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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宋朝的对外战争

就在赵佶健康成长的时候,宋朝边境再起波澜,宋夏关系再次陷入紧张。永乐城之战后,西夏梁太后和夏惠帝的去世暂时缓解了宋夏紧张的关系。但是,似乎所有人都明白,宋夏之间必然还会发生更大的战争。

事实上,此时西夏的大权依然落在梁氏集团当中。梁太后去世前,将弟弟梁乙埋的女儿嫁给了儿子夏惠宗李秉常,还生下了李乾顺,也就是后来西夏崇宗。梁太后去世一年后,他的儿子李秉常也因为皇权落在梁氏手中,郁郁不得志而去世。之后,梁氏集团拥立李秉常的儿子李乾顺为皇帝,因为此时李乾顺也只有几岁,西夏实际操控权仍在梁氏手中。

宋哲宗继位后,西夏不断对宋朝边境骚扰。当时,朝廷的重心在废除新法上,司马光等人建议给西夏几座寨子来安抚。经过朝廷商议,宋朝最终决定给西夏葭芦、米脂、浮图、安疆四寨。 但西夏得到四寨以后,不但不收敛,反而继续骚扰宋朝边境。

宋哲宗继位后,逐渐稳定政局的梁氏集团,再次向宋朝发动侵扰战争。更要命的是,宋朝与吐蕃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转变。此前,吐蕃都是依附宋朝。但到了宋哲宗时期,吐蕃内部也出现了分裂,他们不再依附宋朝,而是与西夏结盟,不断骚扰宋朝边境。甚至辽国也蠢蠢欲动。这时候的宋朝,面临的国际形势复杂。强邻环伺的局面似乎再次形成。

就在这种情况下,吐蕃与西夏联手向宋朝进攻。宋朝并没有选择主动反击,反而推行防御战。此间,梁氏集团在宋夏边境发动了很多次战争,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胜利。驻守在宋夏边境上的种氏一族和折氏一族,带领着宋军一次次击败了西夏的进攻。

西夏这位小梁太后完全继承了她婆婆好战的野性,于元祐七年(1092)亲自带领西夏大军进攻宋朝边境,宋夏之间的大战就此拉开。这就是洪德堡之战。但是这一战,西夏军并没有胜利。这次战争也成了宋夏战争的转折点。此后,宋夏之战继续延续,但多数情况下都是宋朝占优势。这也让宋夏关系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从这一时刻起,一直到宋徽宗继位,宋夏之间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那么,洪德堡之战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呢?

十月十二日,小梁太后带领二十余万人马沿着马岭水(今甘肃省庆阳市环县环江)向宋朝边境环州、乌兰、肃远、洪德、永和等寨子行进。消息很快传到了当时西北总防务章楶耳朵里,此时,驻守在庆州、环州等地的宋军只有数万,加上地方厢军,数量也不及西夏军的五分之一。这样一来,宋军明显处于劣势。章楶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充分分析了眼前的局势,觉得宋军适合打伏击战,不适宜对西夏军正面攻击。于是,章楶先命大将折可适率领一万余人在马岭驻扎,与他在庆州形成掎角之势,伺机进攻西夏军。只要西夏军从马岭过,他们就可以设伏,打击西夏军。

章楶又派出探子打探消息,将收集来的消息分析处理,判断西夏军进军意图。章楶料定西夏军此次前来必然想要速战速决,这样一来环州就是西夏军进攻的一个重要据点。于是,章楶先秘密派人在环州附近的河里下了毒药,只要西夏军深入环州就一定会中毒。之后,为了精准打击进攻环州的西夏军,章楶向环州增派五千宋军支援,伺机伏击西夏军。“又以境外皆沙碛,近城百里有牛圈,所潴水足以饮人马,乃夜遣寘毒。”

此后,西夏军果然进攻环州(今甘肃省环县)。这时候,环州城上宋军顶着压力死守,章楶命人在洪德城、肃远寨及乌兰寨等地设伏,等待西夏军撤退后,伏击西夏军。小梁太后这边发现西夏军尽管进攻激烈,但依然难以夺得环州。更要命的是,有人报告称,环州附近的河水全被人下了毒药,梁太后担忧西夏军受挫,命全军先撤退,伺机再战。然而,当西夏军撤退的时候,章楶在洪德城等三地设置的伏兵已经等待多时了。加上当时正好是晚上,西夏军也不知宋军底细。当西夏军路过洪德城的时候,章楶命人向撤退的西夏军发动三面伏击战。撤退中的西夏军仓皇败退,被宋军追击。这一战,宋军斩的西夏军首级千余,缴获马六百余匹、驼九百余匹。“斩首千余级,获牛、马、橐驼、铠仗以万计。” [1] 从战况上来看,此役虽然没有对西夏军造成重大创伤,但却严重打击了西夏军的积极性。此战也标志着宋哲宗时代第一阶段的宋夏战争落下帷幕。

