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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粮食丰收的季节到了,汪志一家开始收拾庄稼。生产队里的社员们也开始收割庄稼,场院上堆满了谷子、大豆。脱粒后的谷子和大豆都装进了生产队的粮仓里。一年的辛苦劳动就要结束了,乡亲们准备开始猫冬,筹备过年的食物,家家户户要做水豆腐、干豆腐,蒸粘豆包,杀猪宰羊,东家请西家宴,准备过年,有的社员闲着无聊,聚集几个人,开始耍钱打麻将。

汪志作为治保主任自然闲不着,东边走走,西边看看,发现问题及时告诫,特别是发现耍钱的,坚决取缔。赌具赌资一律没收上缴大队部。为此,村里几个好赌的社员经常是东躲西藏,汪志和他们斗智斗勇,几次抓了他们现行。但时间久了,而且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了,每到关键时候,他们几个给汪志来点小恩小惠,请他喝一顿烧酒,他有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诉他们不能大赌,小赌怡情,大赌违法,大家也就顺势而为了。

那个时候,生产队文化设施比较落后,娱乐活动特别少,尤其是到了冬季农闲的时候,大雪封山,交通又不方便,社员们出不去,进不来,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每个月能放映一次电影,正月里扭扭秧歌,再无事可做,闲的跟五脊六兽似的。

曾经有一段时期,农村耍钱风盛行,有的社员偷偷聚赌,还有的人家放赌抽红。有些嗜赌成性的社员,输得倾家荡产,把一年辛辛苦苦挣来的劳动报酬全部输光,把种地的种子都输掉了。甚至还闹出过人命。输光了以后,生活难以为继,就开始琢磨偷盗。给社会治安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

我们前面提到过的温大嘴,娟子和他离婚以后,过了几年,在亲友的帮助下,在外地又娶了一房媳妇。因为女方家在外地,对他家的情况不了解,信了媒婆三寸不烂之舌的话,草率地嫁给了他。这也不能完全怪媒婆,之前他曾对媒婆信誓旦旦地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按说温大嘴应该吸取上次婚姻失败的教训,戒赌务农,领着新媳妇,勤俭持家,奋发有为。

温大嘴结婚头一年还像那么回事,偶尔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更多时间是哄着媳妇过日子,没多久媳妇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高兴的不得了。整天忙前忙后的照顾媳妇和孩子就更加殷勤了。后来他媳妇和他说,一个大老爷们,得下地干活,挣钱养家,要不将来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计。

温大嘴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下地劳动,风吹日晒,实在是吃不了这种辛苦。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媳妇开始对他流露出不满情绪。他逐渐厌倦整天在家围着媳妇孩子转的乏味生活,更不愿意下地参加劳动。他整天琢磨,这下地干活,起早贪黑,又累又脏,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如耍钱来的快,运气好了一把就挣回几年的收入。

温大嘴便开始重操旧业,和一帮赌徒天天混在一起,媳妇怎么劝说都不管用。有一天,他遇到外来的几个耍钱人员,听说他嗜好耍钱,就约他一睹为快。输的是一塌糊涂。兜里没钱了,把房子抵押上了。最后把房子也输掉了。没办法,愿赌服输。几个赌徒天天逼着他还钱倒房子。要不就拿媳妇抵债。正好,那几个赌徒也娶不上媳妇,送上门来的好事。被逼无奈,他媳妇服毒自尽了。

后来,尽管那几个赌徒包括温大嘴都被抓了,但是在社会上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为此,每当农闲的时候,公社都布置突击严打耍钱犯罪。经常把各生产队的治保主任召集到一起,分组分片突击检查。

汪志除了参与公社组织的突击检查,集中打击嗜赌犯罪以外,平时也喜欢抓赌。因为每逢抓赌都能弄点油水回来。赌具没收以后,可以上交,也可以不上交,参赌人员过后还可以拿钱把赌具赎回去,赎金自然就归自己所有了。至于赌资吗,可以上交一半,自己留一半,还没人敢举报。一个冬天下来,也能对付不少零花钱。然后,用这些钱买烟抽,买酒喝。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有一天早上,仓库保管员胡建业发现生产队粮仓里的黄豆丢了很多,赶紧把汪志叫过来,大队书记王玉英和生产队队长孙洪峰以及其他大队干部,听到信息也都来到现场。大家反复查看,认真分析,没发现什么疑点。窗户完好无损,门锁也没破坏,房梁屋脊都安然无恙。大家犯起难来了,怎么也想不出黄豆丢失的原因。

