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达的解构具有横跨当代生活的先锋意义,它为我们不断求智的哲学提供了一种反逻格斯中心主义理论。德里达不但发现了真理,而且高扬了善行,他的解构向传统思想的黑暗和恐怖发起了进攻,他扯下了传统思想的遮羞布,暴露了传统思想丑陋的一面,当然会遭到用传统思想掩饰或安慰自己不安心灵的人们的恐慌和围攻。批判是渴望,顺从是恐惧,因此,在许多人眼里,德里达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思想狂徒,他的学说就是一文不名的语言游戏。他要打破禁锢,以便解放思想。而打破禁锢,当然会遭到固守传统思想的人们的仇恨。有一种心理叫忌妒贤能,有一种心态叫墨守成规,有一种行为叫粗暴批评,有一种阻碍叫群体围攻。知识会使人傲慢自大,而爱心却能造就真人。疯狂,其实是探索者的外在特征,是先锋者的内在本能,这不是张扬,也不是狂妄,而是对俗世的超越。德里达是用思想之箭向传统发射,所以,他的箭就必须得坚挺和锐利。因为,传统不是泥巴墙,而是铜墙铁壁,要彻底地击穿它,就必须疯狂和惊世骇俗。
解构主义自产生以来,招致许多误解,有人认为,它消解了终极意义,否定了二元对立,只能导致虚无主义。其实,解构主义不是只有破坏,而是在破坏的同时,也有着建设。因此,它不是走向虚无主义。它的价值就是打破了长期占据人们思想头脑等级森严的二元对立的僵化思维模式,使我们能够自由自在地思考。
解构最关注的是传统形而上学哲学的不足,好像要竭力证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学说都是不完备的。德里达解构一切,唯独不解构自身。德里达的解构主义是对西方传统逻格斯中心主义的反叛,其自身必然是激情大于理智,最终只能成为是一种偏见对另一种偏见的批判。虽然德里达一再声明“解构”也包含着“建构”,但其文本的不确定性也无可辩驳地会导向虚无主义。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因为打破僵化后总会有短暂的静寂与空白。
德里达的解构主义最被传统学者诟病之处,就是消解了一切“在场”,而无建构之功。解构主义的这种局限给了批评它的人以口实。
批评者们认为,德里达的解构就是否定,就是摧毁: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摧毁,对逻格斯中心主义的摧毁,对语音中心主义的摧毁……甚至,“是不负责任的悲观主义”,“是对哲学事业的蓄意破坏”。 他们认为,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对打破传统哲学的束缚很有启发,很能让人警醒,但它没有为我们提供任何正面的、积极的、建设性的东西。在一些学者看来,解构主义就意味着对传统的诋毁、否定和指责,意味着取消中心、否定一切在场的意义,甚至有学者认为,解构主义意味着否定一切的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这些学者认为,结构主义是稳定、和谐,解构主义则是消解、颠覆,因此解构与结构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
批评者们还认为,德里达对待传统哲学的颠覆,是源于他早年的痛苦经历,甚至批评这种颠覆在我们内心深处只能唤起“怨”和“恨”的情感。在他们看来,德里达一生曲折,充满磨难。所以自然就有一股幽怨之气,使他不吐不快。而传统的形而上学哲学就成了他发泄愤怨的对象。但是,我们应该知道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纯粹的爱与恨,它们总是相互包含的。德里达表面冷酷的面孔下隐藏的是一颗火热的爱人类的心。他的“怨”和“恨”,绝不是在逞一时之快,不是要打倒某人,更不是为了“要成功” ,而是面对残暴被迫又无奈的选择。如果不用抗争,黑暗就会逝去,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德里达对传统的反叛,是为了追求真理,是为了更好地使人类学会生活。传统思想的卑劣激发了德里达的良知和勇气,引起了他心灵的波动和思想的纠结。解构主义实质是向正义和真爱的复归,从德里达的行文里,流露出浓浓的人情味。德里达的“爱”,不仅有深刻的一面,更有平凡的一面,更多的是出自于一个普通人的爱,出于人的天性的爱。在他看来,个人的生存当然要适应环境,但对罪恶有反抗的责任和义务,宿命之外,还有抗争,规则之上,还有良知。德里达常常不惜代价、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计成败地要坚持自己的主张,对传统的哲学做着无情的解构。这表明,德里达是一个十分率真的人,一个真正爱好和平的人,一个真正的人道主义者。
