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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唐僧救拔孙行者
观音安排白龙马

话说五百年后,一日,如来在灵山大雷音宝刹唤聚诸佛、菩萨等众曰:“我观四大部洲,众生善恶,各方不一。那南赡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我有三藏真经,共计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可以劝人为善。我待要送上东土,怎奈那方众生愚昧,不识我法门之旨要。怎么得一个有法力的,去东土寻一个信徒,教他苦历千山万水,到我处求取真经,永传东土,劝化众生。”观音菩萨道:“弟子不才,愿上东土寻一个取经人来。”如来大喜道:“你神通广大,正可去得。”即命阿傩、迦叶,取出锦襕(lán)袈裟一件,九环锡杖一根,对观音曰:“这袈裟、锡杖,可与那取经人亲用,免堕轮回,不遭毒害。”观音拜领。如来又取出三个箍儿,递与观音道:“此宝叫作‘紧箍儿’,一样三个,用法各不相同,我有‘金紧禁’的咒语三篇。假若路上撞见神通广大的妖魔,不伏使唤,可将此箍儿与他戴在头上,自然见肉生根。各依所用的咒语念一念,管教他眼胀头痛,入我门来。”

观音作礼而退,即唤惠岸随行。途中,在流沙河收了被玉帝贬下界的卷帘大将,取名沙悟净;在福陵山收了被玉帝打下尘凡的天蓬元帅,取名猪悟能;在鹰愁涧救了西海小龙,又看望了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要他们跟取经人做徒弟。观音和惠岸师徒二人到了大唐国长安城,变作两个疥(jiè)癞(lài)游僧,在城内访察取经的善人,多日未逢真有德行者。忽闻唐太宗聚集高僧,开设“水陆大会”,超度冥府孤魂,坛主乃是洪福寺玄奘(zàng)法师,德行甚高。观音与惠岸便拿了如来赐的锦襕袈裟、九环锡杖,假作出卖,被领去见唐太宗,方才说明愿将袈裟、锡杖送与玄奘。太宗收下,赐与玄奘。

到了七日正会,太宗率文武百官赴寺拈香,玄奘便在宝台上讲经。观音杂在人丛中听了,近前叫道:“你只会谈‘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我有‘大乘教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修无量寿身。”巡堂官急忙奏报太宗,太宗命人将菩萨带入后法堂,问了缘由,便请观音上台开讲大乘佛法。观音带了惠岸,驾起祥云,直至九霄,现出原身。唐太宗和众人连忙焚香礼拜。观音又从空中丢下一张简帖,上面写道:“大乘佛法在西天如来处,若有肯去者,可求正果金身。”当下便有玄奘法师道:“贫僧不才,愿上西天拜佛取经。”太宗大喜,与他拜为兄弟,取名“三藏”,又赠紫金钵盂一个,白马一匹,选了两个从者。

次日,太宗写了取经文牒(dié) ,亲自替三藏法师送行。时值深秋,三藏带了从者,马不停蹄,向西而行。数日后,到了双叉岭,两个从者被妖精吃了。剩下三藏独自一人,好不孤凄。那马又被虎豹吓得伏倒在地,打又打不起,牵又牵不动。幸遇猎户刘伯钦,将他送过了双叉岭。只见对面一座大山,高接云霄,崔巍险峻。刘伯钦在半山止步道:“长老,此山叫作两界山,东半边属我大唐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我不能过界,你自去罢。”三藏牵衣不舍,流泪拜别。只听得山脚下叫喊如雷道:“我师父来也!我师父来也!”吓得三藏十分惊慌。伯钦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的老猿。”三藏问:“是什么老猿?”伯钦道:“这山旧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界,改名两界山。曾闻老人家说:‘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长老莫怕,我们下山去看。”唐僧只得依从,牵马下山。

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中,果有一猴,露着头,伸着手,叫道:“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快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三藏近前细看,见他头上堆苔藓,鬓边长青草,眉间都是泥土,身体不能挪动,十分狼狈。

