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对日语专业学习者的动机和行为的调查结果进行描述和分析。桑德洛夫斯基认为，在质化分析中，数据收集与分析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数据收集的过程本身与分析相结合，分析的框架往往是解释数据的基础，质化研究与研究人员的内省密不可分，因此很难把数据收集和解释的过程分开(Sandelowski，2000)。基于此背景，本研究在展示和分析结果时，并未清楚地划分两者的界限，而是把结果和分析放在同一章。

第一节
入学前 的学习轨迹

华中科技大学日语专业2011年入学的15名学生，根据是否自愿选择日语专业，可分为2类：类型1为将日语专业选为第一志愿到第五志愿的8名学生，类型2为未被志愿专业录取而被调剂到日语专业的7名学生。在本研究中，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无一例外地想让日语成绩变好，但大部分学生的这种想法对学习行为的影响时间较短，一般仅持续一两周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比以往努力，但因时间太短而往往对学习成绩的改善没有帮助；另外，还有部分学生仅有提高成绩的想法而不付诸实际行动。在本研究中，以上2种情形中的学生的“想法”均不被认定为学习动机。

一、类型1学习者的学习动机

这种类型的学生，除A08外，在高中时均为文科生。A08是理科生，所在高中是外国语学校，成绩优秀者可被保送到大学就读，但仅可选择外语专业，A08认为英语在世界上是最通用的语言，因此把英语专业作为第一志愿，但未被录取，而被第二志愿的日语专业录取。

高中学习文科的学生之所以选择以理工科为主的华中科技大学，主要是因为该校在全国排行榜上名列前茅，他们在入校前，除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几所知名大学以外，对其他高校和专业了解甚少，大多通过网络来调查大学排名，再结合自己的高考分数，来决定报考大学和专业。通常他们会选择最有希望被录取的排名尽量靠前的大学，特别是在以理工科为主的大学，进入文科专业的难度比理工科专业低，所以对文科生来说，与理工科学生相比相对更容易被录取。类型1学生因重视学校排名而选择了华中科技大学，但在专业选择上，以理工科为主的华中科技大学可供文科生选择的专业相对有限，再加上进入大学前对专业并不了解，所以他们在选择专业时，往往在少数可选专业中以该专业是否容易就业来决定第一志愿到第五志愿。华中科技大学面向文科学生的专业有中文专业、外语专业、社会学专业、新闻专业、建筑学专业、哲学专业、马克思主义专业、法学专业、经济类专业。若考虑到就业，学生一般倾向于选择经济类、外语、新闻等专业。

下面是类型1学生选择日语专业的原因。

喜欢日本文化，文学方面，喜欢得过诺贝尔奖的作家的作品（《伊豆的舞女》《雪国》），还有现在的作家，如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1Q84》），还想了解日本社会，全方位的。

（A01/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兴趣，是动画的影响；还有也是父母意愿，觉得女孩子学一门语言很实用，就业前景应该也不错。

（A02/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剩余6名学生出于以下原因而选择日语专业作为第二、三、四、五志愿。

第一志愿是经济，没选上虽然觉得遗憾，但是也还好，对未知的日语专业也感到挺兴奋的，它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专业。选了日语是因为觉得自己喜欢语言学习，觉得有天赋。

（A03/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一开始觉得这个学校可能与经济相关的专业会好一点，就选了国际商务与贸易。现在被分到日语专业感觉还好，想体会一下学习一门外国语言的感觉，而且日语中有汉字，感觉比德语好学。

（A04/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当时没把日语作为第一志愿，只是觉得学一门语言没有学一门技术好，会计专业就业好。现在被第二志愿的日语专业录取了，也挺高兴的，至少没被第三、四、五志愿录取。把日语作为第二志愿是因为觉得动画片里面的日语好听，当时心里并不是很清楚。

（A05/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现在已经忘了第一志愿选择了什么。没把日语作为第一志愿是因为完全不了解日语，心里有点没底。现在没被第一志愿录取有点可惜但也不错，毕竟是名校。选了日语是因为高中时语文和英语成绩还不错，模仿能力较强，有天赋。

（A06/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因为想以后当记者就选了新闻作为第一志愿，接到录取通知书时很惊讶，然后开始憧憬日语专业。选了日语是接受了老师的建议，首先老师认为我的性格适合学习语言，其次这个学校的日语是语言类最好的专业。

（A07/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因为英语的出路更多一些，取舍之后第一专业报的英语。日语也不错，毕竟我有兴趣。

