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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冬季，天气格外寒冷，外面飘着鹅毛大雪，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玻璃窗上的窗花呈现出精美的图案，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大家都躲在屋里猫冬，往热炕头上一坐，烤着火盆，聊着家常，喝着烧酒。这是东北最典型的生活方式。
傍晚时分，娟子招呼汪志，让他看看水缸，意思是水缸里没有水了，让他陪着去井边担水，汪志拿起扁担和水桶，同娟子一起来到井边，他用辘轳往井里放水桶的时候，发现水桶卡在井中间下不去了，他俯身往井里看了一下，发现井壁上的冰快把井口封死了。
汪志叹了一口气，心想，自从老地主周恒周扒皮年事已高，干不动了以后，这井壁上的冰就没人刨了。当初，为了让地主劳动改造，生产队里规定，东井和西井都由老地主周恒负责管理，免费为生产队服务，冬季要定期给这两口井除冰。
现在可好，井口都快被冰冻封住了，也没人管。汪志只好回家找到一把冰镩子，费了很大的功夫，把冰刨开了。他打上水，装满两个水桶。这几年，他也体谅娟子这么多年的辛苦，亲自担着两个水桶回家了，娟子手拿着冰镩子，跟在汪志后面，心想，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娟子回家后，赶紧生火做饭，杏子和荷花帮厨，一会工夫，饭菜都做好了。荷花放上炕桌，摆好碗筷，娟子端上饭菜。这时，顺子也从外边回来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始吃饭。
汪志看饭菜不错，酒瘾上来了，他看看娟子，说：“把酒给我拿来，我喝二两。”他怕娟子不同意，没敢多说。
娟子笑了笑，示意荷花去拿酒，荷花拿出来一瓶酒，两个酒杯，给汪志一个，给顺子一个。
娟子看看大家，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对汪志做了个二的手势。意思是不能超过二两。汪志会意地笑了。
顺子赶紧接过酒瓶子，给汪志斟满酒，自己也斟满酒，爷俩慢慢喝了起来。
顺子说：“刚才王书记找我，说她要调走了，公社要在我们村公开推选大队书记。王书记让我做好参选准备。而且，她向公社刘书记推荐了我。”
汪志说：“这是件好事，你是生产队干部的后备人选，你应该有充分的信心和把握出任大队书记。”
杏子正在低头吃饭，听到爷俩的对话，插嘴说：“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和你竞争呀？”
顺子说：“倒是有两个人，也就是王书记后来提拔培养的几个年轻党员干部，褚卫东不会参加竞选，他和王书记一起去公社。剩下的两个人，也没什么竞争优势，我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汪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这事不能掉以轻心，论能力和水平，你应该当之无愧，但有时会发生很多变故，结果出人意料，叫你无所适从。所以，还是要引起高度重视。”
顺子说：“没事的，我有信心获得成功。”
斌子说：“我看是没戏，你也不想一想，上边没人给你说话，根本就选不上，哪个村书记没有背景啊，你有啥呀，你有的只是背影，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斌子是个书呆子，高挑的身材，瘦弱的体型，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正在中学读书。他每次吃饭都端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吃，书不离手。他放下书本，左手往上推了推眼镜，接着说：“王书记若不是公社领导看中了她的学识水平，怎么能轮到她当大队书记呀，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汪志生气得把酒杯和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你懂个屁，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斌子吐了一下舌头，接着一边看书一边吃饭，不再理会他们的谈话。
荷花看看闹钟，急忙说：“都别说了，听评书的时间到了。”说着，她打开收音机，大家静静地听刘兰芳播讲的评书《精忠说岳》。
元旦刚刚过去，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一天下午，汪志信步来到大队部，拿起扩音器喊了起来：“社员同志们，现在广播通知，今天下午两点钟在大礼堂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希望大家准时参加。”汪志反复播了五六遍。
两点钟左右，社员们陆续来到会场。大家都不知道开会的内容，见面后都互相打听。
这次大队书记的推选，公社刘书记很重视，亲临现场。生产队的大礼堂里挤满了前来开会的社员。有的在一边议论纷纷，还有的在那坐着抽烟，也有的见面后互相寒暄。
这时，王书记和汪志及大队的几个领导陪着公社刘书记走进了会场，按顺序坐在了主席台上。大家看到刘书记来了，知道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就都安静下来。
王书记主持会议，她说：“社员同志们，今天公社刘书记来我们生产队，是要在我们生产队推选一名大队书记，下面请刘书记讲话，大家欢迎。”群众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刘书记清了清嗓子，双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说：“社员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社员大会，主要是推荐我们大队的支部书记，希望大家本着对革命事业负责的态度，充分行使自己的权利，投上你们庄严的一票，每人只能推荐一个人选，推荐两个人选的，票就作废。请大家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把最优秀的人选推选出来。大家填好票以后，投入前面的票箱。投完票以后，就散会了。”
接着刘书记宣布了推选的条件和要求。然后，大家站起来开始按顺序投票。
投票结束以后，在刘书记的见证下，对选票进行了统计。结果，汪顺得票率为百分之九十以上。
刘书记说：“看来汪顺同志群众基础很好，符合我们推选的条件和要求，我把推选结果带回公社，经公社革委会研究后再确定，你们等通知吧。”
几天后，公社派朱秘书带着文件来到生产队里，召开社员大会，宣布了对汪顺同志的任命。
朱秘书宣读文件：“任命汪顺同志为协力大队党支部书记，免去王玉英同志协力大队党支部书记职务，另有任用。”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王书记做了告别讲话，顺子做了表态发言。至此，顺子走马上任，当上了协力大队党支部书记。
汪志一家是欢欣鼓舞，娟子做了一桌子菜，她亲自拿出两瓶烧酒，她这次也不怕汪志喝多了，一家人尽兴地喝个痛快，以此庆祝顺子当选为大队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