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汪志的媳妇叫娟子，是一个性情泼辣的农村妇女，1米70多的个头，身强体壮，面容姣好，眼窝有些凹陷，高挑的鼻梁，颧骨有些突出，经常梳着一头齐肩短发，有时把头发拢起来扎一个发髻。除了说话口齿有些不清楚以外，干活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娟子十多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当时农村医疗条件和医疗水平都很差，谁也查不出病因。家里到处求医问药，病好了以后，就口齿不清，说话也不利索了。由于口齿不利索，她只好用手势加上不清楚的口语表达想要说的意思。

娟子是汪志接近30岁那年娶进家门的。汪志年龄大了还没有娶上媳妇，也真是急坏了家里的老人。而且，他还有个弟弟叫汪臣，也没讨到老婆。两个光棍整天在外东游西逛，地种的也不怎么样，家境贫寒。后来，汪臣通过熟人帮忙，在外面找了一个给中学食堂做饭的工作，此后离开了家。

汪臣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浓眉大眼高鼻梁，双眼薄皮。一头浓密的黑发向后梳拢，十分飘逸。将近1米80的个头，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他长相比汪志还英俊潇洒，穿衣服有讲究，追求时尚。不抽烟，喜欢喝点酒，但能够控制酒量。也就是说，自控能力比较强，不随性子，为人处世爽朗大方。也是因为家境贫寒，一直也没有组建一个稳定的家庭。

娟子曾结过两次婚，第一个男人是张家大队的一个社员，叫李宝库，长相猥琐，为人比较刁钻，善于投机钻营，经常在外面搞一些投机倒把的事情，赚取一些外快，日子过得相对比较好一点，他的梦想是想要多生几个儿子。家里有点钱，也不在乎计划生育罚款。天天盼着娟子怀孕。可是，他们结婚几年，娟子都没有生育的迹象。李宝库开始给娟子到处寻医问药，把娟子一天吃的浑身都是中药味，也不见效果。

李宝库开始嫌弃娟子。经常骂她是不会说话，又不下蛋的鸡。逐渐发展到开始动手打骂娟子的程度。娟子经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刚开始的时候，娟子还百般的忍让，认为自己身体有缺陷，为了顾全这个家庭，能忍则忍。她多次找人做李宝库的工作，希望他能好好过日子。李宝库不仅不收敛，后来还变本加厉折磨娟子。娟子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提出离婚。

娟子提出离婚申请正中李宝库的下怀，他巴不得尽快把娟子撵出家门，赶紧再找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于是就爽快地办理了离婚手续。娟子重新获得了自由。

娟子嫁的第二个男人是公社所在地一个废品收购站的收购员，叫温靖海，因为长得嘴特别大，大家就给他起了一个非常形象的外号叫温大嘴。长相比较英俊，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大腿，浓眉大眼，双眼皮，小平头。温大嘴喜欢大吃二喝，见酒不要命，看见好吃的东西就迈不动腿，遇到谁家做好吃的饭菜，他也不客气，让一让就上炕。闻到哪里有香味，就往哪里凑乎。还自诩，嘴大吃八方。每天到了晚上要吃饭的时候，就到大街上溜达，看看谁家做好吃的东西了。

如果没找到吃饭喝酒的地方，回到家里就是一顿闹。让娟子给他做鱼炖肉，买酒自己吃喝。如果娟子不同意，他就开始打人。

温大嘴的另一个嗜好就是嗜赌成性，成天长在麻将桌子上，逢赌必输。本来，他老子苦心经营多年，给他积攒了一些家底，如果精打细算过日子，还是富富有余。只因为他的几种不良嗜好，导致家境败落，他每次输钱，就回家拿老婆出气，跟娟子要钱还赌债，不给钱就打人骂人，经常把娟子打得体无完肤。

有一天，娟子拿出几十元钱，让温大嘴到供销社买点盆碗和筷子等一些日用品。温大嘴去供销社的途中，碰到了以前经常在一起赌博的一个兄弟，他非拽着人家赌几把。那兄弟说就咱们两个人别玩了。他不干，从兜里掏出扑克牌，拽着那个兄弟来到一颗大树底下，坐下开始撸大点。结果把兜里用来买东西的钱都输光了。