王玉英,协力大队书记,是人民公社外派过来的大队干部,一米六十多的个头,一头齐肩短发,面容姣好,小鼻子,小眼睛,别看眼睛小,但是很聚神,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近视眼镜,由于鼻子小,架不住眼镜,总是往下出溜滑,她只好经常用手往上推一下眼镜,让它归到正位。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习惯动作,不带眼镜的时候,也习惯用手往上推一下。

王书记属于男人性格,平时喜欢穿一身粗布男式职业装,具有男人的一种潜在气质,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工作干练,作风泼辣,敢跟男人摔跤,掰腕子,打篮球。在工地上,敢和男人比武打擂,挑挑子,担担子,绝不输给哪个男人。喝起酒来三个男人加一起也喝不过她一个人。是公社为数不多的三好女干部,年近二十七八岁了,还没成家。

记得,王书记刚来生产队不久,有一天下午,她到田间地头检查指导工作,发现有三个劳力旷工。这三个人是生产队的刺头,号称“酒霖三兄弟”。其中有一个叫张三。他原来本名叫张山。大家总和他开玩笑,叫他张三,后来习惯了,索性就叫他张三了。另一个叫赵四,还有一个叫王二麻子。这三兄弟平时就不积极参加劳动。干活偷懒不说,还偷鸡摸狗。一般的领导都管不了他们,也不敢管他们。

王书记了解到他们经常无故旷工,在家喝酒的情况以后。就回生产队找他们几个算账去了。有的社员看王书记要去找酒霖三兄弟,就劝她算了吧,你惹不起他们,不让她去。有的社员把三兄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给她讲了一遍。告诉她,咱惹不起,躲得起。

可是王书记就是不听邪,非去不可。还有的社员就想等着看热闹。他们心里想,这么多任领导都躲着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一个老娘们,能有啥本事降伏他们,岂不是痴人说梦。

原来,这天中午收工的时候,他们三个凑合到一起,商量着下午不出工了,在家弄点酒喝,睡一觉,解解乏。于是,张三负责弄两只小鸡,赵四负责整二斤烧酒,王二麻子负责弄蘑菇、粉条等其它几样东西。

他几个忙三火四地准备好了以后,把饭菜刚端到桌子上,王书记推门进来了。他们大吃一惊。但是,转念一想,以前当官的那些老爷们都没人敢管咱们,你一个女流之辈又能把我们怎么样。索性脱了鞋往炕上一坐。该吃吃,该喝喝。

王书记看见他们几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也把鞋脱了,盘腿坐到桌子边上。她说:“伙食不错吗,来早不如来得巧,我陪你们几个喝怎么样。”

说完,王书记端起酒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又给他们三个人分别倒满酒。他们几个傻眉楞眼地看着王书记,谁也没敢吱声。

王书记端起酒杯说:“把酒杯都端起来,我敬你们三个一杯酒,干杯。”王书记一饮而尽。他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半天谁也没敢动弹。

王书记看他们没动手,就用命令的口气说:“你们麻溜的,赶紧把酒端起来喝了。”

他们三个糊里糊涂地端起酒杯也喝了。心里还在琢磨,王书记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王书记又陪他们喝了几杯。她看看桌子上的酒瓶子,说:“就这点酒啊,哪够喝呀。”她从衣服胯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王二麻子。她说:“你去大队部,在柜橱旁边有一桶白酒,你把他取来,今天咱们喝个痛快。”

一会功夫王二麻子把酒拿过来了。王书记接过酒桶,装作有些醉意。她说:“今天咱们喝酒得有点说法,不能喝的稀里糊涂,师出无名,你们说这就应该怎么个喝法?”

他们三个看王书记已经有些醉意朦胧了,心想,你一个老娘们,就那点酒量,还敢跟我们叫号。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张三首先表态。他说:“王书记,你说得对,既然你能坐在这,是看得起我们三兄弟。这么地,今天比一下酒量,看谁本事大,谁要是先喝趴下,谁就得愿赌服输。如果,你赢了,从今往后我们三个都听你的,如果你输了,从今往后你不许管我们,我们愿意干啥就干啥。怎么样?”

