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枪打鸟在某种程度上依赖于冯·雷斯托夫效应,一种被称为记忆偏倚的根深蒂固的偏见。顾名思义,这种认知缺陷会阻碍或改变对记忆的回忆。求问者出现的这种倾向往往对通灵师有利。1933年,心理学家黑德维希·冯·雷斯托夫在实验中发现,参与者往往会记住一组物品中与众不同的那个。 [11] 我们通过一个例子来了解这种效应的影响力。看一遍下面这个购物清单。然后,把视线移开,看看你能记住多少物品。
香蕉,橙子,梨,葡萄柚, 长颈鹿 ,葡萄,柠檬,橘子,苹果。
现在闭上眼睛,一口气说出清单上有哪些物品。你不太可能记住所有这些物品,但我敢打赌你一定记得长颈鹿。不仅“长颈鹿”的格式在清单中显得很醒目,而且与其他物品在语境上的不一致也会吸引你的更多注意力。与所有物品都属于同一类别的清单相比,分散注意力的独特物品会降低你能回忆起的对象的总数。出于同样的原因,在通灵师乱枪打鸟的一长串未被识别的名字中,一个被注意到的目标会在记忆中占据不成比例的权重,缩减其他名字占据的记忆空间。
也许对通灵师最有利的记忆偏倚是证真偏倚,它会影响通灵师的大多数客户(在某种程度上,持怀疑态度的作者除外),即那些希望他们真的拥有通灵能力的人。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求问者往往会记起通灵师所说的与他们最初的期望相一致的话语(对他们认为通灵师不可能知道的个人信息的准确认知重建),而忽略了通灵师犯的错误。选择性记忆以一种互补方式作用于通灵师对未来的碰运气式的预测。如果你以足够快的速度接二连三地将预测抛向求问者,使他们记不住所有的预测,那么很可能只有那些与实际情况相似的预测才会被记住。
这就好像很多人到一天的晚些时候才因为发生的某些事情回忆起一个梦。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个梦具有某种程度的预言性。相反,它表明,如果没有触发回忆的那段经历,我们根本就不会回忆起那个梦或那段记忆。同样,信徒们只会记住少数似乎真的命中的预言,而忘记了众多没有命中的预言——突出成功的预言,掩盖失败的预言。
通灵师包裹在记忆蛋糕上的最后一层糖衣是后见之明偏倚:根据后来事件而发生的记忆失真。这可能会使最初模糊的预测看起来与之后发生的事件相符,因为只有相关的细节被回忆起来,同时这些细节还被重塑,使其与实际情况相一致。诺查丹玛斯的门徒就是最著名的依赖后见之明偏倚的预言者。在《百诗集》( Les Prophéties )一书中,这位16世纪的法国预言家写了942首含糊其词、包含大量隐喻的四行诗,据说这些诗是对未来的预测。以下几句诗经常被他的现代追随者用来证明他的远见,据说预言了1986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的失事——它在起飞后不久就解体了:
九个人与人类这个群体分离,
无法接收其他人的判断与建议。
他们的命运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确定,
卡帕,西塔,拉姆达,被放逐的亡灵犯下了错误。
为了支持他们的说法,信徒们指出,导致灾难发生的有缺陷的部件是一家名叫Thiokol的公司制造的。如果仔细看的话,它很像是四行诗最后一行中希腊字母卡帕(Kappa)、西塔(Theta)和拉姆达(Lambda)对应的罗马字母(k、th和l)的组合。虽然是7名宇航员死亡,而不是9名(你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差异),但这个事实很容易被掩盖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诺查丹玛斯的942个“预言”没有一个被用来在特定事件发生之前预测该事件的发生。所有这些预言都是在事后才被用于追溯既往。关于诺查丹玛斯的预测能力,坦率地说,如果一个预言只是在事件发生之后宣称可以预测该事件,而且只能用来预测该事件,那么这样的预言其实也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