温大嘴输了钱，心情非常懊恼，到供销社赊了半斤酒，一个人坐那喝闷酒。有道是，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耍钱。他喝醉了，赌输了，耷拉着脑袋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还在琢磨回家后，怎么跟娟子交代买东西的事情。

他低头正往回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一只大黑狗。那只大黑狗看见他醉醺醺，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怎么说狗眼看人低呢，人敬衣服马敬鞍那一套在它们那也适用。这狗也会看人下菜碟，专门喜欢咬那些破衣烂衫，拿着打狗棍要饭的。

大黑狗看温大嘴的样子有点不像好人，就冲他吼了几声。温大嘴一看，暗自骂道，这他妈的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他怒吼一声冲上去，和这只狗就干了起来。这条狗做梦也没想到，看走眼了，让温大嘴按住一顿狂咬，愣给狗咬死了。

你说这条狗该有多倒霉吧，你碰着谁不行，偏偏碰上温大嘴。再说了，你没事跑出去瞎溜达啥呀，在家替主人好好看家，也不至于落个命丧黄泉的下场。真是狗生悲催呀。

狗的主人听说了，就不让了，找上门来让赔钱。还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跟狗一般见识呢。我们家就这么一条看家狗，全指着它看家护院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温大嘴赔不赔钱姑且不说，娟子实在是忍无可忍，坚决不和他过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娘家了，没过上一年，通过民政部门协调离了婚，也没孩子。

娟子离婚以后，对婚姻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感觉到心灰意冷。就不准备再考虑个人的婚事了。有几个上门提亲的，不是瘸子，就是瞎子，要不就是对方死了老婆，带着一帮拖油瓶子，她也没去相亲，把个人的事情就放下了。

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娟子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经人介绍，娟子就认识了汪志。

起初，娟子根本就没看好汪志，嫌他家境清寒。为此，她回家还蒙头大哭了一场，感觉自己命苦，几次婚姻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娟子来汪志家几次，一来二去的，娟子发现汪志家虽然不富裕，但家里人对她都很热情体贴，汪志的老母亲汪老奶奶对她格外的关心爱护，汪志对她也是关爱有加，体贴入微，渐渐对汪志有了好感。娟子想，也许这就是命吧，几次婚姻的失败，对她打击很大，自己也是近30岁的人了，又离过两次婚，好人家也没人要她，听天由命吧。

娟子家也没过份的要彩礼，让男方看着给，给多给少没得挑。汪家也不富裕，索性将家里养的两头猪送给娘家一头当彩礼，双方欢天喜地会亲家，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于是，他们找人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举行了隆重的婚礼。结婚那天，汪家也是倾其所有大摆宴席。

那时候，尽管当地农村家家户户生活都不富裕。生活环境很差，条件十分艰苦。但对结婚典礼和婚宴却很重视。结婚典礼的场面和宴席规格，反映出一个家庭日常生活的水准。尽管如此，限于条件，各家的婚庆典礼和宴席水平都不尽相同，标准相差悬殊。

结婚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边举行结婚典礼。把左邻右舍的房屋都征用了摆放桌子，招待客人。当时，农民住的都是那种简陋的泥草房，使用的饭桌都是那种放在炕上的长方形木制桌子。一般情况下每张桌子能坐下6—8人，一铺火炕能放三张桌子。来宾都围坐在火炕上吃饭喝酒。客人比较多的时候，要分成三波吃饭。第一波招待娘家亲属和客人；第二波招待婆家的亲属和客人；第三波基本上就是招待闲散人员和小孩子。捞忙的人员如烧火做饭、端盘子洗碗的等人员扫尾，最后一波吃饭。

婚宴酒席一般是七个碟子八个碗。菜品基本上都是农家菜，就地取材，荤素搭配，以蔬菜为多。最后一道菜必须是红烧肉，说是红烧肉，其实，就是一碗肉汤里面飘着几小块猪肉，每人一块肉而已。

