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解读区别于韵文,不止于精神、情感的互动,语言文字的正确理解才是互动的前提,更何况那些出自名家名作中的一些词汇,历经物竞天择成为华夏语言的熟语、成语甚至格言的语词呢!并且,这些词语包含的民俗密码属于文化传承档次的化石级结晶,直到现在还活跃在人们口头语言和书面文字的交流活动中,组成现代汉语修辞达意的一道亮丽风景线,不可等闲视之。
散文作为文学作品的主流体裁之一,产生于人类文明曙光的叆叇光晕中,上古圣人“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带领华夏先民走出“幽”暗迎来光“明”;“[包牺(伏羲)氏]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 发明文字;仓颉接力伏羲创制文字惊天地泣鬼神, 组合起来成为散文诞生的前提。散文的诞生,使得华夏先民的文学与文化传承领先于世界其他民族数千年,华夏族荣膺让其他民族精英称羡的“早熟的儿童”。我们的先民在童年时代就为华夏民族构建并且充实了思想武库,这无疑是人类历史上石破天惊的大事件。
在《战国策·赵策四》中,有一则记载,被后代文选家称作《触龙说赵太后》的,其中有这样两段文字:
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而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
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主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侯者)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
这篇文章被选入高中课本,不乏解说注释文字。但是起码有两个文化符号未能在高中时段得到应有关注。到了大学阶段,如果不关注就容易望文生义贻笑大方之家、有误人子弟之过。这就是“绥靖”和“君子之泽,三(五)世而斩”。先说“绥靖”。第一段引文中有“持其踵而为之泣”的句子,踵就是脚后跟。通常的解说是赵太后拉着燕后的脚后跟哭泣,使其不能举步。这种解说让人莫名其妙,情急之下要拉扯即将远离家乡的女儿,拉哪个部位也比拉脚后跟顺手,为什么非要拉脚后跟?
按《礼记·曲礼上》记载:“妇人不立乘。”古人乘车是站在车舆里的,叫作“立乘”,但“妇人不立乘”。汉刘向《列女传·齐孝孟姬》:“公游于琅邪,华孟姬从车奔,姬堕车碎。孝公使驷马立车载姬以归。”王照圆补注:“立车者,立乘之车。妇人不立乘。乘安车……”燕后坐在车舆里,赵太后想要“持其踵”不容易也不符合其高贵的身份。那么踵应作何意?踵应为马车的一部分。《周礼·冬官考工记·轮人》:“五分其颈围,去一以为踵围。”郑玄注:“踵,后承轸也。”故《战国纵横家书》注:“踵,足踵。一说车踵,车后承轸木。”而《原注战国策》云:“赵太后送燕后出嫁,手握嫁车横木而泣”是符合现场情况的。这是一种解读。
还有一种解读。古代妇女上车,要凭“几凳”垫在脚下蹬车,第二个动作是跪在车辕和车棚之间的平板上,第三个动作是两腿并拢踅进车棚,而不是像男人那样两腿乱踢蹬钻进车棚完事。赵太后持其踵是在女儿上车的第二阶段也就是跪在车边的时候,足踵向上并且正好在赵太后的胸部位置,赵太后抓住燕后也就是女儿的脚跟,一是支撑哭咽中不稳的身体,二是阻止燕后踅入车棚再看不到女儿。因为乘车人进入车棚,驾驶员就要开车了。这是一个很生动的母亲送女儿出嫁的场面。
不管是“不立乘”“乘安车”,还是双腿并拢踅入车棚,都要借助一个东西稳定身体,这就是“绥”,这绥就是安装在车棚上的粗绳吊环,和现在公交车上稳定乘客身体的拉环形状与功能相似。“不立乘”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拉紧绥;踅入车棚的过程也需要借助绥,这绥就是“乘安车”中那“安”的保障。从《诗经·周颂·桓》“绥万邦”和《尚书·无逸》“嘉靖殷邦”开始,汉语词汇中逐渐形成了“绥靖”这个词。这个词汇从《汉书·王莽传上》“遂制礼作乐,有绥靖宗庙社稷之大勋”、《晋书·张轨传》“不能绥靖区域,又值中州兵乱,秦陇倒悬……实思敛迹避贤”一直沿用到苏轼“宰相之责,绥靖四方”(《赐宰相吕公著乞罢免相位不允诏》),乃至清代夏燮“中外绥靖,不折一兵,不发一矢”的梦想(《中西纪事·粤民义师》)。先民对这“绥”附加的意绪之沉重,是很少有汉语词汇能与之比肩的。至于国民政府好古,把自己统治地区划分为绥靖区,并且在那里建立弹压民主的绥靖公署,那就连梦想都不是,大多数属于挂羊头卖狗肉罢了。
