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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岁月不饶人

晚上的时候,李暖星知道了结果。缴费的人刷的是银行卡,上面写的是许义山的名字。看到这名字,这个名字让李暖星愣了愣,在她的印象里,根本不认识一个叫许义山的人。正在她迷惑的时候,赵辰逸猛地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

李暖星转过头看着赵辰逸,有些懵懂的问他:“您是不是认识许义山。”

“你不是认识陆子期么,许义山就是陆子期的父亲。”经赵辰逸这么一提醒,李暖星就更迷惑了,她跟陆子期根本就不熟,许义山压根犯不上帮她交手术费。

“麻烦您帮我把这张照片传给我,我去找找许义山,把钱还给他。”她看着赵辰逸,眼睛清澈的如一潭清泉,能倒影出赵辰逸的身影。

“许义山是咱们这儿的首富,估计也看不上你这两三万块钱,兴许他看你跟陆子期认识,刚好顺手付了医药费呢?”其实不是赵辰逸不给她拍的这个照片,而是他知道,就算她去找了许义山,许义山也不见得会见她。

许义山为了许宛云的病,几乎已经放下了许氏集团所有的工作,现在除了医生专家之外,任何人都不会见。

“他见不见我是他的事,可是我总该去谢谢他的。”李暖星抬头去看赵辰逸,目光有一股执拗。

赵辰逸没有办法,只好把照片传给了李暖星。李暖星转过身子,又跟沐梓玲交代了李长生等下醒来之后怎么照顾他的事,才拿着手机往电梯里走。

才走了没几步远,沐梓玲忽然想起什么,小跑到她身边低声问:“你知道许义山在哪里么,这么冒失的过去,会不会打扰了人家,别到时候好心办了坏事,让人讨厌就不好了。”

沐梓玲虽然平时精神大条,可在关键时候,却显得体贴周到起来。

李暖星点了点头,就算不知道许义山住在哪里,可是她有陆子期的电话。陆子期是许义山的义子,她昨天在学校的时候,也查了关于陆子期的百度百科,其中也提到过陆子期与许义山之间的父子感情。虽然许义山不是陆子期的亲生父亲,可对陆子期却十分疼爱,现在许氏集团慢慢都交给了陆子期在打理。

所以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如果她打电话找陆子期问许义山的事情,陆子期应该能告诉她一些。

沐梓玲看见她这么笃定能找到许义山,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去了李长生的病房。

她进了电梯,低头找陆子期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中午吃完饭回来后,她亲眼看见陆子期接了他妹妹的电话,然后进了电梯。现在都过去了四五个小时,也不知道他现在走了没有。

电话是通的,可是陆子期却一直没有接。李暖星有些急了,别人的钱握在自己手里,她总觉得不安生。希望能快点把钱还回去。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是五楼到了。她出了五楼,站在长长的走廊里,不知道这么去找陆子期对不对。五楼的休息室她来过一次,这次算是轻车熟路就找到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子期终于接了电话。

“有事么?”电话那头的陆子期似乎是在赶时间,一接通了电话,立刻出声问她。也许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语气里有些冷,不似李暖星平时听见那般温和。

听见陆子期的口气不太温柔,李暖星的手心里不知不觉的就起了一层汗,可是她还不至于忘记给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你父亲帮我交了手术费,我想把这个钱还给你父亲,但是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

“是我父亲帮你交的手术费?”陆子期重复了一遍李暖星的话。

“是的。”李暖星十分确定。

“你从哪里知道是他帮你交的?”陆子期问。

“我托赵医生帮我找的缴费记录。”李暖星说。

“你现在在哪里?”陆子期又问。

“在上次你让我到五楼休息的休息室门口。”陆子期简短的几句话,让她意识到很可能他正在忙,于是赶紧又说:“要是你在忙,我就过会儿再打给你。”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两个小时之后要去医院照顾我妹妹,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好的。”李暖星说。

陆子期对李暖星说完这句话,直接挂了电话。继续对着正在听他开会的几个下属说:“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回去之后就跟你们的部下说清楚,以后要按着我的方式来签署交易合同,否则出了纰漏,一切责任由签署合同的员工负责。”

