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朋友

那会儿，重庆有汽车团的，后来调防去四川雅安了。那会儿，成都军区后勤部要搞文艺汇演，年轻的我是驻重庆的成都军区后勤部37分部的宣传队长，得要创作、排练节目参加汇演。采访得知，汽车团的一位排长与当时在重庆的第四军医大学的一位女军医谈恋爱，因为排长要上前线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女友不希望他去，两人吹了。排长去前线后，遇见了他前女友的妹妹。

灵感来了，我挥笔写了独幕话剧剧本《鲜花献给谁》，写汽车团排长郑冰与赵丽丽、赵真真姐妹俩的爱情故事，末尾留了悬念。这独幕话剧参加汇演得了三等奖。汇演时，我们宣传队和另外四个宣传队住成都军区后勤部招待所，其中达县军分区宣传队里有年轻的刘晓庆，还记得她演出节目里说的四川歇后语：捞起竹竿进门——直进直出。

这独幕话剧是在重庆八一路的“八一宾馆”排练的，那会儿，重庆市歌舞团在这宾馆的对面。峨眉电影厂年轻的导演李佳木来歌舞团为他创作的电影《红披毡》挑选演员，闲暇时来“八一宾馆”看我们排练，来了兴趣，说这独幕话剧不错，问我愿不愿意改编为电影文学剧本。我当然愿意。老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没有写过电影剧本的我，花了三天时间，写了《鲜花献给谁》的电影文学剧本。那会儿没有电脑，是手写。我的字潦草，我夫人的字不错，帮我抄写剧本。我把剧本交给了李佳木导演，之后，便忙于排练节目，能否拍成电影不知道，倒是为我写这电影剧本激动。过了些日子，没有消息，心想，没希望了。又不甘心，就给八一电影厂文学部投寄了复写稿去，不想，很快收到回信，对剧本做了热情肯定，却遗憾部队爱情题材的电影他们不好拍。那个年代，部队爱情的电影好像是没有的。我还是欣慰，将这回信存留。

好消息来了，李佳木导演将我写的剧本交给了峨影厂年轻的编剧杨应章修改，更名为《战争的闪电》，我喜欢这片名。《战争的闪电》剧本很快在《电影作品》1980年第2期发表了，署有我的名字。那会儿，电影刊物的读者量大，那天，我去大阳沟菜市场买酱油，听见两位女士在激动议论：那个汽车团排长郑冰也是，到底是跟姐姐好还是跟妹妹好啊，编剧也没有写清楚……

文字的诱惑。

我存有一本这期的《电影作品》。巧的是，那次，画家朋友游江在山城巷办画展，展室里就挂有一本这期杂志，我看见好高兴，让他看了有我署名的电影文学剧本，两人皆乐，他让我在这本杂志上签名留念。

好消息又来了，通知我去峨影厂修改剧本。那会儿，我已转业到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心内科当医师，硬着头皮向科室的李德旺主任请假，他同意了。去峨影厂改剧本的半个月里，结识了也在那里修改剧本《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的作家张弦和另一位编剧赵学兵，看了几部当时只在厂里放映的外国电影。李佳木导演对我说，趁这时间，你可以把这剧本写成小说啊。年轻气盛的我就写了中篇小说《青春年华》，当时重庆出版社年轻的编辑杜虹女士看后，感动流泪。因为只是一部中篇小说，出不了书的。遗憾这手写的小说稿我至今都找不到了，本是可以放进我的中短篇小说集《十八梯》里的。

没过多久，电影《战争的闪电》开拍了，导演是李佳木、张西河，最终的片名是《年轻的朋友》，公映后，获得了峨影厂的小百花奖。主题歌《年轻的朋友》是当时年轻的李谷一唱的，好听，我保存有录音的原声带。这部电影如今作为老电影在网上可以看到，李谷一唱的主题歌可以搜索到，还可网购影碟。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年10月出版了《年轻的朋友》的电影连环画，我存有一本。封面是彩色的，是周里京饰演的汽车团排长郑冰和方舒饰演的持枪的军人女护士赵真真对视较劲儿的特写镜头。那会儿，不少电影都出有电影连环画。

李佳木导演带领《年轻的朋友》电影剧组的演员们到汽车团体验生活，周里京在那里学过开军车，还带领演员们到重庆南岸的武警医院体验生活，叫我作陪。李佳木是1965年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他把北京电影学院78级表演系的不少演员叫来了，有周里京、张铁林、方舒、刘佳，还有14岁就在峨影厂当演员的欧阳奋强。我以为是张铁林饰演排长郑冰的，没想到却是周里京，张铁林饰演的是英勇牺牲的战士小何。方舒饰演妹妹赵真真，刘佳饰演姐姐赵丽丽，后来不知怎的，又换成了王薇饰演姐姐。刘佳到武警医院体验过生活，当时《重庆日报》和重庆电视台两位年轻的记者罗昌林和代小飞找我帮忙联系刘佳，说她好美，给她拍了好多照片。那时是黑白照片，两位都是摄影高手，拍得精美，洗了不少照片给我。在南山一棵树附近拍照时，刘佳看山下的长江和对岸的山城，对我说，她常常睡不好觉，头晕。身为医师的我说，你得要有良好的作息时间。

李佳木导演带领演员们参观渣滓洞、白公馆，接受革命教育，我作陪，带了6岁的儿子去，周里京、张铁林抱我儿子登歌乐山。演员中，还有我们宣传队的几个女队员，饰演青春年华的女兵护士。我去剧组探班，佳木导演问我想不想也上个镜头，我摇头笑，我不是这块料。

那会儿，我们都好年轻，精力旺盛，热情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