为了这场婚宴，汪家也是煞费苦心。不能弄得太寒酸了，让人家瞧不起。东挪西借也要把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

接亲的时候，汪家借来生产队的两辆马车，把娟子和她的娘家亲属接了过来。

汪志穿着结婚礼服，胸前戴着大红花，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娟子上身穿着大红绣袄，下身搭配绿色的裤子，头上扎着红绫子，脸上抹的花花绿绿的。典礼时，三叩九拜行大礼，拜天拜地拜父母，夫妻对拜，吹鼓手吹着欢快的乐曲，外面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小孩子们在那抢着捡拾没响的鞭炮，大人们开始吆五喝六的大摆宴席，胡吃海喝起来。

娟子嫁到汪家以后，十分勤奋，持家有道，日子过得也是红红火火，对公婆也十分孝敬，对汪志更是体贴入微，家里的活根本就不让汪志插手，每天是饭菜伺候，晚上洗脚水端到面前，连洗脚带捏脚，给汪志伺候的那是舒服得没话说。

没几年，娟子就给汪志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儿。其中第二胎是龙凤双胞胎，把汪志一家人乐得整天合不拢嘴。汪志给长子取名顺子，次子取名斌子，女孩取名荷花。娟子在汪家确立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娟子的第一个男人李宝库听说娟子生孩子了，感到事情不妙，赶紧到医院检查，这一检查不要紧，根本就是自己生理有问题，不干娟子的事。纸里包不住火，这事不久就传了出去，后来娶的媳妇知道这事以后，主动提出和他离婚了。由于他后娶的媳妇也没生孩子，他也经常骂她是不下蛋的鸡。她媳妇临走的那天，送给了他一句话：“没想到你才是不下蛋的鸡。”他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后悔莫及。

娟子虽然不能讲话，但她也是个性情中人，对汪志的不良嗜好进行了约法三章，她用笔写了个有关喝酒的规定贴到墙上，让他遵照执行。汪志虽然心里不愿意，但碍于妻子的情面和威严，只能服从。

规定如下：

第一条，每天在家可以喝酒，但不许超过二两；

第二条，参加婚宴或其他宴请等活动，要严格限制酒量，酒后不许骂人；

第三条，每天晚上必须按时回家，在外不许乱说乱动，更不许拈花惹草。

娟子来到汪家以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一把手，承担起全部责任，把家里侍弄得井井有条，庄稼也是连年丰收，家里还养了很多猪、羊、鸡、鸭、鹅，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日子也开始好了起来，家里盖起来三间新房子，在生产队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了。

那个时候，所谓的富裕人家，都是相对而言，也就是自己家有住房，能吃饱穿暖，不挨饿，不受冻，家里有些活动钱，生活水平相对于其他社员稍好一些，仅此而已。

由此，娟子得到了乡亲们的尊重和好评。汪家的发展，倾注了娟子的全部精力和心血，所以汪志对娟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她是言听计从。

三条家规的颁布，汪志有所忌惮，虽然骨子里面有点不服气，但又不好意思声张，叛逆的思想有时还占上风，经常趁妻子不备，偷偷打点酒喝。特别是到外面喝酒时，经不住诱惑和酒友的冷嘲热讽，心里就窝股火，没处发泄，酒喝多了就犯老毛病，不敢回家，就站在大街上开始骂人。

有一天，汪志出去检查工作，到了中午十分，正好赶上别人家的饭顿，身不由己，坐下来开始吃喝。想想这些年在家里受压迫的情景，心里就不舒服，总想发泄一下。喝完酒以后往回走，酒劲攻心，借着酒劲，站在大街上又开始骂人。

娟子知道后，赶紧跑到大街上把他拽了回来。在大街上，他和娟子还耍泼，可到了家里，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坐在炕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娟子借此机会又给他上了一堂课。把家规让汪志背诵三遍。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背诵家规。

几个孩子在一旁偷偷地乐。他用眼睛瞪了一下几个孩子，他们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汪老奶奶在一旁也是抿着嘴，憋不住乐。她非常支持娟子的行为。也真就是娟子才能管住他。

汪志背诵完家规，闷闷不乐地脱衣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