刘伯钦胆大,上前与他拔去鬓边草,问道:“你有什么话说?”那猴道:“教那个师父上来,我问他一句。”三藏道:“你问我什么?”那猴道:“你可是东土前往西天取经的么?”三藏道:“正是。”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观音菩萨上东土寻找取经人,我叫他救我一救,他劝我皈依佛法,保护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故此日夜经心,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与你做个徒弟,保你取经。”三藏闻言,满心欢喜道:“你虽有此善心,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用斧凿,这山顶上有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山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三藏便与刘伯钦复上高山,见山巅金光万道,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一金字封皮。三藏近前跪下,看着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祝道:“弟子陈玄奘,奉旨求经,若有徒弟之分,揭得金字,救出神猴,同往灵山;若无徒弟之分,此辈是个凶顽怪物,哄赚弟子,便揭不起。”祝罢,又拜,上前将六个金字轻轻揭下。只闻得一阵香风,把压帖儿刮在空中,有人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三藏与伯钦望空礼拜,又下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了,你快出来。”那猴欢喜,叫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

三藏和伯钦往东倒回五七里远近,又听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三藏又走了很远,只闻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那猴早到了三藏马前,赤条条跪下,道声:“师父,我出来也。”对三藏拜了四拜,又谢了伯钦,便去收拾行李,牵过马匹。三藏道:“徒弟啊,你姓什么?”猴王道:“我姓孙,法名悟空。”三藏欢喜道:“你这模样,就像那小头陀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好吗?”悟空道:“好!好!好!”从此又称为孙行者。

师徒二人告别了伯钦,悟空请三藏上马,他背着行李在前开路。过了两界山,忽见一只猛虎咆哮而来。三藏在马上惊心,行者却欢喜道:“师父莫怕,他是送衣服与我的。”放下行李,掣出金箍棒,迎着猛虎,叫声:“孽畜!哪里去!”那只虎蹲着身,动也不敢动。悟空当头一棒,将虎打死,剥下虎皮,遮住下体。他又将金箍棒变得像个针儿,放在耳里,背起行李,请师父赶路。

路上,长老问道:“悟空,你才打虎的铁棒,如何不见?”行者讲了金箍棒的来历及妙用,三藏闻言暗喜,又问道:“方才那只虎见了你,怎么就不敢动一动?”行者道:“不瞒师父说,我老孙颇有降龙伏虎的手段,翻江搅海的神通。打死这只老虎,有何稀罕?”三藏闻得此言,愈加放心大胆,策马前行。

师徒二人饥餐渴饮,夜宿晓行,不觉已是初冬时候。一日,忽见路边闯出六个强盗,要抢马匹行李。吓得三藏魂飞魄散,跌下马来。悟空将强盗尽皆打死,夺了他们的盘缠,笑吟吟走过来道:“师父请行,那贼已被老孙剿了。”三藏道:“你怎么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之心!”悟空道:“师父,我若不打他,他却要打死你哩!”三藏道:“只因你没收没管,才受这五百年之难。今既入了沙门 ,若是还像当年行凶,就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

悟空一生受不得气,见三藏只管絮絮叨叨,不禁发火道:“你说我做不得和尚,上不得西天,我回去便了!”将身一纵,回东而去。三藏急抬头,早已不见,悲怨道:“这厮这等不受教诲!我才说他几句,他怎么就无影无踪,回去了?罢!罢!也是我不该招徒弟!”