王书记故意犹豫了一下,她慢悠悠地说:“那好吧,就这么定了,不许玩赖,欺负女同志。”王书记想了想,又接着说:“空口无凭,得有个证人。”

他们三个一琢磨,王书记说的也对。到时候你王书记喝多了,位高权重,事后不认账,咱们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了,有个证人在场,一切可就不一样了。

王书记让王二麻子去大队部,把看收发室的吕老疙瘩叫过来作证人,防止他们事后耍赖不认账。

吕老疙瘩是生产队里的一个老跑腿子,孤身一人,个头不高,小鼻子,小眼睛,皮肤粗糙,溜肩驼背,长相粗陋。不太注意个人卫生,终日蓬头垢面,埋了巴汰的。估计一年也洗不上一回澡。浑身是难闻的味道。衣服穿的破破烂烂,吃东西也不洗手,拿上衣襟当抹布,用来擦手,吃完饭两只手在衣襟上反复蹭几下就当是洗手了,日子久了上衣襟被磨得黝黑锃亮。由于他在收发室工作,凭借近水楼台的优势,到这来办事的人比较多,大队干部平时也总在这里开会,他事先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他就到处传递小道消息。

王书记和他们三兄弟在吕老疙瘩的见证下。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他们哪是王书记的对手啊。

最后,三兄弟全军覆没,都趴在桌子底下不省人事了。

王书记用手往上推了推眼镜,下地穿上鞋。他对吕老疙瘩说:“他们炖的小鸡,一口没吃,你端回去吃吧。”

吕老疙瘩冲王书记伸出大拇指。他说:“王书记,你真厉害,女人中的豪杰,男人中的大丈夫。”

王书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哈哈大笑着说:“就他们几个,小菜一碟。”说完,若无其事,挺胸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下,吕老疙瘩可乐坏了,上哪找这个好事去呀。他把鸡肉和剩的酒端着也跑了。

三兄弟就此栽在了王书记手里。他们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他们几个人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虽然睡醒了,但是酒劲还没完全过去,隐约觉得昨天干过什么事,有点失忆了。

张三说:“昨天,好像跟谁喝酒了,都干什么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赵四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咋回事,我也记不清楚了。”

王二麻子比他们两个清醒一些,他说:“昨天咱们不是和王书记喝酒了吗,好像还打赌了。还有吕老疙瘩在场作证人。”

张三和赵四听王二麻子这么一说,想起来好像有这么回事。但是具体的细节印象不深了。

正在这时候,吕老疙瘩手里拎着一个饭盆进来了,他是过来还饭盆的。鸡肉吃完了,饭盆总是要还给人家的。实际上也是王书记让他过来探听一下情况。

张三赶紧问了一下情况。吕老疙瘩眉飞色舞地把昨天晚上,他们三个人和王书记喝酒打赌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张三拍着大腿说:“兄弟们,这回咱们可算是丢人现眼到家了,光着屁股推碾子——磕碜一圈。”

赵四说:“咱们只能愿赌服输,玩鹰玩了十几年,没想到让鹰叨瞎了眼睛。看来这只鹰不太好对付。”

王二麻子说:“她不是叫王玉英吗,名字里带个鹰,这个英本身就不简单,是英非鹰,英中似鹰。看来,她就是咱们的克星。不过,王书记这个人倒是很讲究,既没罚咱们,也没骂咱们,更没为难咱们,还不跟我们讲大道理。我挺佩服她的。”

赵四说:“我告诉你们,软刀子杀人更厉害。据我判断,王书记懂兵法,她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吕老疙瘩说:“啥都别说了,昨天你们三个人太丢人现眼了,人家王书记一个女流之辈,比你们酒喝的还多。啥事没有。回到大队部还召集干部开会呢。”他说的有点夸张悬乎。

张三说:“咱们既然输了,就得认这个账,不然在这个地面上没法混了,赶紧找王书记认错去吧。”

于是,张三带着赵四和王二麻子,赶紧跑到大队部向王书记承认错误,写了保证书。从此以后,改邪归正,积极参加劳动,再也不敢旷工了。

吕老疙瘩把王书记整治三兄弟的故事,在生产队添油加醋地到处宣讲,几乎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王书记在社员们心目中的威信越来越高。

