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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考证全面

清代考《孟》,无所不涉,卓然有成。为便于叙述,我们将清代考《孟》成果粗分为两大板块,一是辑佚,二是考证。在146种考据类专著中,前者40种,后者106种。

一、辑佚

清代考据学兴盛,考证的内在需要和官方搜书、修书,推动了辑佚工作的全面开展。不少学者长期致力于辑佚工作,成就斐然,泽及后世。学者把散见于其他著述之中的有关《孟子》研究的资料加以辑录、考订,整理出了许多宝贵的文献资料,这是清代《孟子》学可喜的成就。

辑佚大致有三类:一是辑《孟子》遗篇,包括《孟子》章指和外书,共有17种,其中遗篇8种,章指4种,外书5种;二是汉唐除赵注之外较有影响的汉程曾、高诱、刘熙、郑玄、晋綦毋邃、唐陆善经、张镒、丁公著等《孟子》旧注共17种,其中王谟、黄奭、马国翰、王仁俊的工作较为突出,马国翰贡献尤大,一人就辑有《孟子》汉唐古注8种;三是散、佚的宋、元、明学者的《孟子》学著述,共有6种。经学辑佚工作,历代都有人做,但像清代这样,参与学者多,辑佚范围广,确是罕见。

二、考证

考证由于涉及的领域多,范围大,著作多,无法一一加以评述,所以我们选取孟子生平、《孟子》文本两个角度予以考察。

1.考证孟子生平事迹

关涉孟子,就有孟子的生卒年、生卒地、游历、家世、师从、弟子等相关事迹,在106种考证专著中,此类占50种。因涉及面太广,涉及著作太多,我们仅对孟子的生卒年月、游历、师从和弟子的考证简述如下:

第一,考证孟子的生卒年月。

在清代考据类《孟子》学著作中,涉及学者、著作最多的专题就是考证孟子时年,涉及著作估计近百种,有43种专考时年,可见这是一个学者普遍关注、非常难以考定的一个问题。清代学者如此关注,投入超出想象的精力,原因是关于孟子生卒年,司马迁《史记》、赵岐《孟子章句》等均无记载。元人作《孟母墓碑记》,始引《孟氏谱》,认为孟子生于周定王三十七年己酉四月二日,卒于周赧王二十六年壬申正月十五日,享年八十四岁。《孟氏谱》的作者不详,宋时未见有人引用,其说法也与史实多有不符之处。周朝有两位定王,一是春秋时的定王姬瑜(公元前606—公元前586);一是战国时的贞定王姬介(公元前468—公元前441)。孟子生于战国,故只能是定王姬介。但姬介在位只有二十八年,没有三十七年。故《孟氏谱》说法不可靠。

尽管《孟氏谱》的记载不可靠,后人却在此基础上推衍出两种说法。一是将《孟氏谱》中生年的“定”字改为“安”字,又去掉三十七前的“三”;把卒年中的二十六去掉“六”字,又把二十改为“十二”,便为生于周安王十七年(公元前385),卒于周赧王十二(公元前303)或十三年(公元前302)。清代阎若璩的《孟子生卒年月考》、周广业的《孟子四考》等大体持此说,其后许多学者也都由此演绎而持一说,但未举出新的有力证据。近人杨伯峻、董洪利也基本赞同此说。二是据《孟氏谱》的卒年上推八十四年,当生于周烈王四年(公元前372),卒于周赧王二十六年(公元前289)。清代焦循的《孟子正义》、张宗泰的《孟子七篇诸国年表》、陈宝泉的《孟子时事考征》、狄子奇的《孟子编年》等基本持此说。近代不少学者认为后者与孟子的活动大体相符。

第二,考证孟子游历。

关于孟子游历,主要分歧在于“先齐后梁”还是“先梁后齐”。《史记·孟轲荀卿列传》云:“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史记》说先事齐宣王,之后又游宋、游梁、游滕。这与史实不符,在时间上也难以讲通。故后人对此多有怀疑。

清代学者对此也是各持己见。以阎若璩、宋翔凤为代表,持“先梁后齐”观点,主要是依史实推算出《史记》的说法是错误的,另外《通鉴》说始游梁,后事齐;再本《孟子》,开篇即言梁事,乃游事之始,认为“先梁后齐”为是。以周广业为代表,持“先齐后梁”观点,认为:《孟子》书先梁后齐,此篇章之次,非游历之次,赵氏注可谓明且核,后儒不喜赵注,见《孟子》开篇即云“孟子见梁惠王”,遂断为历聘之始。故依《史记》之说,但仍对其有悖史实问题未作出正面肯定的回答,所以还是不能令人信服。张宗泰的《孟子七篇诸国年表》提出孟子三至齐,以此来证“先齐后梁”之说,虽然不可全信,但拓宽了学者的思维空间。所以后来狄子奇的《孟子编年》提出孟子一生实际到过齐国两次,一次是在齐威王(公元前356—公元前320)时,一次是在齐宣王(公元前319—公元前301)时,由于司马迁的疏漏,只记录了后一次,结果造成了错误和混乱,此说可信度较大。若此,“先齐后梁”之说就能为大部分学者所接受。

