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这话,杜构猛地想起什么,急忙道:“老程,快回家。”
“啊,为什么?”程处默满脸不解。
“你爹。”李平无语地提醒道。
“哎呀,爹。”
程处默反应过来,怪叫一声冲了出去。
杜构摇了摇头,转身道:“李兄,等会说不定还要麻烦你。”
“算了,知道原因,别的大夫也能治,我就不掺和了。”李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不是不想要这份功劳,而是不想继续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杜构想了想便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
“李兄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此事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到你,这次是我唐突了。”
李平笑了笑没有回答。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
“对了李兄,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杜构转头看向伫立于一旁的舞女道,“此女名叫环儿,身家倒也清白,看她做事麻利当个丫鬟绰绰有余。”
李平冷笑道:“你是让我帮你们收尾?”
杜构陪笑道:“我也知道今夜之事为难了李兄,实在是没办法,眼下这个当口任何事情都大意不得,北边大势未定,一件小事也可能引发天倾。”
李平皱了皱眉头,大致上明白了杜构的意思。
无非就是找个背锅的。
今夜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利用起来就会麻烦不断。
可如果只是朋友之间酒宴上的问题就没什么了,成了他们几人之间的私事。
说起来杜构此举也算是在投桃报李。
留下这个舞女认下今夜的事情,等同于秦怀道,程咬金认了他这个朋友。
他也算是混到长安最尊贵的圈子里面了。
当然,若是有天东窗事发,他要扛这个锅。
至于到时候杜构三人会不会保他,就要看这段时间他将这段关系经营得如何了。
“这事你自己干不也行么?”李平反问道,“其实你不用觉得将我牵连到这件事情里面想要做出补偿,我不在乎。”
无疑杜构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
但李平深知收益越大,风险越大的道理。
若是没记错的话,秦怀道应该是秦琼的儿子,日后会迎娶公主。
真要闹开了,杜构和程处默两家都要受到牵连,大唐开国功臣的文臣武将产生了矛盾,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在可能要灭突厥的当口。
细思极恐呀!
如果不是亲身参与到其中,李平甚至都会觉得是有人在算计什么。
“李兄,我爹肯定是不允许我带她回去,那两个也差不多,您就帮帮忙,不然她就只能……”杜构陪笑着开口,话说得柔软,可是其中意思却让人胆寒。
一旁的舞女环儿早已经吓得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其实我已经找到自己的爹娘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愿意的。”李平忽然有种无力感。
不愧是宰相长子。
这手段玩得真溜。
威逼利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当然,他主要是放下其中的诱惑。
毕竟除了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还有另一件事情似乎也可以谋划了。
“哎呀,那就更应该了,李兄父母在身边怎么能没有个丫鬟伺候,就当是兄弟我送上的贺礼。”
和李平,柳毅等人相处久了,杜构也多了几分市井气息。
李平摇摇头道:“此事还有个人的意见你没有问过。”
“谁?”
“她!”
杜构扭头看了一眼同样错愕的舞女,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意见需要询问么?
我能有意见么?
两个身份地位不同的人此刻想法出奇地一致。
“算了,就这么着吧,忙了一晚上我要回去补觉。”李平摆了摆手道,“他还是要找个大夫看看的,我这点本事不成的。”
“我明白,此后之类的事情我会注意的。”
李平施施然向外走去,杜构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用冰冷的目光看向环儿。
环儿见状先是一愣,随即认命地低下头,追着李平的脚步而去。
心知此事没有多少转圜余地,若是拒绝,只怕舞女环儿的下场会十分凄惨,李平便也没有拒绝她跟上来。
回到家中,忙活一夜的李平困倦非常却还是强撑精神给环儿分配了院子,同时给了她一笔钱财。
“你呢就安心住着,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件事情就是巧合太多了,只能说咱们都是命不好。”
李平自嘲道。
“老杜那人说话不好听,但办事还是有谱的,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无非是未雨绸缪罢了。”
舞女环儿盈盈一拜,柔声道:“奴婢已经想明白了,什么脱籍成为良民,不过是黄粱一梦,公子深明大义,您若是不嫌弃,环儿愿意追随您左右。”
“人生大事,哪是随便能够决定下来,你且住着考虑清楚吧。”李平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
虽然他做过左拥右抱的美梦,可到底自小接受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让他骨子里面知道尊重其他人。
大唐的社会环境如此。
他无法改变,可以随波逐流,也可以坚持自己。
说到底还是人老了,见不得可怜人,可怜事。
哪知道李平回到房间还没有脱衣服,冷不防端着水盆的环儿便闯了进来。
“公子,奴婢服侍您洗漱休息。”
“哎,不是,你别动脚的,有话好好说。”
“奴婢在您面前发了誓,只要您救了我,环儿就当牛做马伺候你,您若是嫌弃奴婢,那,那我就只能一死了之。”
“你这玩道德绑架不行啊。”
最终,李平还是在环儿的服侍下休息了。
“老李,开门,哥哥来看你了。”
睡了一天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李平被吵得头疼。
打开大门,杜构,程处默,秦怀道依次站立。
杜构说道:“我拦了,没拦住,怀道也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年纪最小的秦怀道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多谢李大哥救命之恩,小弟无以为报,略备薄礼聊表心意。”
“客气了,几位,里面请吧。”李平只能无奈地将人让进去。
待到戌时左右,院子里面已经是觥筹交错,几个人都喝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