今天,遇到粮仓被盗的案情,王书记心里很不高兴。她对孙洪峰说:“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严重,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偷盗粮食的坏人,集体的粮食遭受这么大损失,如果放过盗贼,我们和社员们无法交代。”

孙洪峰挠挠头说:“这件事就现场情况看,肯定是监守自盗,门窗哪都没破坏,不可能有外鬼入室偷盗,王书记我看你还是问一下胡建业吧。”

王书记把胡建业叫过来怒气冲冲地对他说:“老胡,这仓库就你有钥匙,仓库门窗哪也没破坏,锁头也完好无损,粮食丢了,你交代是怎么回事吧。”

胡建业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代老贫农,过去是老地主周恒家的长工,媳妇叫沈燕,他们生有两个孩子,女孩叫胡秀丽,男孩叫胡立阳。他们一家是河南逃荒来到这里,无处落脚,正赶上周恒家里田多力少,就把他们一家留下当长工了。

胡建业中等个头,方头大脸,由于脑袋几近乎呈方形,很多人背地里都叫他“四方人”。他脖子长得有些细长,喉结特别突出,说话时总是慢条斯理。他最喜欢的头型,就是剃光头,所以,他经常以光头的形式展示于人。

胡建业体格健壮,四肢发达,腿脚灵活,思维敏捷。由于过去当过长工,练就一手绝活把式。

王书记的一番话把胡建业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胡建业说:“王书记,我向组织保证,对天发誓,绝没有监守自盗,不信你们可以去我家查看一下,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其实,大家心里清楚,凭胡建业这些年的为人,相信他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但是,粮食就这样了无痕迹,莫名其妙地就没了,好像也说不过去,怎么和乡亲们交代呀。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线索。

赵世俊在一旁听了大家的议论,他也感觉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他说:“从表象上看,就是监守自盗。但是,凭胡建业的为人,不可能是他监守自盗,越是这样的表象往往就会被假象所迷惑。如果是监守自盗,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看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如抓紧时间向公社保卫部报案,这样有利于我们尽快破案。时间拖得越长对破案越不利。”

赵世俊何许人也。他是一个劳改下放户,想当年在北京一家国营单位工作,因为发表不当言论被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分子,判了刑并发配到香兰农场劳动改造。刑满释放以后,下放到协力大队。继续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改造。由于他长相标致,英俊潇洒,喜欢穿着打扮,任何时候都穿的干净利索。人们送他一个外号叫“赵老美”。他是协力大队唯一的一个理工科毕业的大学生。

王书记对赵老美的意见一直都很重视,遇到什么困难事情,都征求他的意见,请他帮助出谋划策。毕竟他是正规院校毕业的大学生,有学识,有水平,有能力。在实际工作中,也帮王书记出了很多好主意,而且,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王书记看看赵老美,她说:“我看赵世俊同志说的很有道理,事不宜迟。我们可以分头行动。”她回头交代给汪志。她说:“汪主任。你抓紧落实,尽快破案,给社员们一个交代。”

王书记交代完任务以后,转身回大队部了。

汪志在一旁一边听大家议论,一边查看现场,到粮仓里详细勘察了一圈,抓起粮食看一看,闻一闻,查看地上的脚印。不时在墙上摸一摸,也没发现什么疑点。忽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走出仓库,沿着仓库外围仔细观察起来。他走到仓库后面,发现雪地上隐约的有几粒粮食,沿着粮食的痕迹发现仓库墙上靠下边一点的位置有一处墙皮破了一个洞,他捡起一个木棍朝洞里捅了一下,顿时就有粮食流了出来。他一下就明白了,粮食是从这里被偷走的。

汪志再往远处看,发现了有零零散散的粮食散落在地上,可能是偷粮食的人没有发现粮袋子有漏洞,导致粮食沿途撒了很多。他沿着粮食洒落的痕迹寻找过去,发现到了最后一趟街痕迹没有了,而且地上的雪也被扫干净了,估计是偷粮食的人早上起来发现遗漏粮食的痕迹,偷偷搞了一个大扫除,掩盖了沿途的痕迹。

