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拉再次尝试猜测我父亲的具体信息。这一次,她想猜测他是怎么死的。“他不停地跟我说,他是因为胸部问题去世的。”在猜测的同时,她用手从脖子到腰部比画着。当然,宝拉用手势指示的身体部位几乎包括了所有的主要器官——肝脏、胃、肠、胰腺,当然还有心脏和肺。最起码,每个人到最后都会停止呼吸,心脏会停止跳动。这是死亡的终极标志,所以预测胸部出了问题肯定会得到那些愿意相信的人的认同。
宝拉今晚在我身上尝试的大多数技巧(彩虹策略、否定消失、钓鱼式刺探、乱枪打鸟、赠予通灵信任度等)都可以归为“冷读术”,通过阅读我的肢体语言、外表和反应,从我身上提取信息。但她最后使用的这个技巧与巴纳姆语句十分相似——暖读术,即利用一些笼统的表述,让通灵师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说中。这些方法或许能让人们觉得占卜师拥有心灵直觉能力,但这些暗示其实是精心设计的,占卜师无论是否拥有超感官知觉,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一语中的。
显然,因为我父亲还活着,我无法如实回答宝拉关于他死因的问题。要清除这个障碍,我最简单的选择就是点头,告诉她他死于心脏病。在宝拉看来,这就是承认她说对了。客户会出于对社交尴尬的恐惧而认同(或至少不积极反对)占卜师陈述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尤其是在集体占卜的情况下。
在占卜的最后几分钟,宝拉对我父亲又做了几次不那么成功的猜测,包括他戴着一顶平顶帽,他与煤矿开采有关(这两个猜测大概是因为她听出我有一点儿北方口音),以及一些笼统的陈词滥调,诸如“他经常陪伴在我身边”“他非常爱我”。后者不可能受到质疑:哪个求问者不想听到失去的亲人挂念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