第三,考证孟子师从。

对于孟子师从,各家存在分歧主要是受业子思,还是子思门人。《孟子·离娄下》云:“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史记·孟轲荀卿列传》曰:“孟轲,邹人也。受业于子思之门人。”《列女传》载:“(轲)稍长,……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名儒。”《汉书·艺文志》言:“名轲,邹人,子思弟子。”《孟子题辞》说:“孟子生有淑质,夙丧其父,幼被慈母三迁之教,长,师孔子之孙子思,治儒术之道。”《风俗通义·穷通》云:“孟子受业于子思。”

由于《孟子》所说“予私淑诸人”较为笼统含糊,故《史记》说是子思的门人,而《列女传》却说是子思。故引发后世争论。有关孟子师从问题,清代学者分歧不是太大。周广业的《孟子出处时地考》以孔子、伯鱼、子思、孟子生活年代相推和史实证之,认为孟子受业子思门人之说可信。之后学者基本赞同。如康有为在《孟子微》中说:“子游受孔子大同之道,传之子思,而孟子受业于子思之门人。”梁启超说:“《春秋》太平世之义,传诸子游,而孟子大昌明之。《荀子·非十二子》篇攻子思、孟子云:以为仲尼子游为兹厚于后世。可见子思孟子之学实由子游以受孔子也。”

第四,考证孟门弟子。

关于孟子弟子,历代学者都是在各自《孟子》学著作中顺带论及,清代却不然,仅这一问题,除了顺带论及外,就有朱彝尊的《孟子弟子考》、许重炎的《孟子弟子考》、吴昌宗的《孟子弟子考》、观頮道人的《孟子弟子考》、陈矩的《孟子弟子考补正》等著作专门考证孟子弟子。影响较大的是朱彝尊的《孟子弟子考》及陈矩的《孟子弟子考补正》。

朱彝尊的《孟子弟子考》列孟子弟子为:乐正子、万子章、公孙丑、浩生(亦作告)子不害、孟仲子、陈子臻、充子虞、屋庐子连、徐子辟、陈子更、彭子更、公都子采、咸邱子蒙、高子、桃子应、盆成子括、滕子更,共十七人。陈矩认为朱彝尊《孟子弟子考》基本可信,但亦有误漏,故曰:“……矩详考群篇,无可疑而补入者七人,告子、季孙、子叔、匡章、曼丘不择、孟季子、周霄,并原书所列得二十四人。”同时他认为:朱彝尊的《孟子弟子考》载“浩生(亦作告)子不害,宋赠东阿伯。”误也。所以正之曰:“矩案赵岐曰:浩生姓,不害名,齐人也。浩生复姓,不害其名,与公孙篇之告子,及以告子名篇者,各一人,赵氏偶于告子篇误注名不害。朱子亦沿其缪,遂传疑至今。兹据《墨子》书定告子名胜,与浩生不害判为两人。”

清代学者对孟子弟子考订,虽各自略有不同,但基本不出朱彝尊的《孟子弟子考》和陈矩的《孟子弟子考补正》考证范围。

2.考证《孟子》

考证《孟子》其书,就要涉及《孟子》的思想、作者、字、词、句、篇章、次序、章指、篇叙,及相关的史实、地理、名物、制度等。我们仅述及对《孟子》作者、篇章次序的考证。

第一,《孟子》的作者。

关于《孟子》的作者,历来有多种说法。清代学者亦有分歧。

首先,孟轲自著说。现存《孟子》的最早注释本,是汉代赵岐的《孟子章句》。赵氏在该书的《题辞》中说:“孟,姓也;子者,男子之通称也;此书,孟子之所作也,故总谓之《孟子》。”宋朱熹从文章风格的匀称一致上,力证该书出自孟轲之手,曰:“《论语》多门弟子所集,故言语时有长长短短不类处。《孟子》疑自著之书,故首尾文字一体,无些子瑕疵。不是自下手,安得如此好?” 清阎若璩的《孟子生卒年月考》、魏源的《孟子年表考》则从有无记述孟轲容貌上推断,《孟子》应为孟轲自著。焦循《孟子正义》则以《论语》《孟子》之命名相推断,《孟子》是孟轲自作之书。

其次,弟子辑成说。唐韩愈在《答张籍书》首先提出这一论点:“孟轲之书,非轲自著。轲既殁,其徒万章、公孙丑,相与记轲所言焉耳。”清崔述在《孟子事实录》中认为,《孟子》所讲的历史事实和地理位置往往不合,“果孟子自著,不应疏略如此”。崔氏还认为,《孟子》对门人乐正子等都称“子”,“果孟子所自著,恐未必自称门人皆曰子。细玩此书,盖孟子门人万章、公孙丑等所追述,故二子问答之言,在七篇中为最多,而二子书中亦不以子称也”。