绍圣三年(1096)前后,朝廷分不同阶段对宋朝西北防区的长官进行了调整。新党派人士吕惠卿被派往陕西担任鄜延路经略使,王安礼任河东路经略使,王文郁担任熙河路经略使,章楶则出任泾原路经略使。这帮人当中需要介绍一下吕惠卿这个人,他是宋神宗时期的变法大臣,后因与王安石关系恶化被贬黜,但在熙宁变法前期,为朝廷出了不少力。后来,吕惠卿被调往延州,负责延州地区防务,曾与西夏有过正面交手。宋神宗去世后,吕惠卿被旧党打压,贬黜外地。直到宋哲宗亲政,才将吕惠卿重新调回中央。这时候,随着宋夏关系日趋恶化,朝廷就将他调往鄜延路。 另外几位中,王安礼是王安石的弟弟,在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就与王安石划清了界限。 王文郁是宋朝名将,多年来都驻扎在西北地区,与西夏打仗。 至于章楶则是西北驻守老将,久经沙场。

同年,西夏与宋朝开始了漫长的谈判,因边境问题迟迟谈不下来,小梁太后又对宋朝边境进行骚扰。这件事激怒了宋朝高层,于是宋朝改变了对西夏的态度,宰相章惇命令章楶取消与西夏和谈。

吕惠卿到了陕西急于出政绩。于是,他命令宋军不断骚扰西夏边境。在他到任后的两个月内,宋边军先后向西夏发动了十多次攻击。

吕惠卿的这种做法,激起了西夏的斗争欲望。于是,宋夏战争再次爆发,这一次西夏集结了五十万军队向宋朝边境进军,攻陷宋朝金明寨、安塞南、横山等要塞,陕西通往中原的一些要道被阻断。此后,西夏继续在边境上屯兵威胁宋军。

鉴于西夏的挑衅,宋军果断出击,击败了边境上的西夏军,顺利收复了葭芦寨,并迅速在葭芦寨上面筑城,打算以此为据点,控扼西夏。

吃了败仗之后,小梁太后打算使用诈降的方式来麻痹宋军。绍圣三年(1096)九月,小梁太后派出一大队人马到宋夏前线,表示愿意归附宋朝。对于小梁太后的这种做法,驻守在环庆路的章楶自然明白其中的猫腻——党项人如果愿意归附宋朝,早在李继迁时代就归附了,不会拖到现在。但是章楶将计就计,他派出宋将钟傅、折可适等人率领宋军接应这些西夏军,同时盯着西夏军的动向,一旦发现西夏军有异动,钟傅、折可适等人就可以镇压西夏军。果然,在交割的时候,诈降的西夏军进攻宋军,好在宋军早有准备,与西夏军展开了战斗,不过这时候西夏军数量太过庞大,宋军只能退守。西夏军也没有追击。

十月,西夏军再次集中兵力入侵鄜延路,将大军分成三个梯队,向宋朝三个方面进攻。西夏打算以全部兵力围困延安,但延安城城墙高大,周围又有宋军驻扎,西夏军根本无法靠近。西夏军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贸然进攻害怕被吕惠卿伏击,不进攻又白折腾一趟。最终,小梁太后决定撤兵。 西夏军在撤退的途中,向金明寨发动了猛烈的攻击,金明寨的宋军本身就不多,经不住西夏这样轮番进攻,最终驻守在金明寨的两千八百多宋军被西夏军消耗殆尽。西夏军虽然占据了金明寨,但他们并没有驻扎在金明寨,而是选择了继续撤退。当金明寨被攻陷的消息传到吕惠卿耳朵里以后,他立即派出了一支大军去支援金明寨,发现西夏军已经撤退。

此后,宋夏暂时有了短暂的休整。

绍圣四年(1097)春,章楶给朝廷上了一道札子,表示只要在石门峡江口好水河以南筑起城池,就能有效阻断西夏军进攻。宋哲宗同意了章楶的意见。于是,绍圣四年(1097)三月,章楶一面派人佯攻,吸引西夏军的注意,一面密遣一部分宋军在石门峡江口好水河南边筑城。但是章楶修建城池的事情,还是被西夏军发现了。宋军妄图建城来牵制西夏,这当然不能被西夏所接受。这些年来西夏军一直担忧宋朝在边境上修筑城堡。所以,每一次宋朝筑城时或者筑城后,西夏都会倾巢出动,摧毁宋朝修建的城池。宋神宗时代的永乐城之战,就是很好的例证。想不到这一次章楶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修建了两座城。于是,几天后,已经迫不及待的西夏军再次进犯,打算围住这两座城,直到城里粮尽,将它们变成新永乐城。

