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不是用来“应对”的

媒介素养，不是表现在所谓“应对”之术上，不是去擅长伪装、伪善、掩藏之术，而是要懂得如何更有效率地认知媒介、运用媒介，懂得如何堂堂正正地发布信息。

几年前，一位行政学院的朋友申请到了一个课题，曰“如何应对媒体”。立项不易，故做得认真。从大纲形成到分章写作，几次邀我参与讨论。朋友热情，邀你帮忙出主意、提建议，但我对于这样的题目心有疑惑。这些年来，此类题目多而又多，简直可以说“铺天盖地”。许多地方给党政干部开设的培训课中，就有“如何应对媒体的技巧”之类的课程，有很多围绕“应对之术”的所谓“模拟训练”。问题在于，这样的命题真能成立吗？

在“应对”思维下，公众和媒体被假设成了“防范”对象，它们是要“惹事”的、找麻烦的，所以你得精于“应对”。一些地方一遇“出事”，第一反应，不是信息，公诸事实真相，而是想方设法如何来“捂盖子”、如何防范媒体“捅娄子”，“应对”得十分严密。实在捂不住了，就勉强地、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公布一些情况。虽然“应对”技巧玩得圆熟，但搞得小道消息漫天飞，甚至引发更大、更激烈的群体性事件。

媒体是用来“应对”的吗？

媒体是现代公器，也是资政之器，它不是一个异己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媒体？因为媒体具有信息传递、传播和沟通的基本功能。现代传媒网络构建了新的社会形态，媒体逻辑的扩散，实质性地改变了生产、经验、权力和文化过程。可以说，没有媒体就没有现代社会。一个害怕媒体，不善于运用媒体，心心念念如何“应对”，把媒体当作潜在威胁，甚至问出“你们准备为党说话，还是为群众说话？”这种问题的人，是缺乏领导者基本素养的。起码说明他对传媒政治时代公共行政的性质、公共管理的特点，存在着认知上的盲点。

从另一方面看，现代社会的特质是什么？人类社会“现代性”的本质属性之一，就是信息公开、透明、健全。公共部门的信息在属性上是公共的、大众的，它不为某些部门所专属，不应为部门所垄断。包括信息公开在内的政务公开，是现代公共行政题中应有之义，不是对公众的一种“恩赐”。事实上，在今天传播渠道日益丰富，“人人都是通讯社、个个都有麦克风”的时代，你不发布信息，别人就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信息。云南省委新闻发言人伍皓在谈到这一点时深有感触地说：“我们是政府，不是地下党，应该堂堂正正地公开信息。”垄断公共信息，漠视信息的公共性、公开性的做法是十分有害的。

重要的问题还在于，在“道”与“术”的关系上，孰为本？孰为末？大道隐没，“术”横行天下，绝非是科学而有效的治政之道。现在轻“道”重“术”，什么事情喜欢玩智术、玩技巧，这是与“现代性”相悖的习性。今天，媒介素养成为领导者的基本素养之一，但这种媒介素养，不是表现在所谓“应对”之术上，不是去擅长伪装、伪善、掩藏之术，而是要懂得如何更有效率地认知媒介、运用媒介，懂得如何堂堂正正地发布信息。

对于公众和媒体，我们应有更多的真诚、真实和真情。“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在这上面，其理相同。“应对思维”要不得，与其崇尚、研习所谓“应对”之术，不如好好体悟传媒政治时代的治政之道，好好学习如何老老实实地发布信息。

总之，我们应有这样的认知：作为公共之器，媒体是用来资政，用来共享公共信息，用来提高行政效率、提高公众知晓率的，不是用来“应对”的。

（《决策》2011 年第 7 期） eJHfdjP1AFJuDAYHlK9yrCAyrq7aKXkLh0VGAc4Azc902HvmUrqKjsVNELb4Wzd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