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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学习的对象、内容与方法

在孔子看来,学习的对象不只有六经,像自然界、社会生活实践、社会政治活动等,都是人们学习的对象。孔子曾经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论语·季氏》)又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论语·阳货》)孔子整理六经,用以教学,《诗》《礼》等历史文化经典便是学习对象。《论语·阳货》载,孔子说:“予欲无言。”子贡问:“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孔子回答:“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这意味着自然界(“四时行”“百物生”)也是我们学习的对象。

此外,从孔子关于学习途径的讨论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学习对象论。在孔子看来,学习的途径有多种。比如,受正规教育、自己读书、亲自参加社会实践等都是学习的途径,而且这些途径互相联系,不可分割。只参加社会实践而不读书,或者只读书而不参加社会实践,都不妥。《论语·先进》载:“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照子路的意见,子羔为学,不必要读书,其直接参加社会政治活动,就是学习。孔子不直接批评子路的看法,因为子路的说法有他一定的道理。在孔子看来,社会政治实践本就是学习的对象或途径之一。只是子路的看法有不足,他将读书与参加社会政治实践对立了起来。其实,这两者本应统一于学习活动中。怎么统一呢?据朱熹理解,应“必学之已成” ,然后可行。先要读书、受教育,等打好基础后,再参加社会政治实践活动,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犯低级错误。可见,在孔子那里,社会实践也是学习的对象。

关于学习内容,孔子自己“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当可推知,在他看来,像鸟兽草木之类的自然知识自当学习了解。至于技能,孔子自己学到一些生产生活技能,但却并不看重。

一个人拥有某项甚或几项专业技能,在分工发达的现代社会里,已经成为其立身行事的基础。所以,在现代社会里,职业技术培训发达。但在孔子时代,社会生产力水平不高,分工也不发达,一个人的技能更多体现为一些手工技术。这些手工技术,往往只在小范围个别传授,如家传或拜师学艺。这种方式,在教育领域的影响,反而不如孔子“私学”那样具有社会普遍性。况且,当时“礼崩乐坏”,“天下无道”,并非是大家技能不够格造成的。所以,在孔子看来,这类技能,对君子而言,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论语·子罕》载,大宰问子贡:“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答:“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孔子听闻后说:“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孔子少时多磨难,故学会了一些生存技能(“多能”)。但他认为,从“君子”理想人格角度看,君子固然“多能”,但“多能”只是君子的次要特征,其主要特征在于内在修养。孔子对技能的看法,从人学的角度看,是正确的,并且在大家都重视技能学习的今天,也不无发人深思之处。

那么,人们最重要的学习内容是什么呢?在孔子看来,既不是各种知识,也不是各种技能,而是对“道”的觉悟。对“道”的觉悟,是一个人作为人最重要的事情。《论语·子路》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记载。“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孔子所谓“道”,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谓真理,表现在个人身上,为修养或素养,表现到社会规范上,即社会正义、礼法制度,表现到人际交往上,即和谐、诚信的社会关系。“稼”(种植庄稼)、“圃”(种植蔬菜)是当时作为小生产的农民所必备的生产技能,农民只有依靠这些技能才能生存下去。孔子的学生樊迟,主张应该在孔子“私学”中传授农业种植技能,但遭到孔子拒绝。为什么呢?从孔子的整个思想看,其并不是要为社会培养合格的农民或手工业工人。这一点,孔子本人是很清楚的。在孔子看来,当时社会礼崩乐坏、天下无“道”,并非源于农民和工人们技能不合格,而是统治者不合格。社会秩序混乱的真正原因在于缺乏合格的统治者。统治者不合格,互相征伐,战争频仍,于是盘剥百姓,实行严酷统治,才导致“民不敬”“民不服”“民不用情”等社会乱象。孔子办“私学”的一个重要目的,即是要利用三代流传下来的历史文化,培养在新时期治理国家的合格统治者。而在孔子看来,统治者要合格,就必须具备较高的综合修养,“道”或“仁”等,是这种修养的统称,而“礼”“义”“信”等,则是这种修养的具体表现,另外,知识、品德、审美等修养,都包括在其中。樊迟似乎没有理解到孔子办学的这一宗旨,没有认识到孔子办的“私学”只是一所人文学校,反而误以为孔子办的是一所职业技术培训学校,所以要“请学稼”“请学圃”,被老师怒斥,是自然的。