陆子期之前一直是副总,以前开首脑会议的时候,虽然每次都会到场,却一直坐在许义山的身边做旁听。可是这一次开会,许义山却没有到场。

集团总裁没有到,开会的人变成了陆子期,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有人站了起来,说:“陆总,之前我们都按许总的模式来签合同,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现在忽然要改签合同的模式,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可能会因此导致工作进度进行缓慢,到时候……”

“工作进度是很重要,但制度却不容忽视,好的制度可能刚施行起来的时候有些困难,可是顺了之后,反而会促进工作的进行。”陆子期没有说下属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却语气里流露出不容置疑。

“这……”

下属还想再说什么,陆子期却已经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会议材料,一边开口说:“以前负责许氏集团的人是我的父亲,现在负责的人是我。父亲要全心全意照顾宛云,我要全心全意照顾许氏。如果你们对我有任何意见,可以直接跟我父亲发邮件。”

几个下属互相看着彼此,似乎在通过眼神交流着什么。

“你们应该知道,眼下我父亲最相信的人是谁。”陆子期并不打算跟他们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在你们做决定前,先考虑好能不能承担的起做了事情之后的结果。”

说完这番话,陆子期拿着会议的资料直接出了会议室。

李秘书跟在他身后,看着陆子期的背影时,赞赏的点了点头。

进了总裁室,陆子期将会议资料放在桌子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父亲只是刚把大权交到他手上,今天只是第一次高层例行会议,就已经开始有人拿着父亲来打压他,虽然之前他已经有了准备。只是事情发生时,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伸手将领带扯了扯,眉头微蹙。

李秘书进了总裁室,看见陆子期正拿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将早上整理好的要他签名的文件递给他。

陆子期放下杯子,拿起文件看了看。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将文件迅速归纳整理好,最后在几个文件上签了他的名字。将剩下的文件又交给李秘书,神情十分严肃:“下次要是再把这些文件交上来,就让那些连字都懒得前的高层走人。”

“他们是不是因为换了老板,所以行事谨慎了?”李秘书不懂里面的弯弯绕,摸了摸头。

陆子期叹了一声,继而解释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们是联合起来给我一个下马威,想让我知道,整个集团,只有我的父亲支持我。”

一席话,令李秘书立刻紧张起来,会议纪要他擅长,可是勾心斗角他就不在行了。

“那我们怎么办?”李秘书问他。

“您放心,既然父亲敢把集团交给我,就说明这些人我可以应对。”看出李秘书的顾虑,陆子期出言安慰。

跟着陆子期做了几天的事,李秘书看出他年轻有为,胆识过人,见他这么自信,心里大抵也有了底,于是拿着陆越辰签好的文件,出了门。

坐在空荡的办公室里,陆子期看着落地窗外透过的阳光,洒在厚厚的卡其色地毯上,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以前许宛云没有生病的时候,她经常来这间办公室玩。当时在办公桌的右边放着一张贵妃榻,许宛云经常躺在塌子上看书。

每次许宛云都会跟许义山抱怨,总说许义山虐待他。别的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外面逍遥快活花天酒地,可他却被许义山要求来集团上班,跟着许义山一起处理集团的事物。

许义山疼爱许宛云,多次抱怨之后,当许宛云再来办公室的时候,许义山就不再让他工作,而是让他陪着她一起玩。

许宛云只比他小五岁,性格却像孩子一样。他就算不工作,也很少能像她一样玩起来没个时间限制。总是隔一阵子就会看一下表。这个时候许宛云就会嘟囔着他像个小老头。

后来她身体渐渐不行了,来办公室的次数越来越少,许义山看见那张贵妃榻也忍不住落泪,索性最后让人搬了出去。那天他刚好出去办事,回来时没有看见贵妃榻,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现在许义山全心全意的照顾许宛云,这两天又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他。他才又动了把那张贵妃榻再搬回来的打算。

门在这时候被人敲了敲,他收了思绪喊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人是穿着蓝色工装的搬运工人,身后还跟着李秘书。李秘书是一直跟随在许义山身边的,也是看着许宛云长大。自然知道这张贵妃榻意味着什么。