对于解构理论的批评,德里达也做了一些回应。他指出:“解构并不是对系统性结构的简单地消解,它依旧讨论关于本源、本源与构成本源的事物之间的关系问题以及结构的封闭性和整个哲学结构的问题。” [1] 也就是说,解构不只是对封闭性的摧毁,它还是对如何学会更好地生活的思考。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一个纯粹的思想家,德里达没有自闭和自恋的陋习,他完全敞开自己,承认解构的缺点和不足。因此,当有人问德里达是否意识到自己思想的局限时,他肯定地说:“我不只是意识到自己的局限,而且它也是我的焦虑所在。” 很明显,德里达明白解构主义正是因为具有特定的情境适应性,亦即情境局限性才可能是有意义的。德里达试图超越传统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实际上却没有超越,传统的逻格斯中心主义深深地扎根在人们的头脑中,人的局限性让人只能用二元对立的方式看待世界。德里达的主要贡献是揭示了二元对立思维模式的弊端。
因此,认为解构只是否定的看法既简单又天真,既朴素又幼稚。它并没有深入理解德里达解构思想的本质,只是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捞月”。他们不明白德里达解构思想的激情背后更多的是对残酷现实的忧虑、清醒与抗争,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比精彩和多元的,他们的批评恰恰从反面肯定了解构的消解意义。
在理论上,解构主义显现出一种对传统形而上学“教条”诠释构架的背离。德里达解构思想的理论形态是在对传统社会及其意识形态的实然样态的反思、批判中生成发展的。解构的消解意义就是打破封闭性、稳定性、单一性,从而催生观察和思考世界的新视角和方法。
解构的消解意义之一,就是打破传统思维模式对人们的束缚。
解构主义警示人们,人不可能完全把握宏大的世界,只能宽容地看待一切,“是对人类自以为是的傲慢的一个警示,这警示告诉人们,任何规模宏大的现象的整体,比如,意义和历史,都必定不会完全为人所掌握。而与此相反的任何观点,则都是‘极权主义’” 。德里达撕下了传统思维模式的伪善面纱,露出其丑陋狭隘的真面目。他启发我们要自由思考,没有传统思维模式的束缚,解放自己的大脑,战胜内心的恐惧,努力挣脱无知、愚昧以及麻木的泥潭。鲁迅说要救救孩子,而救救孩子,先要救救大脑。真假智慧是有区别的,干坏事的知识,不是真正的智慧。蝇营狗苟的计谋,也不是真正的计谋。德里达启示我们:绝不能再冷漠地、蒙昧地、麻木地自以为是了,不能再欺世盗名地推崇那些大家都不相信的道理了,要真正地认清世界和自己。只有大胆无畏的思考,才具有永恒的尊严。思想的变革比现实的革命运动更具意义。德里达启示我们绝不能再屈辱地、愚蠢地活着了,不能再被当权者冠冕堂皇地说教愚弄了,不能再恐惧战栗地顺从恐吓了,不能再虚情假意地互相欺骗了;要战胜自己的恐惧,要独立、有尊严地思考,扫除奴颜婢膝、冷漠麻木的习气。克服罪恶,直至遗忘,才是人类的福分。不是不要价值和良知,而是不要专制和压制,要正视触目惊心的现实苦难和人性残暴,要摆脱无知、恐惧、偏执和诽谤,作良心上的反省,要找寻新的规则和道路安抚心灵。一部思想史就是压抑天才的历史,尼采大胆说出“上帝死了”,是孩童式的纯真,而德里达继承了尼采对传统僵化思想的消解,是真正的悲悯。他期望每个人都受到尊敬。德里达对传统僵化思想的消解,是真正的智慧思考。
解构的意义就在于:既充分认识到世界的复杂性和人的局限性,又坚持对公正的深刻信仰,将现实主义的冷静与理想主义的热情结合起来,努力使人类社会变得更加美好。伦理问题一直和解构紧密相连,使它具有了救世情结。在德里达那里,解构与其说是一种方法,不如说是一种责任:作为一种方法,解构在 20 世纪60 年代中期就已大致形成;作为一种责任,博爱和宽容的倡导在德里达的文本中随处可见。解构是文学批评、思想批判和多元倡导。解构一切,但不嘲弄一切。德里达与传统为敌就是与自己为敌。解构是绝境中的思考,是面向未来的责任。德里达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反对任何一种教条主义。对于传统,他主张既不能摧毁,也不能遗忘,而是找回被传统遮蔽的东西。解构始于提问,提问是它思考的前提。
解构的消解意义之二,就是开启了人们思考当代哲学问题的一个新的视角。
