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神经元的一端逃脱出来,就无须继续在极度浓密的蛋白丛林危险地蜿蜒穿行了,这时的我们正自由地漂浮在平静、看似无底的水峡谷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另一个神经元出现在远方。
我们此时正处于两个神经元之间的空隙里,这里被称为突触间隙(synaptic cleft),在这里我们首先注意到的是,我们并不孤单,我们似乎畅游在一大群小分子中间,它们从我们刚刚拜访过的那个神经元里流出来,慌慌张张地游向我们正面对的神经元。几秒钟后,它们改变方向,回游到我们刚刚离开的神经元,可立即就被神经元吞噬了。这群分子被称为神经递质(neurotransmitter),它们有若干分子种类,就像小信使一样。神经元利用这些分子穿过“峡谷”(更确切地说是突触间隙),彼此传递着信息。小分子群离开的细胞被称为突触前神经元(pre-synaptic neuron),接收小分子群的细胞被称为突触后神经元(post-synaptic neuron)。
神经元向突触释放这些化学物质通常是受到电刺激后的反应。负责接收神经递质的神经细胞在遇到这些化学物质时可以消极或积极地作出回应。神经细胞可以对其余电神经世界关闭自己,有点像细胞在发脾气(这个过程被称为抑制)。又或者神经细胞被电刺激,使得一个信号从突触前神经元传递到突触后神经元:“我收到刺激,现在我有个好消息要传递给你。”然后,神经递质返回原细胞,这一过程被恰当地称为再摄取。当细胞吞噬了这些神经递质后,系统被重置并为另一信号做好准备。
当以360度观察周围的突触环境时,我们注意到,这个庞大、看似无止境的神经森林其实异常复杂。就以我们漂浮在其间的两个神经元为例,我们处在两个接点的中间位置。你可以想象如下景象:巨人之手将两棵大树连根拔起,然后旋转90度,将两棵树的树根相对,然后再将两棵树的树根挤在一起,现在树根之间的景象就是你可以看到的大脑中两个相互作用的神经元之间的现实景象,而这还只是最简单的情况。通常情况下,成千上万的神经元像这样一个挨着一个地挤在一起,每个神经元都有一小包的神经“不动产”。两个神经元彼此以分支相连,构成了混乱得几乎难以理解的分支群,每个神经元身上有一万个连接点是很普遍的,而每个连接都由突触分开,突触也就是我们正漂浮其中的水峡谷。
仔细凝视这一水下的海马森林,我们注意到一些令人不安的变化。很像随着某种能释放化学气体的长笛摇摆的蛇一样,其中一些分支看起来像是在移动。偶尔地,某个神经元的末端会膨胀,体积大大增加。还有一些神经元的终端从中间裂开,就像一个分了叉的舌头一样,在只有一个连接点的位置建立了两个连接。电流以每小时400公里的速度,闪着电光“噼啪”穿行于这些移动的神经元之间,有一些离我们的潜艇非常近,电流通过时神经递质团填满了干状物之间的空间。
这时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脱下鞋、弯腰蹲伏在潜艇里,因为我们已经到了神经“圣地”,刚刚观察到的是人脑的学习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