那长老只得收拾行李,捎在马上,也不骑马,一只手拄着锡杖,一只手牵着缰(jiāng)绳,凄凄凉凉,往西前进。忽见前面一个老母,捧着一件棉衣,上有一顶嵌金花帽,来至近前。三藏慌忙让路。老母问道:“你是哪里的长老,独行于此?”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往西天拜佛取经者。”老母道:“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单人独马,如何去得?”三藏道:“弟子日前收得一个徒弟,他性泼凶顽,我说了他几句,他不受教,就回东去了。”老母道:“我去赶上他,叫他还来跟你,你便将此衣帽与他穿戴。我还有一篇‘紧箍咒’,你可暗暗念熟,牢记心头。他若不服你使唤,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了。”老母说罢,化一道金光,向东而去。三藏知是观音菩萨,急忙撮(cuō)土焚香,望东礼拜。拜罢,收了衣帽,坐于路旁,将那紧箍咒念得烂熟。

却说悟空一筋斗云,径转东洋大海。他按住云头,分开水道,到了龙宫。龙王迎他进去,听他讲了脱难拜师及离开唐僧的经过,劝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沉吟半晌,便道:“老孙还去保他便了。”龙王催他快行,悟空即便告辞。路上遇见观音,又叫他:“赶早回去,莫错了念头。”

好行者,须臾赶回,见唐僧在路旁闷坐,便叫道:“师父,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三藏抬头道:“你往哪里去来?教我动也不敢动,只管在此等你。”行者道:“我到东海龙王家讨茶吃。”三藏道:“我略略言语重了些儿,你就使性子丢了我去。像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吃;像我这去不得的,只得在此挨饿。你也过意不去呀!”行者道:“师父,我去与你化些斋吃。”三藏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

行者去解开包袱,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件棉衣,一顶嵌金花帽,便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三藏道:“你若穿得,就穿了罢。”行者把棉衣穿上,把帽儿戴上。三藏见他戴上帽子,就把紧箍咒默念一遍。行者叫道:“头痛!头痛!”三藏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痛得打滚,抓破了花帽。三藏恐怕扯断金箍,住了口不念。不念时,他就不痛了,伸手摸摸头上,似一根金线,紧紧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生了根了,他就从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挑。三藏怕他挑断了,口中又念起来,痛得他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三藏见了不忍,又住了口,他的头又不痛了。行者道:“我这头痛原来是师父咒的。”三藏道:“我念的是《紧箍经》,何曾咒你?”行者道:“你再念念看。”三藏真个又念,行者真个又痛,只叫:“莫念!莫念!”三藏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行者道:“听教了!师父,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三藏道:“既如此,服侍我上马去也。”行者这才死心塌地,保着师父,奔西而进。

师徒二人翻山越岭,不觉已是腊月寒天。这日,三藏在马上遥闻水响,回头叫:“悟空,是哪里水响?”行者道:“我记得此处叫作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二人来到涧边,忽见涧中钻出一条龙来,推波掀浪,直扑三藏。行者忙丢了行李,把师父抱下马来,回头便走。那条龙赶不上,就把白马一口吞下肚去,依然伏水潜踪。

行者把师父送上高坡坐了,却来牵马挑担,只见一担行李,不见马匹,跳在空中四下观望,仍不见马的踪迹。他便报知师父道:“我们的马定是那龙吃了。”三藏听了,泪如雨下,道:“可怜啊!这千山万水,我如何走得!”行者见他哭将起来,忍不住暴躁,喊道:“师父莫要这等脓包!你坐着,等老孙去寻那厮,教他还我马来!”三藏扯住他道:“徒弟啊,你哪里去寻他?只怕他暗地里窜出来,却不连我都害了?”行者听了,越加恼怒,叫喊如雷道:“你太不济!又要马骑,又不放我去,似这般看着行李,坐到老罢!”

忽听空中有人叫道:“孙大圣莫恼,唐御弟休哭。我等是六丁六甲 、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十八位护教伽蓝,受观音菩萨差遣,特来暗中保取经者。”三藏慌忙礼拜。行者道:“你等保着我师父,等老孙去寻那孽龙,叫他还我马来。”众神遵令,三藏这才放心。好行者,手执金箍棒,抖擞精神,在那涧上高叫道:“泼泥鳅,还我马来!还我马来!”那龙听得有人叫骂,急纵身跳将上来道:“是哪个敢在这里出口伤吾?”行者见了,举棍就打。那龙张牙舞爪来抓。战不多时,那龙力软筋麻,不能抵敌,又逃回涧底。行者跳到涧边,使出翻江倒海的神通,把那清澄的涧水搅得好似黄河泛滥。那龙在涧中坐卧不安,咬着牙,跳将出来,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泼魔,这等欺我!”行者道:“你莫管我哪里不哪里,还了马,我就饶你性命!”那龙道:“你的马是我吞下肚去,如何吐得出来!”行者道:“不还马,便打死你偿命!”两个又打将起来。斗不数合,小龙实在抵挡不住,就变作一条水蛇,钻入草中去了。