汪志琢磨,最后一趟街有六户人家,除了赵四家以外,其他五家都很本分,没有偷粮食的可能。

赵四,最初是生产队里最懒惰成性的一个人,好吃懒做,个子不高,一脸麻子是小时候出水痘时留下的疤痕,是若干年前从外地迁过来的散民,据说还有过前科。一般干活的时候能躲就躲,比如生产队打石头的时候,他怕累,假装手被砸了,就蹲在一边揉手,大家把活干完了,他的手也揉好了。他经常这样作弊,所以大家都知道他一贯的臭毛病,给他起了个绰号“赵一荻”,即赵四小姐的意思。赵四的老婆是河北人,大家都叫她“老河北”。他们家生活比较拮据,偶有偷偷摸摸的坏毛病。赵四除了好吃懒惰以外,还有一个臭毛病,偶尔还参与赌博。被汪志抓住过几次,经过批评教育,有所收敛。

有一年,邻居孙富家发现自己家的柴火经常丢失,也不知道是谁家偷的。于是,在一捆柴火里放上了一根雷管,结果第二天赵四家做饭的大铁锅被炸了一个大洞,一锅饭菜流到了灶坑里。赵四家是打掉牙咽到肚子里,有苦难言。因此,大家都知道他的人品,不愿意和他家往来。

原本这个大队社会风气很好,自从他们家搬来以后,给生产队里带来了一些坏风气。赵四有一女一儿,女儿叫杏子,长的是眉清目秀,温柔善良,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和汪志的大儿子顺子是高中同学。她有个哥哥叫赵四平,在部队当兵。因此,杏子有先决条件弄到军装穿,她也很喜欢穿军装,一套军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既端庄又大方得体。赵四的两个孩子与他本人不同。因为他们接受过高中教育的原因,受到老师的熏陶和同学们的影响,品学兼优,为人正直善良,深受乡亲们的喜爱。

汪志想来想去,怎么才能破这个案子呢?于是,一个计划从脑中闪过,他回到大队部,把调查发现的情况经过及破案的计划向王书记做了汇报。

汪志说:“从目前情况看,赵四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不能去搜家。大家都知道,赵四不识字,让大家胡乱写几个纸条,就说有人揭发他偷生产队的粮食,肯定能诈出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公社保卫部的杜林同志请来帮助我们破案,以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杜林,平原公社的保卫干事,负责全公社的治安保卫组织管理工作。各生产队的治保主任都向他负责。

杜林个头不高,身体有些肥胖,大脸盘子油光锃亮、肚子大满腹油水、嘴大脖子粗吃遍八方。一看就知道是喜欢吃大肉喝大酒的主。梳着三七分的头型。经常穿着一身军装,挎着一支镜面盒子枪。

王书记觉得汪志说的有道理,就让孙洪峰安排人到公社请保卫部的杜林同志,这边开始准备字条等道具。一会儿工夫,公社保卫部的杜林同志到了,他听了一下情况汇报,觉得办法可行。就派人去把赵四请到大队部。

赵四心里有鬼,见屋里这么多人,心里直打鼓,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腿也直打哆嗦。他看到保卫部的杜林在场,感到情况不妙。

杜林大喊一声:

“赵四,知道叫你来干什么吗?”

赵四浑身一哆嗦,强装镇静,满脸堆笑着说:

“杜干事来了,不知道你们找我干什么呀。”

杜林表情严肃地接着说:

“你别装傻,赶紧交代你干的坏事,生产队仓库里的粮食丢了,是不是你偷的?赶紧交代。”

赵四寻思,他问是不是我偷的,说明他们还没有证据。于是,他强装笑脸说:

“杜干事,我可是村里的老实人,怎么会干这种事呢。”说完他嘿嘿笑了两声。

杜林看赵四不承认,就拿出事先已经准备好,写满字的几张纸对他说:

“你还敢抵赖,你看看,好几个村民都揭发你昨天晚上偷生产队的粮食,他们看见你在仓库后面的墙洞里往外偷粮食,这是检举信和证词证言,你自己看看吧。”说着,他把检举信扔在了赵四面前。

赵四顿时懵了,尤其是当他听到在仓库后面的墙洞里偷粮食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这下完了,肯定是有人看到了,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偷粮食的位置呢,况且还有检举信。他哆哆嗦嗦地接过信纸,也忘了自己不识字,看了一眼,没看出所以然来,便信以为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地说:

