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5%的婚姻中,丈夫都是冷战者,这并不在于男性缺失某些东西,而在于进化。人类学研究的证据表明:我们从原始人类进化而来,而原始人类的生活受到性别角色的严格限制,这种限制对他们在恶劣环境中生存非常有利。当时的生活条件要求女性专门抚育孩子,男性则专门从事合作狩猎和提供保护。
大多数哺乳期的女性都会告诉你,她们的母乳量视放松程度而定,而她们能否放松,与大脑释放的催产素有关。自然选择赋予女性在感受到压力后能迅速抚慰自己并冷静下来的能力,这种维持镇定的能力能让她们产出更多母乳,从而提高孩子的存活率。对早期的合作狩猎者来说,保持警惕是一项重要的生存技能,因此,男性的肾上腺素很容易被释放,而男性不易冷静的特性则使他们更有可能生存下来,并繁殖后代。
直到今天,与女性相比,男性的心血管系统仍然更易受影响,而且男性遭受压力后恢复起来比女性慢。例如,根据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罗伯特·利文森及其学生洛伦·卡特(Loren Carter)的研究,当男性和女性同时突然听到一个非常响亮且短促的声音时,如车胎爆裂声,男性的心跳很可能比女性快,心跳加速的持续时间更长。亚拉巴马大学的心理学家道夫·齐尔曼(Dolf Zillman)通过研究发现,当男性被试受到故意的粗暴对待后,被要求放松20分钟,放松后,他们的血压升高了,且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开始反击。而当女性被试面临同样的局面时,她们能在20分钟内平静下来。有趣的是,如果女性被试被迫反击,她们的血压往往再次升高!既然能触发警戒的夫妻冲突会让男性消耗更多体力,那么与女性相比,男性更有可能试图避免冲突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当感受到婚姻压力时,这种生理反应的性别差异也能影响丈夫和妻子的想法。作为实验的一部分,我们要求夫妻观看他们争辩时的录像,然后让他们告诉我们,当传感器监测到他们被情绪淹没时,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回答表明:男性更倾向于产生消极想法,致使他们处于苦闷之中;女性则更可能产生抚慰性想法,从而帮助她们平静下来并与自己和解。通常,男性要么感到自己无比正当、非常愤怒(“我要报复”“我没必要遭这个罪”),这往往导致蔑视或好战;要么觉得自己是妻子愤怒或抱怨的无辜受害者(“为什么她总是责备我”),这往往导致防御。
当然,这些规律并不适用于所有的男性和女性,而且丈夫比妻子更容易被婚姻冲突击垮的观点仍存争议。不过,在经过多年研究之后,我注意到,大部分夫妻对压力的身心反应都遵循着这些规律。由于性别差异,大多数婚姻(包括健康幸福的婚姻)都存在类似的冲突模式:妻子天生能更好地应对压力,提出敏感问题,丈夫则难以处理问题,会设法避免让自己卷入其中。丈夫也许会进行防御并实施冷战,而为了让妻子闭嘴,他们甚至会变得好战或傲慢。
从生理上来说,丈夫比妻子更容易被婚姻冲突击垮。
婚姻中存在这种模式并不意味着夫妻以后注定会离婚。事实上,在稳固的婚姻中,你也会发现末日四骑士,偶尔甚至会发现情绪淹没的情况。但当末日四骑士永久性地进驻你们的婚姻后,当任何一方常常感到情绪淹没时,你们的婚姻关系就有大麻烦了。时常感受到情绪淹没几乎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夫妻双方相互疏远,继而各自感到孤独。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双方将会以离婚收场,或者生活在死气沉沉的婚姻中:双方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各过各的;双方可能会共同完成一些活动,如参与孩子的游戏、举办宴会、全家一起度假等,但在情感上,双方已经感觉不到彼此间的联结了——双方已经放弃了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