于是连说了好几声小心轻放,让搬运工人将贵妃榻放在了办工作的右边。

当人都退出去的时候,陆子期还恍恍惚惚的,好像那张贵妃榻就一直摆在那里,许宛云也从来没有病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手机铃声清脆悦耳,是许宛云曾经拿着他的手机专门给她设置的专属铃声。

他这才想起来还要去医院看她,最近因为她生了病,加上所有的专家给的结果都是不容乐观的,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时不时的走神。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才按了接通键。

“你什么时候来啊?”许宛云在那头对他撒娇。

“就准备出门了,你吃过饭没有?”陆子期取了车钥匙,将总裁室的门关上。

“每天都是那几样饭菜,早都吃腻了。”许宛云哼哼了两声,正抱着手机准备跟陆子期大吐苦水,坐在一旁的许义山见她有了一点生机,连忙将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想让她在这个时候能吃一点东西。许宛云瞪了一眼许义山,摆了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吃。

许义山拗不过她,只好拿陆子期威胁她:“你要是一口都不吃,那你也别想陆子期过来看你。”

陆子期刚将车子开出去,听见电话那头许义山不再像平时宠着她的口气说话,就猜到她下午是什么都没有持了。于是顺着许义山的话又说:“你知道的,我是听父亲的,父亲如果不让我来看你,那我是不会去的。”

“好,好,从小到大,你都站在爸爸的那边。就爸爸对你最好啦。我现在就吃,总行了吧,你快点过来吧。我一个人无聊死了。”许宛云拿着许义山递过来的苹果,咔擦咔擦啃了好几大口,对着电话嚷嚷着说:“听见了吧,我在吃东西呢。”

“你乖一点,再有二十多分钟我就到了。“听见她吃东西,陆子期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到了医院,陆子期又哄着许宛云吃了一些东西,陪着她说了很多话,聊到快两个小时,从小时候她怎么淘气到她上大学的时候翘了多少课,一边说一边给许宛云做动作,学她翘课时偷偷摸摸的样子。逗得许宛云哈哈大笑,最后笑累了,歪着头沉沉睡了过去。

陆子期将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她身上,轻轻的退出了房门。

许义山在外面并没有走远,站在走廊里听着他们二人的聊天,眼眶都变得通红无比。陆子期出了门,正好看见许义山将眼镜摘下来,正拿着帕子擦着眼睛。

“父亲,现在的医学技术一天比一天进步,宛云的病迟早能治好的。”知道许义山心里不好过,陆子期想来想去,只说出了这一句话出来。

国内的医生大多数都是许义山联系的,许宛云的病情恶化到什么程度,许义山比他还要清楚。

许义山站在走廊里,一向说一不二,商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却显得不堪一击,过了好半晌,他才走到陆子期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信你,所以把许氏集团交给你。宛云信你,所以想时时刻刻都要你陪着。我老了,那些风风雨雨的,我也扛不动了。所以,宛云跟许氏,我都拜托给你了。”

自从宛云生了病之后,许义山仿佛一夜之间迅速苍老,鬓角也出现了清晰可见的白发。

“好。”陆子期不忍再看下去许义山这样的神情,答应了他。

只要是陆子期答应的事情,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许义山吃了定心丸,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父亲,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您。”陆子期忽然又说。

“什么事?”许义山看着他说。

“李暖星您认识么?”陆子期紧紧盯着许义山,似是要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什么。

“不认识,怎么了?”许义山反问他。

“她的医药费是您交的!”陆子期说。

“不错,有什么问题么?”许义山对此事毫不隐瞒,看着陆子期说:“听李秘书你跟一个丫头吃过饭,而且还把楼上的休息室借给她睡了一晚上,你们不是熟人么?替你的熟人交了手术费,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值得让你这么费心思,要特意问一下么?”

许义山说此话时,语气并不怎么好。

陆越辰还想问什么,都只能就此打住。许宛云的病已经让许义山心烦意乱,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在给他添堵。

许义山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许宛云病情恶化,就是睡着了也很快就会醒。他要在她醒着的时候确保能在她身边看着她。于是趁着稍微能喘口气的时间,看着陆子期问:“集团的事情怎么样了?”