“我有罪,我有罪,粮食是我偷的,就在我家的仓房里,我马上给你们送回来。”

大家如释重负,一阵哄堂大笑。人们押着赵四到他家把整整六麻袋粮食收缴回来。

王书记看到偷窃粮食的案件已经成功告破,心情比较痛快。她很会笼络人心,知道人心向背的作用。为了鼓励领导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和有功劳的社员,她总是不失时机地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喝酒。以此密切它们之间的关系,以获得他们的信任和支持。于是,她说:

“这次破案,汪志功不可没,治保主任名副其实。至于赵四,把偷的粮食交回来了,就批评教育为主,以观后效吧,杜林同志破案有功。为了犒劳大家,晚上我请大家喝酒吃饭庆祝一下。”

大家高兴的鼓起掌来。

杜林谦虚地说:“我只不过扮演了一个曹操的角色,主要功劳还是大家的。”

王书记环视一下四周,拍了拍身上粘的泥土,接着说:

“汪志同志,你和赵世俊同志去准备一下,我自己出钱请大家喝酒。你们去抓两只小鸡,弄几个硬菜,咱们晚上喝一顿。但有一点,汪志同志不许喝多了,老规矩,就二两。大家负责监督。”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听到书记说晚上请大家酒喝,都兴高采烈地散去,分头准备晚餐去了。

赵四回到家里,心里这个憋屈,老河北是又气又恨,借机又把他臭骂了一顿。

张三和王二麻子听说了这件事,一起来到赵四家,把赵四也数落一顿。

张三说:“老四,你怎么能这么干呢,咱们酒霖三兄弟不是有约在先吗,凡事统一行动。这些年,咱们是有些懒惰,好逸恶劳,嗜酒如命。但是,咱们不是也有规矩吗,一不耍钱,二不偷盗。”

王二麻子说:“那天跟王书记喝完酒,咱们可写保证书了,要改邪归正吗,今天这事干的有点丢人。”

赵四心里这个窝囊,现在弄的里外不是人,家里不待见,外边受欺负。越想越憋屈,索性上炕蒙头睡觉。

张三和王二麻子一看赵四不搭理自己了,心想他也够窝囊的了,就别再往伤口上撒盐了。他们和老河北打个招呼走人了。

粮食盗窃案件破获以后,汪志心里特别高兴,这是他当治保主任以来破获的最大一起案件,未免心中有些洋洋自得。他哼着小曲,迈着方步,到社员家抓小鸡去了。

孙洪峰心里有些别扭,他想,本来很好的一次机会,让汪志抢了风头。他越想越觉得晦气。由此,他对汪志产生了抵触情绪。心想找机会一定要收拾他一下,杀一杀他的威风。

孙洪峰当队长已经多年了。年纪有些大了,他早就有退下来交班的想法,只是目前生产队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他。王书记也不同意他现在退下来,他老婆柳月梅也鼓励他接着干,他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干下去。

孙洪峰是年龄比较大的长者,他中等身材,浓眉大眼,两只耳朵比较肥硕,都说耳大有轮听八方,可却恰恰相反,由于年龄的原因,他耳朵有些背,跟他说话时,声音需提要高八度,他讲话嗓音比较哄亮。他经常披着一件外衣,不管是夏天穿的单衣还是冬天穿的棉衣都是如此。里边经常穿一件白色跨栏背心,上边印着抓革命促生产或者劳动模范等字样。这些都是他劳动表现突出,公社开表彰大会奖励给他的奖品。夏天喜欢戴一顶帽子。到了冬天就戴一顶狗皮帽子。

孙洪峰工作能力比较强,指挥劳动生产非常有经验,作风比较朴实,当领导干部发挥表率作用特别突出,能够吃苦耐劳。善于沟通,对自己要求也非常严格,群众基础比较好。

孙洪峰和柳月梅是后来走到一起的半路夫妻,后组成的一个新家庭。孙洪峰有三个女儿,老伴在生三女儿孙凤华时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了,大女儿孙凤云,二女儿孙凤羽。

