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青年时期的马克思的思想有着自身的不成熟之处,但是,在这种不成熟的思想中发现优点从而将这种优点进行放大才能更好地理解马克思是如何从不成熟时期进入成熟时期的,可以说,这也是研究马克思早期思想的意义和价值所在。马克思在其大学时代是以研究哲学为专业的,他的《博士论文》就是用辩证法观点来探讨古希腊自然哲学史上两位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的原子论异同,并在这一过程中论证了伊壁鸠鲁哲学所包含的自由意志和无神论等观点。马克思在大学时期就开始关注“自由”这一主题,他用哲学的视角去论证自由的实现问题。当然,那时的自由只是纯哲学角度的自由,即从自由意识中去寻得自由。事实上,马克思的自由观有一个逐渐产生和成熟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马克思经过探索确立了自己的唯物史观思想。
对于自由概念的理解,大家所熟知的是将其理解为对“必然性”的理论解释和现实改造。但是,由于人的生命活动中掺杂了对于价值的认同和关于情感的渴望等因素,这就使得自由不再仅仅只是纯粹的一种理论解释和简单的现实改造了。
也就是说,关于自由的理解必须要结合一定的历史语境。事实上失却历史语境融合的马克思必然会成为外在的、对象化的无思的现成物,这种情况的出现排除政治意识形态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源于方法论前提下的错误预设,即马克思是可以现成具有的,似乎只要翻看一套马克思恩格斯的全集,打开一部马克思的文本,其思想就会毫无遮蔽地在一个平面上全面展开,剩下的只是根据我们自身的需要任意对其进行同质性的抽取。若是能够以这种历史视域的视角去研究马克思的思想就会发现,马克思——并非只是原初的对象也并非仅仅是一种只是纯粹被阐释的历史人物,此时的马克思完全是一个崭新的、真实的、有迹可循的马克思。“马克思在由‘不成熟’到‘成熟’的思想行进中,是那始终属于他的某一思想生长点或精神性状决定着他前后大体一致的心灵祈求和探索方向。思想家的思想生长点或精神性状当然不像某棵树的生物性态那样易于直观,但由其自成一系的‘成熟’状态的思想向着其‘不成熟’期作审慎的回溯,总会捕捉到某种切近于它的灵动的消息。” 事实上,“自由”始终是马克思哲学思想的核心,自由也是马克思毕生追求的理想生存状态,从这一点开始回溯,直到对马克思《博士论文》进行全面而深入的理解实在是一种必要而有意义的工作。下面我将从三个方面来介绍一下目前国内对于马克思《博士论文》研究的现状:
首先,在《博士论文》时期,马克思对于自由的理解的研究方面,有学者认为,古希腊是西方自由意识的发祥地,并且此种自由观念首先表现在人与规律和必然的关系之上。马克思盛赞普罗米修斯是“哲学中最高尚的圣者和殉道者”正是因为崇尚西方传统的“不自由毋宁死”的精神。但是,古希腊时期的自然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始终认为由原子构成的人虽然有自己的独立性,可是,人是软弱无力的,正由于此,人是必须要依赖于社会和国家的,也正因为这种依赖关系使得国家的利益必然高于一切,社会自由也必然高于个人自由。在此,德谟克利特的自由观就表现出了旧唯物主义思想理论的不足之处。青年时期的马克思就对德谟克利特对于“偶然性”的忽视非常不满而对伊壁鸠鲁重视“偶然性”的理论大加赞赏。在这里,“对于苏格拉底对自我决定的意识的绝对权力,马克思与黑格尔一样也非常钦佩,称赞苏格拉底是一个英雄,他那种拥有自我确信的精神的绝对权力就是自由。亚里士多德认为人是社会的动物并且只有在社会与国家中才能实现自我,这一思想也得到了马克思的称赞,马克思认为以人为目的是崇高的” 。在这里,希腊罗马哲学弘扬人的主体地位与自由的立场获得了马克思的强烈认同,事实上,青年时期的马克思对晚期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开始关注和进行研究的意义也就在于此。还有学者指出,“马克思自由观的形成和发展是一个历史过程,在不同的革命生涯和理论研究时期对自由问题的探讨也有不同的角度和方法,这不仅反映了马克思自由观形成和发展的轨迹也反映了他的自由观形成和发展的阶段性” 。马克思认为,“自由”不仅仅是一种存在状态更是一个历史过程。由此可以说,“自由”的理论实现和现实把握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发展的辩证过程。事实上,马克思已经超越了黑格尔,并且将目光投向了意识之外,而不是像黑格尔一样只是在意识内部讨论自由的可能性问题。“马克思对于希腊哲学的研究,尤其是对伊壁鸠鲁哲学的研究正是其抵达现实的一种途径”。 马克思《博士论文》的本质“并不是哲学史的而是哲学的,它实际上是马克思‘自我意识’哲学的哲学史实现”。 对于自由的理解,在马克思的文本中有着三种不同的概念,“其中作为自由意识的‘自由’在马克思的博士论文中可以找到佐证,原子的偏离直线运动可以直接理解为‘自由’的自由意识,但感性层面的自由不能满足马克思关于抽象自由的论述,正由于此,也就埋下了马克思与‘青年黑格尔派’分道扬镳的伏笔” 。当然马克思的自由概念还有作为权利的自由和作为一种存在方式的自由,这与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相比有了进一步的深化,在此暂不赘述。