可见,解读古典文献,不懂上古礼俗就会胡乱解说。再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第二段引文,是这个格言层级警句到“富不过三代”干云里程碑的拐点。在《孟子·离娄下》中有这样的话:“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引文中触龙顺着赵太后欲使子孙永享富贵的心理,指出“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主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触龙实际上用实际例子印证了这个很重要的命题。《孟子·离娄下》写于公元前 289 年之前(这一年孟子去世),《触龙说赵太后》事件发生在公元前 265 年。在孟子去世 24 年后,触龙不但印证了《孟子·离娄下》的理论,还提出一个更加惊人的现象:“今三世以前……其继有在者乎?”注意赵太后的回答竟然是“无有”!至此不必再追究“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之类的触目惊心,就说触龙和太后所在的赵国吧。赵太后和触龙的对话发生在赵国第八代君主赵孝成王元年,这还不算他们的远祖赵氏孤儿赵朔(当时也是时即侯爷呀)。所以这触龙的话可以提炼出“三世而斩”或者“八世而斩”,这里是触龙讽劝赵太后要做长远打算,但是不能就此演变出“四世而斩”。后代的“皇恩四世”“四世三公”“四世同堂”都是这个命题变形之后的衍射。通常的理解是指君子的品行和家风经过几代人之后,就不复存在了;也指先辈积累的财富家产经过几代人就会败光了。一直流传到今天民间的所谓“富不过三代”,也是这个命题的草根版。
其实这个命题在孟子、触龙时代是一个很直观的社会现象。如社会精英总是拿“万户侯”说事,说明“生当鼎食死封侯”(宋江语)的极致境界是封为万户侯。就算是万户侯吧,如果后代不争气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吃老本不肯立新功,即便没有双规夺国取消封地,那逐步被瓜分的封地一代代世袭,也就是分割祖先的封地。富人妻妾多自然生孩子也多,就算一代生 10 个儿子,第五代就是 40 个人参与分割封地,每人最多 250 户也就是只能剩下“百户”封地,相当于一个亭长或者村主任了。这种情况连“大夫”(封地为邑也就是县镇之类)都不及,哪里还谈得上“侯”!
在《战国策·齐策四》中有这样三段记载,被后世文选家题名为“冯谖客孟尝君”。此篇被选入高中语文的选修教材,也应当不乏解读注释文字。但是大学阶段应该关注的是这篇古文和几个现代汉语成语的关系,当然还要注意该文本在流传过程中民俗因子隐现对衍文消息的影响。这就是“狡兔三窟”“作祟”和上古民俗“正日到家”。
后期年,齐王谓孟尝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孟尝君就国于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君道中(正日、终日)。孟尝君顾谓冯谖:“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
孟尝君顾谓冯谖:“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冯谖曰:“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冯谖诫孟尝君曰:“愿请先王之祭器,立宗庙于薛。”庙成,还报孟尝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高枕为乐矣。”
梁使三反,孟尝君固辞不往也。齐王闻之,君臣恐惧,遣太傅赍黄金千斤、文车二驷,服剑一,封书,谢孟尝君曰:“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祟,沉于谄谀之臣,开罪于君。寡人不足为也;愿君顾先王之宗庙,姑反国统万人乎!”