“接手的很顺利。”最近许义山老态龙钟,为了许宛云操碎了心,他自然是能隐瞒一些事就隐瞒一些事。集团的事他目前能够处理好,自然不会再让许义山出山。

许义山恩了一声,表示对陆子期很赞赏,又说:“你也去休息一下,晚上我跟你换班看着宛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纪大了,连个夜都熬不动了。以前加班加点的工作,都没觉得累,现在稍微睡的晚一些,第二天都起不来。”

许义山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在腰上捶了几下,感叹了一下:“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啊。”

陆子期一直都知道许义山的腰不好,坐的时间稍微长了点,腰就会酸疼无比。今天下午因为要处理集团的事,许义山一直坐在床前陪着许宛云,他的腰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陆子期站在他跟前,微微弯下腰,替他轻轻垂着腰。

许义山浑身一震,有些惊讶的看着陆子期。这些年他将陆子期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了二十多年,可是陆子期一直不肯与自己亲近,从记事起就一直叫他父亲。听听,多么书面化的词。在外人眼里,陆子期能干,优秀,又肯孝敬他,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都是些表面的东西。陆子期一直跟他隔了一个沟,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他这腰不好,好多年的老毛病了。以前不是没在陆子期面前抱怨过,可是陆子期从来都只是听听,要么就是让他去看医生。却从来没像今天一样替他捶过……

“子期啊,等宛云身体好点了,我们一家好好出国度个假,好不好?”许义山眼眶有些湿了。

正在替他捶腰的陆子期微微一顿,半晌说了一个好字。自打他有记忆的时候,许义山一直都连名带姓的叫他陆子期,好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他是姓陆的一样。叫他子期,是他二十几年来听见的第一次。一家人,他喜欢听这个词。

病房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是许宛云醒了。

“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我扛不住了就叫你。”许义山对他说。

“好。”知道许义山是怕宛云时日不多,才会时时刻刻都陪在宛云身边,陆子期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劝他注意身体,只是考虑他的身体会吃不消,又说:“您别硬扛着,我跟宛云都还需要你呢。”

许义山对他摆了摆手,往宛云的病房里走。

陆子期站在病房外看着走路有些蹒跚的许义山,神色微微有难过。许义山曾对他严厉苛刻,以前贪玩的时候,他会拿着竹条抽他的手掌心,小时候总想着,要是有一天长的比他高,比他壮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再抽他的手心了。结果一年又一年过去,他的个子比许义山高出了很多,也终于比他强壮了。却又希望再回到当年他还是个瘦弱少年的时候,这样,许义山还很高大威严,宛云还活泼的像个小兔子。

有些事情,总是不能细想。一旦触及往事,纵然不会让人泪流满面,却会觉得现实不忍直视。

以前总觉得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他会努力想出方法去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所以在国外生了一次大病,差点死掉的时候他没有觉得无助。接手许义山满是问题的许氏集团,他没有觉得艰难。可是却在许义山跟宛云的身上,让他感到无力。

就算你有再殷实的物质,就算你有再大的权利,可面对生老病死,你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看着他们老去,死去,最后只剩下你。

他本来就是个孤儿,听说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他有个父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他很早就被送到了孤儿院。他找了那么多年,却始终杳无音信。本该是跟他最亲近的人,在他的世界里,陌生的就像一个符号。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这个陆氏,还是因为当时一块刻着陆字的玉佩而有了姓。

也许最近许义山跟宛云的变化太大,让他不禁又想起当年那些不愿意提起的往事,他拿着手机又给医院的院长打了一个电话,问最近有没有可以跟许宛云的肾匹配的人。院长在那边说了一些一直在努力寻找肾源之类的话,他就明白肯定是还没有找到了。

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手机有一条信息,是李暖星发的,问他大概几点会来医院。他很快就拨了回去,电话响了不到三秒钟,就立刻被人接通了。

