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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犹豫于人固有四端

《孟子·告子上》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由此强调人性本善。但孟子在论辩过程中,常常出现前后矛盾、自我否定现象。

孟子曰:“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

孟子认为:人的品德、智慧、本领、知识,往往产生于灾患之中。那些受疏远的大臣和贱妾所生的儿子,经常操心着危难之事,深深忧虑着祸患降临,所以能通达事理。孟子既然说仁义礼智人皆有之,不是从外部给予的,是每个人本来就拥有的。此处又说“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到底是“固有”还是“外铄”?我们认为孟子此处所言人的品德、智慧、本领、知识,往往产生于灾患之中,也就是出于实践之中,应该是大家可以普遍接受的,也是符合认识之发展规律的。此显孟子人性论内在矛盾性。

孟子曰:“广土众民,君子欲之,所乐不存焉。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性不存焉。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

孟子说“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那么众民所性,仁义礼智是否根于心呢?如果众民所性,仁义礼智亦根于心,那么还需要分别君子与众民吗?君子与众民根本区别又在何处?如果众民所性,仁义礼智非根于心,那么众民是人吗?是人,性就善,就应该具有仁义礼智。孟子所言自相矛盾。

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门户,求水火,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孟子认为“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也就是说,圣人治理天下,使百姓的粮食多得像水火,老百姓就无有不仁。此言与“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前后矛盾。如果“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那么应该说“室无菽粟、赴汤蹈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王子垫问曰:“士何事?”孟子曰:“尚志。”曰:“何谓尚志?”曰:“仁义而已矣。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居恶在?仁是也;路恶在?义是也。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

孟子此处言“杀一无罪非仁也”,而前文强调“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那么“以生道杀民”之民一定有罪乎?若无罪,杀一无罪非仁也。“以生道杀民”之民有可能是无罪的,起码是罪不该死,若罪不该死而杀之,亦不仁也。如果是罪大当诛,人人得而诛之,还谈什么“以生道杀民”呢?所以什么是仁?什么是道?仁与道是互显还是有冲突?孟子没有说清楚。“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与前文的“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亦矛盾,因为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所以每个人都已经“居仁由义”,故都是大人,毋庸置疑“大人之事备矣”。此处不仅与前文“我固有之”有矛盾,而且仁与道亦存在矛盾。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何谓善?何谓信?”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

孟子认为“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此与“四端”“五常”有不一致的地方。因为善应见之于仁义礼智信,或曰不显仁义礼智信就不善。那么“可欲之”,是君子、庶人、小人都“可欲之”?如果是小人“可欲之”,那么“有诸己”就不可谓信了。此处以“可欲之”谓善,与“四端”显善有矛盾,因为“可欲之”不一定是“欲”仁义礼智,如果不“欲”仁义礼智,甚至有违仁义礼智,就与“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存在矛盾。

孟子曰:“君子居是国也,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其子弟从之,则孝悌忠信。‘不素餐兮!’孰大于是?”

孟子说“君子居是国也,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其子弟从之,则孝悌忠信”,其子弟从之,才能孝悌忠信。那就说明仁义礼智是外铄也,非固有也。既然仁义礼智是外铄,非固有,那就说明善也是后天养成的。

孟子云“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言不由衷,理不直,气不足。故在论辩过程中,出现前后矛盾、自我否定现象就不足为奇了。 qLBu98oSPtPzJWNK+d6XKnZFWZOhm/xFD7ELz8SNcEBm/xjlj5+V9XOvQAZHyQ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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