其次,在《博士论文》中马克思与普罗米修斯关系问题研究方面:有学者指出,普罗米修斯是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表达自身和“青年黑格尔派”政治吁求的象征。“马克思从伊壁鸠鲁‘原子偏斜说’的立论中论证了主观性的独立性,感性的‘自我意识’在感性自然中的唯一标准,奠定了在疏离化的社会时空中追寻各自自由的个人主观性资质” 。可以说,作为古希腊时期民主制的代表,普罗米修斯以一己之力对以主神宙斯为代表的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发起挑战注定是要以惨痛结局来收尾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为人类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在这里作为一名顺应历史潮流的悲剧英雄可以说是某种历史必然性的象征。但是,“马克思又认为遭到普罗米修斯的反讽、诘责,受了重伤的希腊诸神的命运也是悲剧性的。这是旧制度的悲剧。马克思高度赞扬普罗米修斯的英雄行为,肯定他的积极的美学意义的同时,又从另一角度肯定以宙斯为中心的诸神的历史悲剧性,兼而有之。这里体现了辩证统一的历史唯物主义态度,体现了马克思文艺批评的严谨性、严肃性” 。
最后,在《博士论文》中对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哲学的研究当中:有学者指出,“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是一部关于自然哲学的著作,更重要的是,马克思在其博士论文中所阐述的辩证自然观,尤其是对于原子内部复杂结构以及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相互关系论述更是超出了那个时代所具备的科学思想” 。具体而言,马克思在原子的运动形式、原子的质和原子的两种规定性三个方面对德谟克利特与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进行了比较,在这里,青年时期的马克思在阐述了伊壁鸠鲁原子论和德谟克利特原子论之间的差别之外,还进一步指出了自然哲学,即“原子论”上的差别所影响到的二者哲学思想上的差别——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虽然都是立足于唯物论之上但是伊壁鸠鲁却比德谟克利特多了一份能动的辩证因素。事实上,青年时期的马克思在其《博士论文》中论述的哲学对于宗教的批判以及哲学对于人类的救赎正是其整个思想形成的关键之所在。众所周知,马克思在其《博士论文》中阐发了“自我意识”哲学,更通过慷慨激昂地宣扬“自我意识”哲学与大众宗教的对立细致入微地解读了伊壁鸠鲁的原子论以及逻辑缜密地阐明了哲学的现实化与世界化。
综上所述,国内学者对于马克思《博士论文》的关注更多的是集中于“原子偏斜”运动的研究,关于《博士论文》中出现的普罗米修斯、德谟克利特、伊壁鸠鲁三个人物对马克思早期思想形成的影响的关注相对较少。也就是说,从目前的研究情况来看,对马克思《博士论文》的全面性研究相对较少。
首先,在马克思早期著作中所包含的神话元素研究方面:有学者将马克思的哲学思想置身于西方古典哲学和古希腊戏剧的传统之中加以分析,认为马克思的思想不只是受到现代自然科学的影响同时也深受古典思想中的神话传统影响。事实上,马克思在早年并不仅仅只是一位深受启蒙思想影响,追求对世界之理解的科学化,力图建立科学的理论体系的思想家,而是与此同时也得到了古希腊—罗马的古典思想、基督教传统乃至18世纪末兴起的浪漫主义的滋养。由此,本文将重点描述马克思思想中的希腊神话元素,即普罗米修斯神话的隐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束缚的普罗米修斯即是工人阶级的根本隐喻,而最终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就是共产主义的最终实现。众多材料和观点已经表明马克思青年时期受到了良好的古希腊文学艺术的教育和熏陶,因此,终其一生,古希腊时期的思想一致影响着马克思。有学者分析了马克思的生活背景及其在柏林大学的教育经历,马克思博士论文当中对古希腊唯物主义和正义思想的关注,马克思博士论文与他后期经济学著作的关系等等,在所有这些详尽的论述中,将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当作了进入马克思思想的一个“隐藏的内部结构”的入口。尤其是在这里,确切的指出马克思是如何通过伊壁鸠鲁来理解亚里士多德的。