先说第一段引文中的“正日”或“终日”。通说是这样的:犹终日。指人民整天在路上迎接孟尝君。原本无“正日”二字,据鲍彪注本增。
那么,“正日”为什么能够释为“终日”(有的版本干脆写成“终日”)呢?据说是那“正”和“整”同音通假,正日就是整日。这种说法是值得商榷的。古代虽然通信技术不如现在,往往存在信息不通的情况,但是一个大贵族、这个地区的主人(薛是孟尝君的封地,也就是已经成为他家的私产)要回来,说白了就是老爷回家,哪有连个提前回家报信的人都没有?实际情况是,根据当时的民俗,只要知道孟尝君哪一天回家就可以了,至于到家的时刻,是必须中午之前。孟尝君回来正好赶上中午,所以文中的“正日”应释正午之日,即午时。午时即日中,又名日正、中午等,是一天中太阳最猛烈、阳气最强的时候。在这里指人民正午之时顶着烈日在路上迎接孟尝君。这样“正日回家”就能解释得过去了。
为什么午时回家?是不得已。因为过了正午,鬼魂容易顺路搭车,不小心把搭蹭车的冤魂怨鬼拉回家,是要闹鬼的。不懂“正日”蕴含的民俗因子,就会在解释时出笑话,好像等了一整天,天黑孟尝君才回到家似的。解开这个密码,才能还原历史真相,不会望文生义甚至歪批。
再说“狡兔三窟”。接下来的第二段引文,是孟尝君看到老百姓不畏烈日暴晒迎接失势的自己,有感而发和冯谖的一段对话,这里就展现了被世代追捧的华夏民族以弱制暴后发制人的民俗心理。
从引文看,所谓狡兔三窟的第一“窟”,是焚烧债券获得薛邑的人心,冯谖以“市义”的方式为孟尝君赢得了百姓的拥戴。人心向,根基稳。使孟尝君的薛邑这个根据地无后顾之忧。引文中的第二“窟”是设法让魏王虚相位以待,通过“扬誉”使齐王复用孟尝君,重返朝廷做重臣。第三“窟”正如引文中说,是向齐国国君申请在薛邑正式建立先王的宗庙。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孟尝君田文和他的亲侄子田地(田遂)即历史上著名的齐愍(闵)王自然是同宗同祖,否则再想立先王之庙冯谖也没有法子可施展。这里又涉及一个民俗密码的破解问题。立宗庙怎么算安身立命的一个堡垒呢?因为兄弟叔侄同宗伯仲,只要有争执,最怕到宗庙中去求祖宗判定是非,就像现在小老百姓怕惹官司一样。因为祖宗在判定是非之前一定先各打五十板,为同宗起争执不高兴!这就像父亲不管谁有无道理,就是不愿意看到儿子之间打架一样。因此这个民俗就上升为礼成为礼俗:宗庙所在,国不可夺(取消封地建制)、不可限(降格,比如公爵降为侯爵、伯爵之类)、不可伐(不能派军队攻击)。权力再大兵力再强也不许在祖宗面前耀武扬威,这是这个礼俗的核心观念。
最后是“作祟”这个词被剥离语义场效应的解读误区。这里记载的是齐愍王请孟尝君重新回到朝廷,恢复其相位时做的自我批评。其中的“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祟”通常解说为寡人不好,受到神灵降下的大祸。
作祟是指鬼魅或鬼怪扰乱、作怪,所以常说“鬼鬼祟祟”,没有说神灵“祟祟”的。汉语词汇中和“祟”有关的几乎没有好词,如作祟、祸祟、鬼祟、魑祟、邪祟、魇祟、送祟、祟书、外祟、魔祟、鬼鬼祟祟、邪魔外祟等,没有一个可以解说为平安吉祥好事连连的。
因此,齐愍王所谓的“被于宗庙之祟”,绝不是说自己的祖先降下祸患,并且还大不敬,把这种降祸称为鬼鬼祟祟地作祟。因为他和孟尝君是一个祖先,他免了孟尝君的官,这个事实用祖先降祸给谁解说合适呢?因此,只能解释为遇到了冤魂冤鬼(祖先得罪过的人的鬼魂)到宗庙中作祟捣乱,这种倒霉事让咱们赶上了。因为祖先忙于应付祟鬼而无暇顾及弥合我们叔侄的不合,以至于我出昏招,您受委屈……
附:作祟与鬼鬼祟祟
先要解说一下《左传·昭公元年》记载的一句卜辞“实沈台骀为祟”。实沈虽然是神,但是是一个很不像样的神,和兄弟搞不团结,“日寻干戈”就是天天找碴打架。结果被罚为远在西天边做主持参( shēn)星的神,至于台骀,因治水有功封于汾川,为汾水神,此神被封之后甚是寂寞,就连所在地晋国的国君、著名学问家兼大政治家叔向乃至该国的巫师史官,都不知道此神是何来历,以至于占卜遇到:“台骀为祟”都不知道这台骀是哪路神仙。所以在四时八节祭祀诸神时肯定不会想到祭祀此君。多亏郑国大贵族公孙侨(著名的政治家子产)来访问,才拆穿西洋景知道其汾水神的身份。如此看来,这两个神仙一个是怪力乱神,一个是冷清怨神,作点祟似乎在情理之中。
但问题还不是这样简单。其实这句“实沈台骀为祟”的卜辞,属于对两位神仙的诬蔑不实之词。也是在这次访问中,子产说过这样一段话:
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为焉?
