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当代
地点:某小区室内
人物:老高,一个严肃得笑纹肌僵硬,哭与笑无异,终于给了你一个微笑的公安人员。简称夫。
秀梅,高妻,简称妻。
[室内陈设简洁明快。妻上。]
妻(韵白)同志们哪,俺那口子你不知道,驴上树都不会笑,微笑服务一开展,他五官错位乱了套,等会儿回来,你可得瞅好!
[妻整理内务。夫上。]
夫(韵白)唉,多年工作成习惯,微笑服务作了难,单位里练罢回家练(按门铃),请开门!
妻(开门)哟,回来了。
夫 回来了。(接韵白),你看我这微笑甜不甜。
[夫做“微笑”状。]
妻 街坊四邻,老少爷们!抱着孩子的姐妹,有高血压、心脏病的老人,闭眼吧!实在对不住大家,让大家担惊受怕啦!
[夫慌忙关门,又慌忙制止妻。]
夫 别喊啦!我求求你,别喊啦!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呀!
[慌乱中险些绊倒。]
妻 起来,起来,不年不节的,你这是干么?
[搀起夫。]
夫 秀梅呀,咱也夫妻多年了。常言说,举手不打笑脸人,你不该捅我的肺叶子哪!
妻 我怎么捅你的肺叶子了?
夫 难道你没看见我的微笑?
妻 没看到。
夫 你再看看。
妻 (旁白)娘哎,你这要算微笑,我坚信这世界上就没有眼泪没有悲伤了。
夫 秀梅,你说我这是不是微笑?
妻 无可奉告。
夫 难道我这不是微笑?
妻 有自知之明最好。
夫 难道这真的不是微笑?
妻 丢掉幻想,期望值不要太高!
夫 完了!你和测评小组一个腔调。
妻 单位搞测评了?
夫 嗯。
妻 打了多少分?
夫 你看着给吧。
妻 零分!
夫 你怎么知道!
妻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英雄所见略同,这是真理,谁都知道。不让你倒找分,就是对你客套。我说你们单位领导也真是的,在看守所干得好好的,干吗把你往服务窗口调!是知人善任?开国际玩笑,monkey shine,胡闹!
夫 是我主动请调,千万别冤枉领导。通过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学习,我的认识有了提高,生活这样多姿多彩,我的表情不该这样单调,我不能总是板着面孔,我希望给世界一个微笑……
妻 我的妈呀,太感人了!老高,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啥吗?是没有看见你的微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沉着脸让我不知道咋好。俺不愿意,妈劝我,不会笑好呀,比笑里藏刀可靠。
夫 孙子都抱出来了,还说这干啥!
妻 我就是觉得委屈。
夫 真对不起,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甜甜的微笑!
妻 甜甜的不敢奢望,有那么一点意思也好。
夫 理解万岁!还请你临场操作,现场指导!
妻 那我就帮你检查一下零件,鼓捣鼓捣。
夫 Thank you!
妻 别客气。首先你要掌握要领,微笑时嘴角要像一弯新月往上翘,千万不能逆潮流而动大嘴一咧像裤腰。来,笑一下。嘴角向上,嘴角向上。别着急,我来帮你……(用手帮夫矫正口型做微笑状)对,微笑,微笑……左边,右边……(反复矫正,均告失败,渐渐失去耐心,连续上下几次,反复拍打,均恢复原状)坏了!皮肤僵硬,王瘤子的腿,就这样了!
夫 (颓丧地)完了。怎么会这样?
妻 怎么不会这样?!据老辈人讲……
夫 别扯那么远!是谁讲的。
妻 你奶奶。
夫 你奶奶!
妻 我是说咱奶奶。
夫 她老人家咋说?
妻 她老人家说,咱妈怀你的时候,有一次遇见难产……
夫 怎么说话哪!
妻 不!咱妈生你的时候遇上难产,你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左冲右突就是迈不过最后一道门槛。正当你愁眉双锁欲哭无泪的时候,白衣战士拿起手术刀,你突然看见寒光一闪,你的嘴角从此定型,好半天才哭叫连天!(学小孩哭),哇,哇,哇……,哇,哇,救命哇,救命哇,哇哇哇……
夫 你损人不损人哪!