随即,西夏军开始进攻正在修筑的城堡,但章楶对此早有准备,西夏军并没有打断筑城过程。“方兴役时,夏以其众来乘,楶迎击败之。” 之后,为了防止西夏军再次集中兵力来攻打,章楶让人加班加点,利用二十几天时间,在河边筑起了两座城。消息传到汴京后,宋哲宗为这两座城赐名为平夏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西北)、灵平寨。 同时,熙河宋将姚雄也带领着一部分宋军击败了西夏进攻,斩首西夏军三千余人,俘获近三万人。第一次平夏城之战的胜利,给了宋哲宗百倍信心,他决定再次修筑城堡,永久性抵挡西夏进攻。

之后,联通环庆、鄜延、河东、熙河等路的城寨相机筑成。西夏听闻宋朝连着筑成了很多城堡,虽然震惊万分,却也不敢妄动。“既而环庆、鄜延、河东、熙河皆相继筑城,进拓其境,夏人愕视不敢动。” 数日后,西夏高层在分析眼前局势后,觉得还是不能留下平夏城,于是,小梁太后和夏崇宗率领十万大军来攻打平夏城。此时的平夏城里面已经囤积了大量粮食,也驻扎着许多士兵。西夏军进攻数日,平夏城岿然不动,西夏只能撤军。

西夏吃了败仗之后,小梁太后不甘心,率领大军继续攻打平夏城。元符元年(1098),西夏出兵三十万攻打平夏城。西夏军围困平夏城十几天,不断攻城,由于宋军部署得当,平夏城岿然不动。小梁太后看到短时间内无法攻克平夏城,周围又有宋军到处集结,只能撤退。西夏军撤退时,宋军已在西夏军撤退的路线上设伏,结果西夏军遭重创,仓皇败退。

就在西夏军节节败退之际,章楶抢抓时机,命宋军向天都山发起进攻。折可适等人直接攻上了天都山,这里曾经是李元昊的行宫。不久,章楶又派遣折可适等将领向西夏军发动了偷袭,击败了西夏名将阿埋、妹勒。俘杀三千余人,获牛羊十万。 之后,宋军各路兵马进入反攻阶段,西夏军节节败退。宋军也趁机将各处要塞连接起来,西夏自感难以战胜宋朝,不得不再次请求辽国协调斡旋。于是,宋朝高层就西夏、辽与宋的关系进行了商议,起初宰相章惇不建议与西夏讲和,但其他宰执却不同意继续作战。最终,宋哲宗采取了折中办法,同意与西夏讲和,不过这一次必须让西夏成为宋朝的附属国。西夏此时已无还手之力,只能同意宋朝的要求。宋夏战争暂时得到缓解。此后不久,辽国设计毒死了小梁太后,西夏与宋朝正式建立和平关系。

宋哲宗将目光投向了更西的地方。那里是河湟地区,是吐蕃人的地盘。此前,在宋神宗时代,已经有王韶熙河开边两千余里,占领五个州,现在还有唃厮啰政权活跃着,宋朝打算趁势消灭其政权。于是,宋夏战争刚刚结束的元符二年(1099)六月,宋朝发动了夺占青唐地区的战争。这次,宋朝以王愍、王赡为正副统军,带领宋朝大军进攻河湟地区。由于此时河湟地区的吐蕃处于各自为政时期,宋军很快攻下了宗哥、邈川等城,先锋部队已逼近青唐。到了八月,吐蕃首领瞎征率部来降。九月,王赡所部顺利占领青唐。消息传到朝廷之后,宋哲宗大喜。占据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名,直接将其变成自己的领地。当初周世宗收复关南之后,就将瓦桥关改为雄州。于是,朝廷下诏,将青唐改为鄯州,将邈川改为湟州。

此后,宋军就驻扎在河湟地区。但问题也接踵而来,这里曾经是吐蕃人的天下,现在被宋朝占领,那些分散在河湟地区的吐蕃人不断群起反抗。加之此时宋哲宗病重,已经无暇顾及河湟地区了。于是,在宋军占领河湟地区十个月之后,由于当地吐蕃人不断搞破坏,宋军不得不撤出河湟地区。

[1]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七十八:贼围环数日,无所获而归。所使骁将折可适屯师洪德城,贼过,识其母梁氏旗帜,城中鼓 而出,驰突躏轹,贼大败而去。斩首千余级,获牛、马、橐驼、铠仗以万计。过牛圈,饮其水且尽,人马被毒,而奔迸蹂藉,堕爎谷而死,重伤而归者,不可胜计,梁氏几不得脱,尽弃其供帐襜褕之物而逃。前此边上功状多虚,或以易为难,或夺甲与乙,广张俘级,习以为常,楶独覈实第劳无少欺。徼幸者不悦,颇有谤言,楶弗恤也。 RDzEu1m78PURHgBzDU8vPzskZWu4GamPhLGloxbk0yGhHMz+Cig/G+QwQ8bEc8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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