“陆先生,您现在在哪里啊。”李暖星问他。

“你到五楼的休息室来,我在休息室里等你。”片刻的功夫,陆子期已缓了过来,温和地对李暖星说。

“好的,我马上就到,您稍微等我一下。”李暖星很快挂了电话。

陆子期刚要说让她不要着急之类的话,电话就已经传来嘟嘟的挂断声。他将手机装进口袋里,往电梯的方向走。

到了休息室时,他才刚进了房间,就听见门铃响被人按响。打开门,看见李暖星正喘着气,可能是一路小跑来的原因,她额头还有一层汗。

工作的习惯,让陆子期习惯等对方先缓过来再谈事情。面对李暖星,他不知不觉的就将工作上的习惯带了进来,对李暖星微微让了一让,示意她先进来说话。

李暖星朝他嘿嘿笑了笑,连忙摆手,大喘着气说:“我就不进去了,来就是想让您帮我把钱还给许先生,顺便替我转达一声谢谢。”

她是个实在人,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将三万块从银行里取了出来,装进她的包包里,为了怕遭人惦记,还把钱用纸巾包好。从包包里拿出来给陆子期的时候,清一色都是白的。

陆子期没见过这么还钱的,稍稍楞了一下。李暖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跟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坏人这么多,要是被人发现我装这么多钱,被偷了怎么办。”

要是真被贼惦记上了,就是包再厚的纸,也是无济于事。可是看着她这么认真的样子,陆子期就没把这番话说出来。虽然跟李暖星认识没两天,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上可以看得出来,她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社会给她什么颜色,她就会染上什么颜色。陆子期跟李暖星只有吃过饭的交情,她却把三万块就这么放心的交给了他,这么相信人的性格,不是天生太笨,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李暖星明显是属于后者。

在李暖星身上,陆子期忍不住就把她跟许宛云的身上靠,两个人年纪相仿,性格也相似,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如出一辙。面对这样的女孩子,他不自觉的把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好像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李暖星,而是许宛云。

“不用数了,我父亲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也不至于少了我父亲的钱。”看着李暖星在门口拿着钱,一张张的数给他看,陆子期说。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当面点清才对。这是两千,你数一下看对不对。”李暖星给陆子期刚刚数好的钱,让他再数一遍。

陆子期拿她没有办法,对她说:“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确定要站在门口点钱?”

一直都知道医院有监控,却在点钱的时候忘了这茬,想到刚刚她就站在走廊里把包包翻开拿钱的样子,都可能被监控通通录了下来,这么市侩的模样让她憋得脸通红通红的。

这模样,像极了许宛云遇到尴尬的时候才会做出的表情。每到这种时候,陆子期都会去摸摸许宛云的头。这时候他不自由自主的就去摸了摸李暖星的头,亲密的举动让李暖星睁大了眼睛。

等到李暖星反应过来后退了几步的时候,他才反意识到他这种举动有多么不合时宜。就算李暖星再怎么像许宛云,可李暖星就是李暖星。

“抱歉,你跟宛云太像了。以前我就是这么摸她的头的。”看着李暖星满眼都是防备的眼神,他赶紧跟她解释。

听到是这个原因,李暖星才收起了戒备的眼神,哦了一声,又指了休息室,跟他说:“要不,我们进去数如何?”

这么执拗的性格,陆子期还是第一次见到。都说了不用再点这些钱了,就算真的少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三万块钱对于许义山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可是李暖星摆出一副不当着他的面把钱点清就不罢休的姿态,让陆子期不得不侧了身子让她进了休息室。

李暖星进了休息室,不再有任何顾忌的当着陆子期的面,把包包里的钱一股脑儿都倒在了沙发上,然后盘腿往沙发上一座,一边点一边数着数儿。点钱的姿势看着倒是很专业,像极了他们集团的出纳。陆越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把三万块一张张的点完。见她十分利索的将钱又按四十张一叠重新整理好,熟练的程度跟集团的会计不相上下。

“你专业是学什么的?”他问。

“会计。”李暖星将钱已经全部整理好:“喏,总共三万块。”

“选的专业挺好,适合女生做。”陆子期说:“我会把钱替你给我父亲的。”

“谢啦。”李暖星如释重负,钱已送到,她还得回去照顾她爸爸,于是跟陆子期随便又说了几句就匆匆说了声再见。

休息室里,陆子期看着那三万块,有些出神。 Jm+c9Bv0mQ7u1rnpzC22vnm6b8uB4N3lH3Tqf+iOK1odZrDhqMXhYb7kpXvhDX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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