传统逻格斯中心主义已经进入我们的血液,解构主义做着不懈的反抗。站在高处,俯瞰历史,必定是一片空旷和虚无。德里达站在后现代的高地,回溯传统,发现了西方形而上学的缺点。解构主义的反叛反映了当代西方哲学的现状:传统形而上学哲学那种僵化的思维模式作为看待世界的方式已经给人类带来诸多弊端,它已经难以适合时代的需要,哲学需要找到一种新的思维方式,以更好地切入现实。世界本来就是宏大庞杂的,没有规则和秩序可言,要摆脱“人类中心主义”的束缚。人类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成是宇宙的中心,然而事实上,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要比人们想象的还要低下得多。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宇宙在手,万物在心”的境界。人类本来就是非理性的、本能性的,而异端往往是人类精神生命力的体现。生活有幸福的片段,但更有哀伤的时刻;有令人崇敬的“大爱”,但更有让人痛苦的“卑鄙”行为。我们要睁开勇敢的眼睛看待真善美帷幕后的假恶丑,要镇定地追求事物的真相,不被恐惧束缚,大胆思考,慎重行动。解构主义的一个原则就是包容,让每个人都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解构主义为西方哲学开辟了新的思维空间,开启了人们思考当代哲学问题的一个新的视角。
德里达的解构是一种“哲学的某种非哲学思考”。解构除了是一种批判,它在期盼自由和宽容的到来。“一种解构的思维——这是我在此主要关心的东西——总是已经发表了声明并因此也是允诺的不可简约性,还有某种公正观念(在此指的是与法律相分离的公正观念)的不可解构性。这样一种思维若是没有对一种激进的、无止遏的、无限定的(理论的和实践的——正如人们曾经说的)批判的合法性的证明,便无法运作。这种批判属于一种对即将到来的绝对未来保持开放的经验的运动,也就是说,属于一种必然是不确定的、抽象的、旷野般的经验的运动,这种经验被衬托、被展现、被交付给一种等待,即等待另一种经验,等待事变的来临。” 德里达的解构,不只是许多哲学家曾经经历过的怀疑、批判、破坏、否定,不是一种虚无主义或相对主义的思想方法,不是不择手段、不遗余力地将一切既定的价值颠覆。在德里达那里,解构和建构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德里达在一边解构、消解、批判的同时,也一边建构其意义,或者说,解构是建立在充分建构的基础上的。解构消除了长期占据人们思想头脑的逻各斯中心论、形而上学传统以及它在社会其他领域的影响。从总体上,解构主义更强调认识上的动态性、发展性,反对封闭、僵化的理论体系。它更强调思想上的自由和解放,要冲破一切禁锢和束缚,建构多元文化、多样思想。
其实,不是解构主义导致虚无主义,解构主义所做的工作正是通过文本细读来反对虚无主义、怀疑主义和相对主义。面对指责,德里达明确地指出:“30 年来我一直在尝试,清晰地和不厌倦地尝试反对虚无主义、怀疑主义和相对主义。” 我们应该大度、宽容。因为,世界本来就是自由的、多元的,只有开放才是正常的,任何压制和封闭都是违背历史潮流的。 大千世界,非富多彩,每一种色彩都具有平等的地位,丝毫不应该因为某些人的利益而贬低一些色彩。对任何一种学说,不加分析地采取“一棒子打死”的做法,是不明智的,也是没有益处的。因此,解构也是肯定性的,它的宗旨就是消解传统思维模式,启发自由思考。
德里达对逻格斯中心主义的反叛,是思想解放,是灵魂呐喊,是告别乌托邦,是走上反思之路。它触动了长期占据人们思想头脑的逻各斯中心主义,消解了等级森严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式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它号召宽容异端、博爱众生,以平等、自由等普世价值来学会生活。它不啻是传统形而上学哲学的暮鼓,新启蒙思想的晨钟。批判在人类的思想进程中有重大作用,就像美玉,在潜在价值被发现之前,它们必须先得到清理和抛光。德里达的解构可以说是一种批判的进取精神,是一种怀疑精神。他给人类带来了深刻的绝望和希望,其结果是死亡后的重生。知道得越多,就会越确信,也越迷茫。解构打破了我们长久的迷梦,使我们惊醒,从而明白曾经的愚昧和无知。解构主义也反映了当代人类思想的困境:时代在飞速发展,人类需要以新的思维方式思考生活与世界。对此,我们应该心存感激。对于他的激进,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太在意。因为,德里达对思想大家的解构绝不是文人相轻,也不是肆意诋毁,而是纯真的质疑和商讨。
德里达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现状及其理论形态的剖析,对其本然逻辑追问和对其应然逻辑的探索与建构,进而形成了三大理论形态:一是文本形态批判,解构的过程是通过对文本进行外在性的解读实现的,其中包括词语的反思、写作理性与方法的批判、解读与阅读的批判等,这种文本批判体现了解构的文学应然批判逻辑;二是思想形态批判,它的实质是对西方传统形而上学哲学的解构,其中包括传统思想批判、思考方法批判,彰显了解构的意识形态应然批判逻辑;三是日常生活形态批判,解构打破保守和等级森严的秩序,使我们能够自由自在地思考与生活,其中包括等级秩序批判、现实政治批判等,蕴含了解构的伦理应然批判逻辑。