（A08/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综上所述，把日语专业作为第一志愿的学生和把日语专业为第二、三、四、五志愿的学生相比，学习日语的理由相对明确。把日语专业作为第一志愿的学生的理由可总结为：(1)对日本文学和动画感兴趣；(2)容易就业。A01的日语学习动机以日本文学为契机，想要更深入了解日本文化，同时认为日语作为小语种容易就业。A02的日语学习动机包含父母推荐的容易就业的动机和自己对日本动画感兴趣的动机。在这一时期，A01和A02认为，日语专业容易就业的动机和对日本动画或文学感兴趣的动机同时存在，至于这2种动机中哪种动机更强则无法判断。

其余6名学生选择日语专业作为第二、三、四、五志愿的理由大致可总结为以下5类：(1)对语言学习感兴趣；(2)日语属于文科，擅长文科学习；(3)日语中有汉字，容易掌握；(4)老师的推荐；(5)对动画的兴趣。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虽然学生未提及，在以理工科为主的华中科技大学，文科生能选择的专业极其有限，加上对各专业并不了解，有学生甚至表示除了第一志愿专业外其他志愿均为随意填写的。对这部分学生来说，他们虽对未被第一志愿专业录取而感到遗憾，但出于文科专业中日语专业就业较理想、文科生擅长学习语言、日语与汉语的联系及对日本动画的兴趣等原因，他们对日语专业并未感到不满。

这6名把日语选为第二、三、四、五志愿的学生未选日语作为第一志愿的理由可总结如下：(1)从就业考虑，经济类是热门专业；(2)日语从零基础开始学习，不知能否学好。这里的“热门专业”来自人们对大学专业的一些固有观念，从这里可以看出以就业为主导的实用主义依旧是左右学生专业选择的重要因素。特别是A05和A08，在后续访谈中，2名学生均表现出对日本动画的极大兴趣，但在决定第一志愿时，他们选择的依然是一般认为的应用面更广、更加实用的会计专业和英语专业。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笔者认为，是因为大学入学前，学生基本上每天进行高强度学习，目的是在高考中取得高分，考上好大学。至于大学学习什么专业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或学校都不重视。这导致学生并没有去发掘自己的兴趣，对专业选择很迷茫，因此很容易随大流选择一般认为的“热门专业”。

二、类型2学习者的学习动机

类型2学生中除1名女生外，其余6名为男生，他们在专业志愿中未填报日语专业，是被调剂进来的学生。在接到日语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后，他们的反应如下：

不可置信，甚至产生了绝望的感觉。

（A09/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我怎么能学日语呢？日语没有科技含量（不是自然科学），没有前途。

（A10/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很惊讶，没能选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心里觉得不舒服。

（A11/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感觉有点惊讶，怎么会来学语言专业，但也不是特别反感，一切随缘，呵呵。

（A12/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有点不舒服，想过转专业，感觉对日语兴趣很小。

（A13/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心里很空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力学好，很无助，有点失落失望，但很快会继续努力。

（A14/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无所谓，上大学不管什么专业都行。

（A15/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对大多数理科生来说，他们从没想到会被调剂到日语专业，因此对日语专业抱有很强烈的抵触情绪。但其中也有例外，如A12不像其他学习者那样有强烈的抵触情绪，从随后的追踪采访可以看出，他仅对理科生被调剂到语言专业感到不可思议而已。而A15则认为考上大学就行，专业并不重要。

对于产生抵触情绪的原因，他们做了如下陈述：

本身是理科生，学日语毫无优势，文科生本身习文，而语言也是文科的一部分；而且感觉语言像一种工具，大学4年不应该仅仅学一种工具；（我的性格）更适合学习机械之类的理工科门类。

（A09/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压根没想学日语，没想学人文科学，想学自然科学。

（A10/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没有想过语言方面的专业，日语是文科专业，而自己是理科生，就没有想去选。

（A11/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因为我比较喜欢理工科方面的东西，也比较擅长；而通过对英语的学习，我发觉自己比较懒，不太喜欢记背的东西。

（A12/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因为是理科生，所以对那些文字型专业不感兴趣，有点不喜欢死记硬背；而且这所学校是一所理科性大学，学外语应该去武汉大学。

（A13/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我是理科生，不擅长文科，语言是一种抽象思维、逻辑思维。

（A14/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他们对被调剂到日语专业感到震惊，不仅仅是对日语专业，对所有文科专业均带有抵触情绪。其抵触情绪可归结为以下几点：(1)日语是文科专业，理科生不擅长；(2)语言只是一种工具，不应该被作为专业来学习4年；(3)通过既往的英语学习经历，发现不喜欢需要大量背诵的课程；(4)华中科技大学的强势是理工科专业，日语属于弱势专业。从以上几点可看出，高中学习理科的他们对文科性质的日语专业的偏见很大，认为自己不适合学习日语，日语也不值得作为专业来学习。

三、入学前的学习行为

学习开始前学生的学习行为，是指为了学习某内容而做的准备，也称学习准备(readiness for learning)。学习开始前，类型1的8名学生中7名在不同程度上利用各种资源接触日语。