青年时期的马克思认为亚里士多德之后的哲学与黑格尔之后的哲学有着相似之处,而研究亚里士多德之后的哲学对于处于历史相似性中的黑格尔之后的哲学,即“青年黑格尔派”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这也是青年时期的马克思重视亚里士多德哲学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次,在马克思早期思想中所包含的原子论思想研究方面:有学者指出,19世纪的马克思比21世纪的我们更接近这些古希腊哲学家的著作,年轻的马克思研究了古希腊时期的德谟克利特与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并累积了七本《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马克思在完成其博士论文的过程中不可谓不严肃,因此研究马克思的《博士论文》也是走进马克思的一个重要途径。在这里,马克思试图在尽力解释古代原子论哲学中提出了自己的哲学预设。马克思曾经指出,如果每个人都把古代人著作中他所不能理解的地方删掉,那么我们很快就会得到一张白板。由此,马克思不仅仅是顺从大部分人对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看法,而是在自己的博士论文中展开了关于德谟克利特与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比较,在这种比较中,马克思采取了一种不同的哲学的概念化方法,即,他没有着力去寻找二者自然哲学的相似性而是去发现二者自然哲学之间的差别和某种例外。在马克思的“显微镜式”的分析方法之下颠覆了以往对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简单看法,发现了伊壁鸠鲁哲学中创新之处,也就是原子偏斜运动。还有学者在追溯了德国启蒙运动、古典主义及浪漫主义以来德国人对古希腊时期诗歌、艺术和戏剧的热爱的进程,认为没有这种现代德国思想的深厚底蕴,19世纪马克思的思想形成将无法理解,可以说,德国人对古希腊的热爱就是从这一时期开始的。事实上,一直以来,“希腊在自由与必然和个体与社会之统一的伦理学方面被称作完美和普遍的形式” 。
最后,在马克思早期著作中包含的自由思想研究方面:有学者通过阐述马克思主义的诞生以及发展过程中自由思想对其产生的重要影响而提出马克思的思想是一个为人类自由而战的思想,与此同时,自由更是人类的本质所在和马克思主义所追求的终极目的;还有学者指出,古代人在那些有共同祖国的公民中间分享社会权力来获取他们所谓的“自由”,即以整体的形式来获取完整的主权自由,但是现代人的自由是需要享有保障个人权利的私人自由并将这种对获取私人快乐的保障制度称为自由,也就是说,个人自由是现代人的真正自由,而独立是现代人的标志。事实上,一直以来所谓的“自由”都仅仅是一种托词,其只有到民族成熟时才能收获。有学者注重细节并力图将马克思的生活点滴呈现出来,更有一些其所披露的事件在国内著作中鲜有出现,可以说,从这些细节就能够精准地把握青年时期的马克思在学习、生活、工作的过程中其自由思想的渐进过程。有学者提出要提炼出马克思思想中的自由理论,研究的主要目的是要考察和理解早期的马克思自由观,与此同时,还进一步研究了在马克思主义传统指导下的苏联的哲学家如何理解人类自由的各种形态和概念,接下来是要确定这些观点是否是绝对确定的,这种理解方式是否受到当代西方评论家的理解和批评。有学者关注的是最终的人的本质自由,其通过马克思的文本来理解一些问题,诸如人是否有选择的自由?自由是否兼容普遍决定论?自由意愿与普遍责任的关系是什么?这些问题必须在哲学领域进行解答。也有学者是在历史视域下进行并且希望能够在历史进程中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有学者认为马克思是在进行解决人类命运的方案,在此,如果人的自由的社会没有了,那么人类的进步就可以说结束了。自由,一方面是尽可能完整地开发自然系的每一个人,另一方面,人的独立不是依靠自然和社会的法律而是取决于其他人类的意愿,不论是集体的还是个人的。有学者指出自由理论是马克思恩格斯无产阶级理论中最有趣的理论。自由理论的演进是马克思恩格斯无产阶级革命的重要理论组成部分,马克思不仅仅是一个马克思而是有更多的马克思,我们每个人去取得其中认为值得的一部分。事实上,可以从共产主义角度解释马克思的自由观,认为工人们如果能够自由地意识和实践,那么他们会倾向于采取实践的方式解决劳动效率问题,这样,就能够解决资本主义制度所具有的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从而在个人激励和自我实现需要的层面上使得工人得到认可而不是马克思所认为的利润。关于马克思与黑格尔的关系问题,他认为黑格尔的自由概念是丰富而又模糊的,其在人类历史占有的过程中认为政治和法律是自由的保证。而马克思继承了前辈哲学的自由概念,不论是从他喜欢还是讨厌的哲学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