历史就是一幕幕的戏剧,即使再伟大的英雄也不过是匆匆的过客。无数个人在历史上空动情地表演,并在自己的舞台上演绎缤纷人生,描绘历史画卷。在飞速发展的时代,德里达的解构主义肯定会被其他思潮超越,它的原则肯定会被另一些原则代替,但超越的首要前提是继承。德里达解构主义的不足就是,揭示了一种病痛,却没有开出有效的药方;理论上有了反思,行动上却无所作为。梦醒了,却找不到要走的路。在这种“混沌”的情状中,世界似乎成了一个嘈杂的大戏院,每个人都成了戏剧舞台上的演员,只有虚幻、伪装、假面,唯独没有纯真、善良、真爱。人类的前进路上,单有批判和反思是不够的,须要有积极的主张,对生活有所启示。“不满于现状”当然是向上的车轮,但提出正面的主张才是哲学家的责任所在。德里达惊醒了我们,却没有给我们路。但路从来都是从没路的地方闯出来的。因此,醒着总比沉寂在睡梦中好。解构是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空白,这种空白需要我们去填补。
解构主义对传统形而上学的反叛,在理论界产生巨大影响的同时,也启迪我们如何从不同维度,深入思考现实和世界。虽然理论不能产生现实的力量,但理论可以驱动我们采取行动,改变不完美的世界。德里达的目的是通过使人们摆脱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束缚实现的,可是人们可能又要陷入一种非“逻各斯”中心主义的迷宫,这样的“解构”必然还要被解构。“我尽我之所能在自己的语言中也在别人的语言中通过阅读去跨越这种局限。” 德里达不仅反叛了历史,更忠实了历史,记住了历史,“解构的构成:它不是混合物,而是记忆、是对历史的忠实、是那些过去的历史遗迹与异质性、与那些全新的东西、与某种突破之间的张力运动” 。正是沉重的使命感与忧患意识,使他选择了批判。德里达的解构理论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启示我们要打破僵化的传统,自由自在地生活。因此,尽管德里达的身体已经远离我们,但他的“幽灵”却将继续指引我们找寻前进的路。
本章通过叙述德里达思考“幽灵”的方法,即解构主义的内涵及其源脉,论证了德里达思想的丰富性和多元性,阐述了人们对解构思想的不同解读,揭示了解构思想的价值。
德里达的文本晦涩难懂,这给人们的理解设置了障碍。德里达打破了学科的界限,他的解构思想也呈现出多重的内涵。它的实质是对西方传统形而上学哲学的解构。而解构的过程是通过对文本进行外在性的解读实现的。解构主义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的产生既是适应了时代精神的立场,也是吸取和超越了前辈学人思想成果的结果。“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伦理主张绝不是无关痛痒的,也不是消极无用的,而是基于责任意识的积极思考。德里达启发我们要摆脱僵化的伦理判断,挣脱偏执和诽谤,达到真正的理解和对话。通过批判发达工业社会,德里达的批判伦理思想彰显了横跨当代生活的积极价值,它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反权威、反封闭的价值法则。德里达的批判伦理虽然沿袭了其解构的基本方法与策略,但两者还是有很大异质性的,并不是像有些人认为的只是一种诡辩式的胡言乱语。他的批判伦理很注重思想的实践性、应用性,而其解构理论更多体现了思想的批判性、多元性。
解构具有否定与肯定的双重意义。它的反叛反映了当代西方哲学的窘境:传统形而上学哲学已经不再适合时代的需要,它需要变革陈旧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以更好地思考现实问题。“解构”是一个政治问题,它不代表乌托邦,而是所有可能的乌托邦的终结。无论如何,“解构”是未来的乌托邦所能想象的绝对分离,是从更大意义上的反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游离。“解构”的意义就是:在资本主义的霸权时代,提供别的可能性。“解构”提供国家发展的备用系统,其形式本身就是一个代表性的冥想激进的差异,激进的差异性,以及社会整体的身份性。“解构”的政治根本动力总是躺在身份和差异里,这样的政治目的是想象和现实的结合,是召唤一种政治理想的冲动和实践。
[1] J.Derrida, Of Grammatology ,baltimore:Johns Hohnkins University Press,1976,p.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