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天的一个早上，汪志起床到自己家的鸡窝前，打开鸡窝门正要把小鸡放出来，打开门后，他发现放出来的鸡数量不够，原本家里养了50多只小鸡，可出来的只有40多只，他反复清查，也不够数，而且，他发现放出来的这些小鸡都慌慌张张，惊恐万分，到处乱跑乱叫，也不吃食。汪志就泛起心思来，他想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把头伸进鸡窝里一看，吓了一跳，鸡窝里死了十几只小鸡。

汪志赶紧把汪老奶奶和娟子叫了出来，反复地研究小鸡是怎么死的，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几个孩子也跑出来凑热闹，帮着分析小鸡的死因。

汪志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说：“这小鸡死的蹊跷，我看是我当治保主任得罪了人，拿咱们家的小鸡报仇。前几天赵四家和张三家闹矛盾，我帮他们解决问题，张三当时就不服气，说我拉偏架，肯定是他干的。”

娟子比画着，意思是不太可能。但汪志却态度坚定，一口咬定就是张三干的。孩子们也不敢吱声，频频点头。

汪老奶奶说：“不就死几只小鸡吗，你把那鸡窝好好修理一下，加固结实了，不就没事了吗。”

汪志不听邪，凭借多年治保主任的经验，自信地接着说：“这事肯定还没完，张三还会找机会来咱们家抓小鸡报仇。”

说完，他吩咐顺子和他从今天开始蹲坑抓贼。他也不听汪老奶奶和娟子的劝阻，吃完晚饭，天黑以后，把小鸡赶进鸡窝，他和顺子手拿棍棒和手电筒，在离鸡窝不远的地方隐藏了起来。两个人在地上铺上麻袋，顺子躺在上边，汪志则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盯着鸡窝的方向。

东北乡村夏天的夜晚，天空布满了星星，村子格外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阵阵蛙鸣，不时有蚊子飞过来落在他们身上，汪志拿着一把扇子，给顺子轰着蚊子。

等到半夜也没发现贼情。顺子早已进入梦乡，汪志也是困乏难忍，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汪志从睡梦中醒来，他看看没什么动静，估计这个时候张三不会来了，就叫醒顺子，回屋里接着睡觉。

汪志一觉睡到天大亮，太阳已升起一竿子高了，他打个哈欠，伸伸懒腰，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打开鸡窝门放小鸡出来，他发现又死了十多只小鸡。他莫名其妙地摸着脑袋，昨天晚上没发现有人进来呀。他把死掉的小鸡收拾起来，也没声张，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贼。

到了晚上，他也没惊动家人，一个人拿着手电和棍棒，守在鸡窝不远处。他想，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睡觉，困了就抽烟，还得用手挡着烟火，不能打草惊蛇。熬到半夜的时候，又有点犯困，他强忍着不敢睡觉。一会儿工夫，眼皮有点控制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一起凑。这个时候，他听见鸡窝里传来一阵小鸡的惊叫声，他拎起棍棒冲了过去，没发现外边有人，他打开鸡窝门，用手电一照，发现几只黄鼠狼瞪着眼睛看着他。汪志这个气呀，拎起棍棒一顿打，有两只黄鼠狼被他打死了，还有一只跑掉了。至此死鸡案告破。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差点冤枉了张三。

汪志拎着两只黄鼠狼回到屋里，往地下一扔。这时，娟子和孩子们听到动静也都起来了，点上灯，发现地上的两只黄鼠狼，心里直害怕。

汪志气愤地说：“弄了半天，原来是黄鼠狼作案，杀死了咱们家20多只小鸡。估计这回没事了，明天我把鸡窝再好好修理一下，把缝隙都堵上，即使再有黄鼠狼来也进不去了。”

汪志和娟子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收拾死掉的小鸡，用开水烫，往下拔毛，准备自己家吃。那时，农村谁家死个鸡鸭鹅，什么死猫烂狗的，没有扔掉的，自己家费很大心思养的，舍不得扔，收拾干净都炖着吃了。也没听说过谁家吃这些病死的动物得病了。更没传染上什么禽流感。

孩子们拎着两只黄鼠狼在院子里玩。后院的刘奶奶过来串门，发现了地下堆着的死鸡和孩子手中的黄鼠狼，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刘奶奶住在汪志家后院，是生产队里年龄比较大的几个老人之一，体型瘦弱，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她也是生产队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小脚老太太。和汪老奶奶等一些老人都是同龄人。家里有一个儿子叫孙富。

刘奶奶说：“哎哟，孩子们呐，你们家遭黄鼠狼了吧，这黄鼠狼抓小鸡专门咬脑袋，喝鸡血。”说着，她拎起一只小鸡，指着小鸡脑袋说：“你们看看，这小鸡脑袋上还有黄鼠狼咬的痕迹呢，一只黄鼠狼每次能咬死好几只小鸡，喝饱了就跑了。”

汪志和娟子看了看小鸡脑袋。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汪志说：“刘奶奶，你还真有这方面的经验。”

刘奶奶看了看几个孩子手里拎的黄鼠狼，神秘地说：“黄鼠狼是黄大仙，是打不得的，它会迷人呀，会中邪的，你赶紧找人想办法驱邪避灾吧，可不得了啊！”接着她又说：“黄鼠狼最怕大鹅，在鸡窝里放几只大鹅，黄鼠狼就不敢来了。”

汪志和娟子听了刘奶奶的话，并没在意，送走刘奶奶后，只是收拾完小鸡，找来一些工具，把鸡窝修理得严严实实，黄鼠狼再有本事也进不来了。

过了些日子，娟子忽然害起病来，高烧不退，有时候还神志不清。汪志到处寻医问药，娟子的病就是不见好。

隔壁的刘奶奶见状，对汪志说：“我看这孩子是冲着黄大仙了，找个跳大神的给她跳跳神，请黄大仙显灵，满足它的要求，也许她的病就好了。许半仙过去就是个跳大神的，治这些虚病很有经验，你们可以找她试试。”

汪志没办法，有病乱投医，只好去请许半仙。许半仙来到汪志家里，一顿问情况。然后一翻白眼，在屋里张牙舞爪开始跳神，说是黄大仙已经附体。她说：“黄大仙有喻：你家伤及无辜，害了黄家两条性命，本应是一命抵一命，但念及你家与黄家有缘，需要每年给黄大仙进贡，家里要供奉黄大仙的牌位，逢节烧香磕头，方能保你家平安无事。”

许半仙又是一阵激灵，醒了过来，人们问她什么情况，她却说，啥都不知道，黄大仙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就行了。于是，汪志按照许半仙的要求，在家里供上了黄大仙。又给许半仙些许打点。

过了些日子，娟子的病情不见好转，孩子们坚持要送妈妈去县医院。汪老奶奶也支持孩子们的意见。汪志套上马车，将娟子送到了县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肺炎，由于耽误了治疗，病情比较严重，需要住院治疗，观察一段时间。

汪志给娟子办理了住院手续，开了消炎药，一边口服药，一边打点滴。医生按时过来查看，精心治疗。

汪志悉心照料，娟子在医院住了一周，病情好转，医生又给开了一些口服药，就出院回家了。

回家以后，汪志买了几只大鹅，放在鸡窝里，此后，家里再也没有发生黄鼠狼咬死小鸡的事故。

治保主任给自己家破了案，虽然损失了20多只小鸡，案情大白于天下，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经典的案例，不枉当一回治保主任，本来这些年就没有什么案子让他破，加上又治好了媳妇的病，心情还是很愉悦。

黄大仙还是照样供着，家里的日子还照样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