再次,再传弟子辑成说。清周广业在其《孟子出处时地考》中说:“此书叙次数十年之行事,综述数十人之问答,断非辑自一时,出自一手。”“迨归自梁而孟子已老,于行文既绝少,又暮年所述,故仅与鲁事,分附诸牍末。其后门人论次遗文,分篇列其目,以仁义两言为全书纲领。”故推断《孟子》是孟轲以其说传授于乐正子等,然后由乐正子及其门徒编辑成书的。

此外,师生合著说。认为《孟子》由孟轲口授,其弟子万章、公孙丑整理成书。宋朱熹、清阎若璩、魏源是主张孟轲自著的,但都认为有孟子的弟子参加。朱氏指出:“恐是其徒所见,孟子必曾略加删定也。”阎氏说:“(孟子)卒后,书为门人所叙定”,魏氏也说是万章、公孙丑二人受之于口而笔之于书。焦循在《孟子正义》中还引《史记索隐》语曰:“平日与诸弟子解说之辞,诸弟子各记之,至是孟子聚集而论次之,……《离娄》《尽心》等章,则孟子自撰也。”实际上也是认为《孟子》为师生合著。

第二,《孟子》的篇章次序。

关于《孟子》篇章,赵岐在《孟子题辞》中云:“自撰其法度之言,著述七篇,二百六十一章,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五字。……又有《外书》:《性善》《辩文》《说孝经》《为政》。其文不能宏深,不与内篇相似,似非孟子本真,后世依仿而托也。”

对《外书》,清代学者辑、考、辨、证较多,专著就有五部,但对赵氏“依仿而托”非之不多,只是觉得《外书》与内篇多有关联,存之无妨。

对于《孟子》篇数为“七”,盖无可疑,历代学者基本不论。但对其章数、字数不时有人论及。唐张镒的《孟子音义》说见《孟子》七篇仅二百五十八章,与赵氏所云少三章。故《崇文总目》说是陆善经删去赵岐《章指》,邵武士人作疏,依用陆本。《章指》既删,章数遂不可定。对此,清戴震得朱氏文游校本二,认为造成误差的原因:“一为虞山毛扆手校,……今未见其影钞者。而此本《尽心》下,惟梓匠轮舆章有《章指》,余并缺。一为何仲子手校,……并缺《章指》。二校各有详略,得以互订……然则今孔氏所刻《章指》,亦拾掇于残缺之余,焉保无分合之讹。然欲傅会于二百六十一之数,而强分以足之,则亦非后学所敢矣。” 戴氏认为赵岐《孟子题辞》所说不误。焦循以为戴震所言可依。

关于《孟子》字数,应如赵氏在《孟子篇叙》中所言:“文章多少,拟其大数,不必适等。”但历代为此耿耿于怀者有之,明末陈士元《孟子杂记》统计《孟子》字数为三万五千四百一十字,比赵氏所云多七百二十五字。焦循按孔氏刻本统计为三万五千二百二十六字,比赵氏所计多五百四十一字。焦氏并分析造成统计误差的原因是:《孟子》原文本无孟子曰,“‘孟子曰’三字乃为后人所加”,“以此推之,虽未能尽得其增加之迹……约略可于此见之也。” 因此,周广业在《孟子异本考》中云:“赵注《孟子》,三年乃成,谓可寤疑辨惑。字数易明,岂复疏于布算,但旧书古简,脱漏居多。唐宋本固应减于汉,否亦不能加多。今兹剩字,得毋有后人所羼入者乎。”所以为此花费精力,实属不必。

关于《孟子》七篇,为何如此相次叙之,历代不少学者论及。论述较为详尽者,一是汉赵岐,二是清代周广业。赵氏以为其序次有内在逻辑性:即仁义开篇,乃全书宗旨;言仁义为上,可大行其政;善政莫过于尚古圣道;尚古可从善思礼;思礼而行孝;孝道本于情性;情性在内而主于心,尽心便可与天道通。周广业《孟子出处时地考》云:“其后门人论次遗文,分篇列目,以仁义两言为全书纲领,因割其六章冠首,而以《梁惠王》题篇,于梁齐之下,继以邹、滕、鲁。盖孟子生平所注意者,祇此五国而已。……孟子一生行藏,首篇尽之矣。……首次二篇以天终,末篇以天始,《梁惠王》以王道始,《尽心》以圣学终,《公孙丑》由王道推本圣学……《滕文公》亦兼举圣学王道……。《离娄》《万章》《告子》《尽心》,发端言尧舜心性……而《万章》一篇,又知人论世之林。此则七篇大致,可得而略言者。”焦循以为“周氏所云,似较赵氏为长。” vh6yfb2qvKBWIW2g9EiAh0X72YxifSiP1WM8k+T7gie/mU3s/GdPNDEuv3IQJq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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