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艺术创作魔术师：译制是以假乱真

译制之所以是艺术，并不取决于配音是不是艺术（应该是声音表演的艺术），也不取决于字幕是不是艺术（应该是文字表达的艺术），而是因为译制的语言本身是艺术。有一种观点认为，影视翻译（尤其是字幕翻译）的主要任务是帮助观众理解剧情，这种思想是片面的、消极的，这是因为，影视剧里的话语——以对白为主的人物语言，不仅具有传情达意的信息功能，而且具有塑造人物形象的艺术功能，是影视艺术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观众通过人物的语言，不仅了解故事情节，而且了解人物的思想情感，体会作品的艺术风格。

在此意义上，译者的追求不仅在于“把意思说对”，而且还要努力“把话说好”，从而实现作为“剧”的本体特征。从艺术创作的层面，笔者赞同“翻译修辞”的思想，该思想认为影视剧翻译的过程，不是简单的机械复制（字对字翻译），而是积极的修辞重构（等效翻译）。译制的语言，不仅能让观众听出（看出）人物讲的那个“字儿”，而且明白“字儿”所指的那个“事儿”，还要品出（看出）这话语表达的那个“味儿”。

译制艺术，用上海电影译制厂（以下简称“上译厂”）的经验，其实就是“用外国人的嘴讲中国话”，所谓讲中国话就要像中国话。正如电影译制专家陈叙一对译制片创作艺术做的高度概括：“剧本翻译要‘有味’，演员配音要‘传神’” 一样，好的翻译，应该是贴近人物性格、贴近作品风格、贴近观众语言习惯的，也就是自然流畅、生动感人的，使观众感觉外国人讲的就是中国话，从艺术上达到以假乱真的水平。

以上分析似乎是针对配音翻译的，其实，字幕翻译也应该有自己的艺术追求。首先，字幕的语言也要符合影视剧对白的特征，所以，读字幕应当跟听配音产生同样的感受。好的字幕翻译读起来有节奏、有个性，能够跟剧中人物“对号入座”，从而给人以美的享受；其次，字幕跟配音一样，也要跟画面里的人物、动作、情绪保持同步，做到“字画”统一，这相当于配音的口型化。人物演到哪里，字幕就跟到哪里，这样观众才能明白哪句话是哪个人物说的 ；第三，跟配音相比，字幕虽然不能“表演”声音，但观众可以听原作人物的“真声”，同时，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在心里默默地模拟出一种“节奏” 。

从以上分析可见，译制活动属于艺术创作，不管是配音，还是字幕，都必须遵从艺术的本体要求。国内关于影视翻译的概念和对字幕翻译的认识，以及国际上关于字幕翻译（subtitling）、视听翻译（audio － visual translation）、多模态翻译（muti － modal translation）的认识，尽管可以流行起来，但是，只要是从事以人物对话为主的影视剧译者，如果脱离“剧”的本体，如果不以追求艺术效果为目标，那就不能算是艺术工作者，因而也就不能算是名副其实的影视剧翻译。只有充分理解译制的艺术性，特别是认识影视剧翻译的艺术性，才能克服认识上的偏差，树立艺术追求的理想和目标，成为合格的媒介跨文化使者。如果从更高的层面讲，正确理解译制的艺术性，对译制政策、理论研究，尤其是译制人才培养等方面都能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zAU7zd195JAjtRAyaq/amMSuJn083644m8+fZPqfjP6Wr3PJrxxRwHod5oOytR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