然而,人们应该怎么才能具备这样的综合修养呢?换言之,学习的方法是什么呢?在孔子看来,有几个方面的问题,学习者必须首先要注意。

一是学习者必须亲自到地头涉猎一番,获得真正的认识或体会。只听老师讲解,只听他人言论,远远不够。孔子就此特别提出批评说:“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论语·阳货》)对于学习者成为理想的人而言,像鸟兽草木之类的知识,可能只是某物的表象经验或某方面的专业知识,不一定关系到他人性的自觉和实现,且这类外在知识,或可依靠“道听而途说”求得。而技能培训,仅依靠“道听而途说”实不足够,还须亲自参加实践锻炼,不断重复仿效,才有可能学好炼精。至于人文修养的提高,就更加复杂。如果只是“道听而途说”,没有亲自实践,缺乏生活体验,人是不可能对于真正的“人”有认识或觉悟的。甚至情况正好相反,越是依靠“道听而途说”理解人性,寻找真我,自己对于人的理解、对于自我的觉悟便越有偏差。结果势必是:人的言行现状离真正的“人”就越远。孔子很形象地将这种不良后果称为“德之弃”。也就是说,这种人乃是被自己的本性,即德性所抛弃的人。

二是学习要抓住关键,注重自己内在修养的提高。孔子自己说过“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论语·学而》)的话,意思是说,人们学习到的东西要转化为自己内在固有的东西,使自己真正能“立”起来,进而其言行活动自然持重、庄重、稳重。

一个人要“重”,就不能“惑”,自然必须正确处理认识和情感的关系。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论语·雍也》)在学习中,人们仅仅认识“道”是什么还不够,还应将认识到的“道”进一步转化为自己的情感和意志;在转化基础上,使认识与道德、情感统一起来。只有学习到的知识已经进展为人的智慧,一个人的综合素养才能由此获得真正的提高。

三是学习者要在现实生活中不断学习,“学而时习”,时时学习、复习、实习、练习。这一点,孔子多次强调。《论语·里仁》载:“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论语·述而》)“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又载:“子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人们应在现实生产生活以及与他人的交往中,“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不断学习,迁善改过,提高自己的综合修养水平。

此外,关于学习的方法,孔子还强调两个结合:其一,学习与实践结合;其二,学习与思考结合。关于学习与实践结合,孔子反复强调。《论语·学而》载:“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我文。’”《论语·述而》载:“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论语·颜渊》载:“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其中孔子讲的“约之以礼”,就是“躬行”实践,包括孝、悌、信、爱、仁等“行”为活动。实践既是学习(“学文”)的基础,又是学习收获(“博学于文”)的检验、运用和提高。可见,孔子所谓的学习与实践不可分割。

关于学习与思考,孔子要求将学习和思考结合起来。他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论语·为政》)这看来是孔子自己的为学经验之谈。

孔子还认为,学习是思考的基础。他说:“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论语·卫灵公》)即一个人只思考,不学习,最终“无益”。值得注意的是,孔子所谓的“思”有三个意义:一为“思想”,如“思无邪”之类;二为反思,《论语》中的“思”大多为反思的意思;三为推类而思,接近于一种直觉式的演绎推论。意思是说,他的演绎推论,在前提和推论方式等方面,都不是很清楚,但确实又将一个命题(如关于诗的命题)意义的有效范围,直接引用到另外的领域(如“礼”)中去,实际上暗中断定了这种比类而推的逻辑必然性。

《论语》中解释经典时,多运用这种“思”。例如,子贡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孔子回答:“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又说:“《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孔子回答:“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论语·学而》)此中引用《诗》中有关治骨角、玉石的诗句论及人的修养,体现了孔子及其弟子子贡推类而思的思维方式。此诗本讲治骨角、玉石之反复不已,精益求精,但子贡借以讲人的学习与修养,也要如此精进不已,深得孔子的赞许。由此可见,孔子本人在理解《诗》的意义时,从治骨角、玉石之反复不已,归纳出“做事情要精益求精”这一类具有普遍性意义的命题,且将这一普遍性命题运用到人学中去,特别是运用到人的修养提高这一不断精进的过程中去,事实上也就是在逻辑思维上进行了近似于演绎的推论。 bT99t27FA+QKxfyJbf/548pz4kddkdL/Zy5bn9yrAs6EWVlY/OwsfDMMRPsWQl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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