妻 不是损人。这第一印象对你来说太深刻了。后来你上学了,读小学、上中学、升大学,每次考“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字校训,你都只能得 75 分,因为对活泼你天生的过敏,倒是对严肃情有独钟,一天到晚像偷了人家的小鸡,生怕被抓住似的。
夫 ……
妻 后来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你哪儿也不去,非要到看守所,说是发挥专长。你一年到头和犯人打交道,动不动就是“你要老实交代!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严,抗拒从宽!”
夫 (忍俊不禁,“笑”)哈!
妻 不,是抗拒从宽,坦白从严!
夫 哈哈!
妻 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夫 哈哈哈……
妻 (旁白)俺娘哎!(对夫)我求求你,别笑啦!
夫 你说错了,还不让人笑?谁也不能剥夺我笑的权利,我偏要笑!我笑,哈哈!我笑,哈哈!我笑,喔哈……
妻 老高,你行行好,别笑了行不?
夫 我就要笑!
妻 你真要笑,我也不能剥夺你的权利,我只求你看在咱多年夫妻的份上,提前打个招呼行不?如果你非要痛下杀手的话,那就冲我来!但是,我必须跟你约法三章!一、不准冲孙子笑,吓着了孩子,我跟你没完!二、不准冲着二老“微笑”,这可是人命关天!三、不准冲着年轻漂亮的女子微笑,人们以为你动了邪念,是打是罚由你自己承担!
夫 你邪乎个啥!有这么严重吗?
妻 比这严重的还有哪!你就这么往服务窗口一站,吓着了国际友人,引起了国际争端,那可是国际影响啊!
夫 至于那么严重吗……
妻 因此,为了防患于未然,你要当机立断,回看守所看守犯人去!
夫 嘿,你不要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你不要坐着飞机看人,看走眼了!我大老高认准的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妻 你真有那么大的决心?
夫 我是老妈妈跳井——尖脚(坚决)到底!凤鸣岐山,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我是王八吃秤砣——
妻 我知道了,铁了心了。(旁白)作践自己!
夫 老婆,你可要帮助我呀!
妻 那是!(旁白)常言说,心病还得心药治,我不妨调调方子试试。(对夫)老高呀,你要学会微笑,首先要撇开烦恼!
夫 烦恼?
妻 当年医生挥动手术刀,是为了拨云见日,催生一个生命的嫩芽,白衣天使的大仁大爱,你要感激他(她)。从此,你的生活工作并没受到影响,光奖状就有厚厚的一沓。下班回来呢,你看,我这貌美如花,有一个多么温馨的家!二老身体康泰,退休金够花。小孙子刚刚会爬,咯哇,咯哇,像只蛤蟆。儿子是教坛新星,媳妇是理财行家。你往服务窗口一站,温暖万户千家。来的都是我们的父老兄妹,他们勤劳、智慧、积极、奋发。我们穿的,是他们亲手织造的鞋袜衣帽;我们吃的是他们生产出的五谷杂粮,鸡鸭鱼肉,菠菜豆芽;我们住的是他们添砖加瓦;我们走路,有他们生产的轿车代步,出远门是他们开着飞机、火车送我们到海角天涯。有了他们,中国人的腰包越来越鼓;有了他们,咱们的国家越来越强大;有了他们,美丽的中国梦越来越炫丽;有了他们,我们在睡梦中也会笑掉大牙,哈哈……
(夫渐渐沉醉其中,妻又不失时机地为其做肌肉按摩,夫居然奇迹般地现出微笑。)
妻 (欣喜地)看,你会笑了!
夫 什么?我会笑了?(照镜子)哈哈,我会笑了!我会笑了!谢谢你!(猛然亲吻一下妻子。音乐起,激情迸发地边唱边舞)“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为多,红红的笑脸温暖了我的心窝,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火火火!”
妻 哎呀,我太幸福了!这真是春风吹开花万朵,喜见笑容上嘴角!你这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微笑,必将载入人生史册!
夫 如果我又犯了怎么办?
妻 不要紧!我已做了二手准备!(取道具)看,微笑助力器!来,戴上!
(将微笑助力器戴头上,两端有钩,将嘴角钩起,微笑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