行者赶上前来,拨草寻蛇,哪见踪影?急得他唤出当地土地、山神,问道:“鹰愁涧里,是哪方来的怪龙?”二神道:“是观音菩萨救的一条玉龙,教他在此等候取经人,不许为非作歹。不知今日怎么冲撞了大圣。大圣要擒他,只消请观音菩萨来,自然伏了。”

行者叫山神、土地同来见了三藏,便要去请菩萨,只听空中金头揭谛叫道:“大圣,你不须动身,小神去请菩萨。”行者大喜道:“有劳,有劳!快行,快行!”

那揭谛急纵云头,到了南海落伽山上,见了观音菩萨,说了来意。菩萨道:“这龙本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因为纵火烧了殿上明珠,他父告他忤逆,犯了死罪。是我亲见玉帝,讨他下来,教他与唐僧做个脚力,他怎么反吃了唐僧的马?等我去来。”

观音与揭谛驾着祥光,到了蛇盘山上,见孙行者又在涧边叫骂,便命揭谛叫他。悟空急纵云跳到空中,大叫道:“你这个慈悲的菩萨,怎么生方法儿害我?”菩萨道:“你这个大胆的猴子!我好意找个取经人来,教他救你,你怎么不谢我活命之恩,反来与我嚷闹?”行者道:“你既放我出来,让我逍遥自在便了,怎么送师父一顶花帽,哄我戴在头上受苦?”菩萨笑道:“若不如此拘束你,你岂知好歹?再似从前闯出祸来,有谁收管?”行者道:“此事就算作罢,你怎么又把那有罪的孽龙送在此处成精,教他吃了我师父的马匹?”

菩萨道:“那龙是我讨来与取经人做脚力的。你想,那凡马怎历得万水千山,怎到得灵山佛地?须是这个龙马,方才去得。”行者道:“像他这般惧怕老孙,潜躲不出,奈何?”菩萨对揭谛道:“你去涧边叫一声‘敖闰龙王玉龙三太子,南海菩萨在此’,他就出来了。”揭谛去叫了两遍,那小龙果然跳出水面,变作人形,踏云到空中对菩萨礼拜道:“蒙菩萨救命之恩,在此久等,更不闻取经人的音信。”菩萨指着行者道:“这不是取经人的大徒弟?”小龙道:“我与他斗了半日,何曾说出‘取经’二字!”

菩萨将杨柳枝蘸出甘露,在小龙身上拂了一拂,吹口仙气,叫声:“变!”那龙即变作三藏原来的马匹模样。菩萨吩咐他用心跟随唐僧,得个正果。又将杨柳叶儿摘下三个,放在行者脑后,变作三根救命的毫毛,这才驾起祥云,回转南海。

行者揪着龙马的鬃(zōng)毛,来见三藏,将请来观音菩萨,把涧里的小龙化作白马的经过叙了一遍。三藏就撮土焚香,望南礼拜。行者吩咐众神自去,请师父上马。三藏道:“这无鞍辔(pèi)的马,怎么骑得?”正没计较处,又得观音派落伽山山神、土地送来鞍辔、马鞭。三藏忙又望空拜谢,这才攀鞍上马,与行者往西而行。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LKqvTArGLkpJpL/8i3NhhRaBbwbqUnuGV4SV1BObOAiMmjb9xOjMSXTP0Hu9tt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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