柳月梅是林家大队的一名社员,曾经是当地的一位大美女。长相甜美,清纯可爱。浓厚的眉毛像一弯月牙,一双清澈美丽的大眼睛,双眼皮,高高的鼻子镶嵌在细嫩粉白的脸颊上,一头秀发微黄柔软飘逸,形象美丽动人。

柳月梅生育一儿一女,儿子钱富贵,女儿钱玉芬。在很早的时候,她丈夫也因病去世了。

后来,经过韩媒婆的撮合,柳月梅就带着一儿一女和财产嫁到了孙洪峰家。他们结婚的时候柳月梅还不到三十岁,还很年轻。

孙洪峰的年龄比柳月梅大了15岁还多。由于孙洪峰最初结婚晚一些。所以,两家孩子的年龄都差不多,孙洪峰的孩子都长于柳月梅的孩子几岁。那时孩子们都还小一家人虽然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但是,在柳月梅的精心维护和管理下,也算是和谐共处吧。

现在的柳月梅由于过度操劳,艰苦的生活条件,鱼尾纹已经过早地爬上了她的眼梢,显得面容有些憔悴。这些年,她养成了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穿着朴素,衣服上常常带着补丁,没办法,也是为生活所累。

尽管孙洪峰和柳月梅是后走到一起的,但二人真是相见恨晚,长期的共同生活,使二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孙洪峰对柳月梅是关心备至,地里的重活、累活都不让柳月梅插手,大多时候都是孙洪峰自己抢着干。

后来,孙洪峰当上了生产队长,更多的时候,家里的活根本顾不上,柳月梅不得不亲自下地干活。但是,孙洪峰还是在忙完生产队的事情以后,尽可能地起早贪黑也要帮助柳月梅把家里的活干完,他怕累着柳月梅。为此,柳月梅很感激孙洪峰。她觉得,遇到孙洪峰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孙洪峰对待柳月梅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照顾的格外周到。可他的三个女儿对柳月梅和两个孩子却始终怀有提防之意。她们觉得柳月梅和两个孩子,占有了她们的生活空间,挤占了她们的资源,影响了她们的自由。实际上,其根本原因是柳月梅不是他们的亲妈。

柳月梅来到孙洪峰家以后,承担了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和日常的教育。她对孙洪峰的三个孩子比对自己的孩子更好一些,宁可自己孩子受苦,也不让她们感到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有好衣服都先可她们三个孩子穿,有好吃的都先可着他们三个孩子吃。有时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有意见,柳月梅就做他们的工作,给他们讲道理。

柳月梅对孩子们说:“孩子啊,你们有妈妈在,整天有妈妈关心你们,爱护你们,你们要知足长乐。她们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你们知道没有妈的孩子多可怜吗?所以,你们不要和她们计较。你们有妈妈的爱,应该感到很幸福,很知足了,不是吗!”

孩子们似乎也很懂事,从此,不再和她们计较任何事情,只要是妈妈决定的事情,他们都无条件的服从,凡事都让着她们。

柳月梅是一个厚道善良的妇女,凡事都把别人放在前面,特别是对待孙洪峰三个孩子的态度。乡亲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都为柳月梅竖起了大拇指。柳月梅成了生产队优秀妇女形象的代表。这是孙洪峰一家的小插曲。

孙洪峰的年纪比汪志他们同龄人的年纪大很多,又当了多年的生产队队长,在群众中也有一定的威望。所以这次破获生产队粮食被盗的案件,他明显感到王书记对汪志更加欣赏和信任,让汪志负责张罗晚上吃饭的事情,心里就很不舒服。要知道,以前,这种事情可都是他负责张罗,越想心里越不痛快。

到了晚上,汪志带头把饭菜都安排好了。王书记领着大队干部和杜林一顿大吃二喝,喝的是天昏地暗。孙洪峰却始终闷闷不乐。一边喝酒一边想着心事。今天这个事情他怎么想怎么憋屈,心里特别不痛快,索性多喝了几杯,有点喝多了。

汪志心情特别好,他和大家吆五喝六喝的正在兴头上,也忘了娟子给他定的规矩,多贪了几杯,也有些超量发挥。

这时,娟子来到现场,把汪志给带回家去了,汪志是屁话没敢说,乖乖地跟着娟子走了。 +qusCZodgeBV7vaGLDLzTZ0IsqRImzYTAKu+0gT2ftmqlCLelKYv1synqp3FGR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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