这句卜辞是巫师在晋国国君生病时占卜的结果,意思是晋侯的病是实沈和台骀两个神仙闹事。子产这次访问的目的就是来慰问病中的晋侯的。子产否定了巫师占得的这则卜辞。说实沈和台骀两个神与国君的病无关。台骀属于山川之神系列的,如果为了避免水灾旱灾、大面积病虫害或瘟疫蔓延,可以祭祀它;实沈属于日月星辰之神系列,如果季节颠倒风不调雨不顺,可以祭祀它。像今天这样关乎国君您身体健康的事情,实沈和台骀这样的主管山川星辰的神,怎么能有兴趣掺和进来呢?您现在的病,是日常生活无规律、饮食男女之事无节制造成的。并且具体指出了晋侯在生活节奏、后宫姬妾方面存在的问题,这其中还提到了传于清末民初的“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习俗,从子产的语气看,这个习俗在当时已经是古代的《志》书传承下来的了。子产的话有理有据,自然使得晋国君臣心服口服,晋侯还脱口称赞子产是“博物君子也”,给了他很多赏赐。
看看,若不是子产渊博,两位小神就被冤枉了。说明先秦文献不支持“神”作祟的说法。到了汉代,《汉书·江充传》有“祟在巫蛊”的说法,根据当时的语法习惯并验之以前后文,是说这祟是“巫蛊”作的。巫蛊本来不是一个词,只是“巫师放蛊”的临时组合,意思有些难解,唐代颜师古为这句话作注释不算多事。但麻烦的是他竟然如此解说:“祸咎之征,鬼神所以示人也。故从出从示。”后人于是开始鬼神连用,造成鱼龙混杂、珠玉杂糅的语词解说状况。但他的说法不是没有出处,比如东汉的许慎就明确说这祟是“神祸也”。颜师古看似继承了许慎的说法,但是他毕竟强调了这样两件事:一是“祸咎之征”,即祟是灾祸或者咎害的征兆而不是灾祸本身;二是“所以示人”,即弄个征兆给人看,如果是提醒人们注意赶紧危机公关,那算是善意;如果是警告,也算不得恶毒,总比突然袭击弄得大祸临头还莫名其妙、连改过避祸的机会都不给要好得多。颜师古这个意思被后人完整理解并继承,是在晚唐五代,当时徐铉、徐锴兄弟大概看不下许慎的武断说法,硬是把祟“祸”单独放在“神”身上,于是在注解《说文》时写出了这样的话:“祸者,人之所召,神因而附之。祟者,神自出之以警人。”(《说文·徐曰》)这就不但把祸与祟划清界限,还把神在灾难未降临就开始呵护人类的善意淋漓展现。因此,我们把作祟解说为“鬼魅出来作怪”可以,如果说“鬼神制造的灾祸”就难免给人好坏混淆、不知好歹的感觉。
常见于笔记小说的民间传说,历来也不认为这作祟的家伙属于神的范畴,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邋遢鬼、面目可憎的小妖怪,他的名字就叫作“祟”:
古时候有一种身黑手白的小妖,名字叫“祟”,每年的年三十夜里出来害人,它用手在熟睡的孩子头上摸三下,孩子吓得哭起来,然后就发烧,讲呓语而从此得病,几天后热退病去,但聪明机灵的孩子却变成了痴呆疯癫的智力障碍者了。人们怕祟来害孩子,就点亮灯火团坐不睡,称为“守祟”。
古代神话:《山海经》《淮南子》→楚辞、汉赋、神仙道化剧
传世巫书:《易经》《山海经》《淮南万毕术》→《奇门遁甲》
记事散文:甲骨卜辞《春秋》《左传》→消息、通讯、报告文学
记言散文:《尚书》《国语》《战国策》→访谈、笔谈、对话录
写人散文:《史记》《汉书》《后汉书》→人物传记、名人回忆录
哲学诗化:《老子》《黄帝内经》《易林》→宋元笔记、明清诗论
诗化哲学:《庄子》《孟子》→哲学小品、社科科普文章、童话
政治哲学:《三礼》《论语》《韩非子》《荀子》→政论文、学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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