以前就有了解，接到录取通知后，上网看教学视频，看日本作家的一些书，如渡边淳一，电视改编的《失乐园》。

（A01/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听过几首日文歌，看日文发音视频。

（A02/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自学日语，基本词汇，50音图；了解日语考试进程；了解日本语言文化与中国语言文化的关系。

（A03/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没有。

（A04/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一直很喜欢日本的动画，动画看了很多。

（A05/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查了日本语言的组成部分、日本历史。

（A06/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看日语视频；父亲教导，父亲学过半年日语。

（A07/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看日本小说（轻小说），学习日语，上网了解，通过留学的同学了解。

（A08/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如前所述，大部分学生在知道专业是日语后，在不同程度上通过不同途径获取了日语和日本的相关知识。获得途径为利用网络等收集各自感兴趣的日本相关信息、自学日语基础知识。他们中除A08 外均未系统地学过日语。学习效果方面，学生对日语本身的学习较少，对日本文化和文学兴趣较大，通过这些了解，他们对日本的认识增加。广义上的学习准备也包含学生原本就持有的与日本相关的固有知识。对日本的固有知识方面，调查结果显示，学生大多通过初高中的历史课、书籍、电视、网络等了解了日本历史和文化。他们对日本的印象中，既有“日本人勤劳谦虚“”日本动画产业成熟“”日本是一个经济大国，是一个文明国家“”工作认真”等积极的一面，也有“封建的社会体制，女性社会地位低“”对日本侵略战争的憎恨”等负面的一面。由以上内容可看出，在日语学习开始前把日语专业作为第一志愿与把日语专业作为第二、三、四、五志愿的学生在学习准备上并无太大差别，可认为他们基本上从零基础开始学习日语，同时从对日本的印象可看出，他们看待日本不偏激，因此可认为这些因素对日语学习无较大负面影响。

下面来看类型2学生在知道被调剂到日语专业后的学习行为。

通过网上的一些启蒙课件学习简易日文对话。

（A09/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没有。

（A10/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通过网上查阅资料，并且看了一些日本动画。

（A11/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暑假里找了《大逃杀》1、2，《千与千寻》之类的不错的影视作品。

（A12/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也只看了一些日本名家（川端康成、村上春树）的名著，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一些习俗和思考方式。

（A13/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看了一下基本资料，《新版中日交流标准日本语》看了几页，没看懂。

（A14/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没有。

（A15/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类型2学生本来希望进入理工科专业，但因分数不够而被调剂到日语专业，接到录取通知虽然一时不能接受，但随后一般表现出积极的态度，在这点上，类型2和类型1学生虽然在进入日语专业的方式上（是否自愿）不同，但在入学前的学习行为上并无区别。大学入学前，学生们或多或少地接触到了日语相关资源，但并未系统学习，因此基本上可看作从零基础开始学习日语。

类型2学生为调剂生，对日本的看法可能与类型1学生不同，下面是他们对日本的印象。

不是特别了解，主要通过杂文、历史资料、新闻中对日本进行了解，对日本的政治，尤其是其对中国的政策关注较多。

（A09/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日本小，发展空间小；中日发生过战争，关系不太好；日本人团结。

（A10/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日本人民族感强，很团结，但军国主义在日本人中阴魂不散；日本人非常注重礼仪，日本父母从不溺爱孩子，日本孩子独立生活能力很强。

（A11/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只觉得日本利益、等级、长幼尊卑观念很强；日本的爱国向心力很强；日本文化在当代呈现多元化，有冲突也有促进；日本通过第三产业，广泛影响着亚洲世界。

（A12/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通过日本受灾，知道日本人民族感强，稳重，日本虽小却不容小觑，另外他们也极重视传统文化传承。

（A13/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和服、相扑、川端康成，其他不了解。

（A14/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动画、富士山、日语、高收入、地震频发。

（A15/开放式问卷调查/2011-09-20）

类型2学生对日本的了解仅限于大众对日本的一般认识，这些认识产生的源头主要有《语文》教材（日本名作介绍部分）、新闻、动画、电影、中国抗日题材电视剧、历史教材、有日本留学经验的同学等。如前所述，日语学习开始前，在日本和日语相关知识方面，类型2和类型1学生并无区别，这些是他们在成长过程或学习过程中自然接受的信息。

综上所述，所有学生学习开始前的学习准备大致处于相同水平，对学习新语言是否有自信的调查中，除了类型2学生A10回答“不知道”外，其余学生对即将开始的日语学习很有自信：“别人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能做到。” rJ/Gxzyu9wj1c9fpfvL9WtsXUAZjtcCUeanN8A8t2CSSo4OIcVRPZUPofK/Ctbz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