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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书法创作的贡献

书法关系到士人的正途,有好的书法,在科举、吏事、交游诸方面皆占先机。明初苏南书苑杰才层出不穷,如徐有贞、吴宽、李应祯等人。中期则以祝允明、文徵明为杰出代表(文徵明书法,前面已涉及,不再赘叙)。

祝允明(1460~1526),字希哲,生而有枝指,自号枝山,长洲人,出身仕宦人家,因父亲为官于晋,出生于彼。少儿时在内地长大,成年之后才回故乡。

允明的家庭社会背景,在当时无疑是令人十分羡慕的。其祖乃父皆朝廷命官,外祖父徐有贞是一度声势显赫的朝廷重臣,岳父李应祯也是朝廷大员。但他本人却受困于科场。他33岁中举(1492年),然而以后七次参加会试皆不中。第六次,与儿子一起上公车,结果儿子一举中的(后官至广西布政使);第七次(时年55岁)不售后,决定放弃;按例由朝廷委派为吏,任广东兴宁知县。然而,身为小官,地僻亲远,使他一直闷闷不乐,有“独怜穷海客卧者,魂绕江南烟水航”之叹;后改授应天府通判,他以病辞归。

归乡后,他生活态度放浪不羁,好酒色六博,善俗音新声,恶礼法士,亦不问生产,多处欠债,晚年益困,“每出,追呼索逋者相随於后”。他的人生态度不为社会舆论所容,他却恬不为怪,居然自有独家说法。如《春日醉卧戏效太白》诗,云:

“春日入芳壶,吹出椒兰香。
累酌无劝酬,颓然倚东床。

仙人满瑶京,处处相迎将。
携手观大鸿,高揖辞虞唐。

人生若无梦,终世无鸿荒。”[ 10](p.24)

他是以虚拟的仙界来麻醉现实的感受。还有他的《口号》诗,似乎随口吟出,实则流露本心:“枝山老子鬓苍浪,万事遗来剩得狂。从此日和先友对,十年汉晋十年唐。” [10](p.46)

允明的文笔绚丽多彩不似狂者,能够描写出优雅愉悦的吴乡小景,如前引《首夏山中行吟》、《暮春山行》等;还能描写出雄奇峻特的晋中风光,如《太行歌》:

“上客坐高堂,听仆歌太行。六岁从先公,骑马出晋阳。遥循厚土足,忽上天中央。但闻风雷声,不见日月光。狐兔绕马蹄,虎豹嗥树旁。衡跨十数州,四面殊封疆。童心多惊壮,憟气已飞扬。自来江南郡,佳丽称吾乡。邈哉雄豪观,寤寐不可忘。人生非太行,耳目空茫茫!”[ 10 ](p.20)

允明更以书法家闻名,其书法成就,远超出有书法家美誉的外祖徐有贞与妇翁李应祯;甚至被人评为有明一朝“书法二杰”之一(另一个是董其昌)。如王澍《虚舟题跋》:“平生见祝京兆书凡数十百卷,莫有同者,盖书到熟来,无心于变,自然触手尽变者也。吾尝论有明一代书法,祝京兆变化不拘,董宗伯天才超逸,二公于三百年来足可笼罩。” [2](p.1320)

允明在书法方面远师古人,小楷学钟繇、王羲之,狂草学怀素、黄庭坚;近承家学,自述:“早岁楷笔精谨,实师妇翁。而草法奔放,出于外大父” [2](p.1319) ;加以自己的融会贯通,使得笔势劲健,又能出入变化,不拘一格,自成一家。

允明与沈周、唐寅都属于纵诞放任的狂狷士。他们言行不轨于名教,煽动世风,影响时尚,为正人君子所不容。惟有从他们对子女的教育与期望方面,可以看出他们的本志。祝允明教子甚严。唐、沈、祝的后人绝不似父辈放浪,可惜,三人的后世终不如文徵明的家族兴旺发达。

陆灿作《祝先生墓志铭》,云:“在众若无能者。然默而好深湛之思。时独居著书,解衣槃礴,游心玄间,宾客来者,叩户呼之,若弗闻也。” [10](p.46) 则是表现其性格中隐藏着的沉潜的一面。狂狷之士的本志还是与当时的士大夫的主流意识合拍的;只是在个人的基本情况脱离主轨道之后,其本志才变异成为一种以自毁而鸣高、不群而立异的思想状况;并在行为上,不同寻常地专门背离通途而寻找歧路。我们可哀其本志不成、可惜其意气偏执、可敬其才华美且高。 rAt0e7o4FiW46bN8uvSPiEI2E8bz8rR2i3a2GiMQzhnjqX2iXYDrdcmeJKD8Yd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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