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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塞罕坝的历史变迁

在祖国的版图上,在河北北部、内蒙古南部的接壤处,有一片莽莽苍苍、郁郁葱葱的绿色林带,横亘在这一片狭长的地域上,这就是塞罕坝国家级森林保护区,总面积141万亩,距承德市区240公里,距北京460公里。

塞罕坝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置图

(一)塞罕坝的历史地理环境

“塞罕坝”是蒙语,意为“美丽的高岭”。塞罕坝位于河北省最北部的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在地质构造上,塞罕坝处于内蒙古地盾的南缘,属内蒙古台背斜的一部分。该区早在上古生代时期就已成为华北陆台的一部分,中生代晚期至新生代前的“燕山运动”使其缓慢抬升并显出雏形,古老的花岗岩、片麻岩、石英岩奠定了该区的岩层基础;在老第三纪,世界气候温暖,该区处在暖温带或亚热带笼罩下,发育着东北、华北暖温带—北亚热带常绿—落叶阔针叶林。新生代第三纪中期至晚期,“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使本区再次抬升,逐渐形成高原状态,该运动期间沿断裂线又有大量玄武岩溢出堆积,形成了现存的玄武岩台地;随着中国大陆大气环流形势的根本改变以及内蒙古高原的抬升,本区气候变得凉爽而干燥,植被也向温带、暖温带落叶阔叶林和森林草原演化。燕山运动和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期间,本区岩层产生了许多微断裂,形成一系列的小型湖淖,从而奠定了该区高原湖淖的分布格局。

塞罕坝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形图

从地理环境上看,塞罕坝地处北纬42°02′至42°36′和东经116°51′至117°39′之间。本区地跨两个地理单位,是内蒙古高原到华北平原的过渡地带。当地人将这种地形分别称为“坝上”和“坝下”。其中,坝上属于内蒙古高原东南缘的一部分,它既有高原的一般特征,又具有湖、淖、谷、甸较多,梁、峁、丘、滩齐备的特点,高程多在海拔1500米以上,最高点海拔达1936.6米;接坝山区是冀北山地、阴山山脉和大兴安岭余脉的交汇地带,高程约在海拔1000米至1500米,由于长期风化剥蚀、流水切割,山体浑圆并有较多谷地分布。本地区属于大陆性半干旱半湿润气候区,具有气温低(年均气温-1.3摄氏度),无霜期短(年均无霜期60天),降水较少(年均降水量450毫米),四季不分明(春秋短暂,冬长无夏)以及雨热同期、寒旱同季等特点。从水系上看,塞罕坝东部为辽河支流老哈河的发源地之一;西、南部是滦河支流伊逊河、小滦河的发源地。因为该地区高原山地兼备,森林草原并存,河流湖泊较多,所以区域生态环境复杂多样,生物多样性丰富。

(二)从皇家围场到千里黄沙

1.“木兰围场”的设立

塞罕坝及周边地区是华北地区森林的主要分布区之一,由于气候寒冷、地形复杂、交通不便等原因,该地区在历史上长期人烟稀少,因此保存了大片天然森林,动植物资源极其丰富。辽代时这里曾被辟为帝王避暑游猎之所。辽代文献中频繁出现的“平地松林”一词,据学者考证,“大体上是西以大兴安岭为限,东抵老哈河;南起围场县、喀喇沁旗、宁城县,北达巴林左旗、巴林右旗的北部,方圆在千里以上” 。由此可见,今天的塞罕坝地区,属于辽代所谓“平地松林”的南部。《中国历史地图集》将辽代“平地松林”的位置标注在今大兴安岭南段山地和冀北山地的南北延伸地带,也囊括了今天的塞罕坝地区。以《辽史·帝王纪》中的记载统计,平地松林的名称出现了14次。《辽史·兴宗纪》载:“上猎马盂山,草木蒙密,恐猎者误射伤人,名耶律迪姑各书姓名于矢以志之。” 马盂山位于今天河北、内蒙古交界处的七老图山脉,塞罕坝即属于七老图山脉。《王沂公行程录》记载说:“正东望马云山(按即马盂山),山多禽兽、林木,国主多与此打围。” 该书同时记载了周边冀北山地南部地区的自然环境:“山中长松郁然,深谷中多烧炭为业,时见畜牧牛、马、橐驼,尤多青羊、黄豕。” 完全是一派森林密布,野兽出没的原始自然景观。

辽代的“平地松林”占地广阔,林木茂密,但很快遭到了破坏。金代后期,为了抵御蒙古人的入侵,在西部边境地区大修边壕堡垒。边壕堡垒的修建需要大量木材,驻军及家属的生产生活也需要木材,这些木材多是从“平地松林”取材的。元代修建宫室、明代修建长城也多从塞外森林取材,再加上边境战争使大量森林被焚毁,所以“平地松林”地区广阔的森林大幅缩减。至清代康熙年间,由于清政府面临着北方威胁,包括当时兼并蒙古大部分部落的准噶尔部,以及虎视眈眈的沙皇俄国,出于政治、军事考虑,清政府在森林保存状况较好的塞罕坝及周边区域设立了木兰围场。

木兰,在满语中是“哨鹿”之意,即用木哨模仿雌鹿求偶的叫声,来吸引雄鹿的到来,借机进行猎取。“国语(即满语)谓哨鹿曰木兰,围场为哨鹿所,故以得名。” 《钦定热河志》记载说:“哨鹿,以秋分前后为期……哨鹿择林壑神幽、兽群总萃之所……其哨以木为之,随机达变低昂,应声鹿即随至,上每发神枪殪之。” 中国古代曾有“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之礼,是一年四季的田猎活动。清代的哨鹿,多在秋天举行,因此借古礼之名,又称作“木兰秋狝”。“木兰秋狝”是皇家狩猎行动,同时是重要的政治活动,所谓“习武绥远”。类似的活动在我国古代北方许多少数民族中沿袭已久。例如辽代皇帝有“四季捺钵制”,即辽帝四季外出游猎,会见南北面官,设行帐称“捺钵”。其中,“秋捺钵曰伏虎林。七月中旬自纳凉处起牙帐,入山射鹿及虎……伺夜将半,鹿饮盐水,令猎人吹角效鹿鸣,既集而射之。谓之‘舐碱鹿’,又名‘呼鹿’” 。辽代之后,金、元两代都有类似的围猎行动。清代圈定区域,设立围场,进行皇家狩猎,既是对辽、金、元旧制的继承,又有所创新。

清初,现围场县(1913年建县)境是喀喇沁、翁牛特蒙古诸部的游牧地。康熙二十年(1681年)以蒙古诸部敬献的名义被划定为“木兰围场”。围场立木栅或植柳条为边界,直属理藩院管辖,清廷派八旗兵把守,并颁布“蒙古、民人不得阑入”的禁令。每年秋天,皇帝率领王公大臣,并召集北方少数民族首领等到此举行“木兰秋狝”大典。据统计,康熙、乾隆和嘉庆皇帝在140年里,先后到木兰围场秋狝92次。为便于围猎,根据动植物的分布或其他自然特点,“木兰围场”又划分为许多规模较小的围场(即猎区)。关于围场的数目,说法不一,有学者考证为六十九围 。这些小围场分别用蒙语或满语命名,如“图门索和图围场”(蒙语,意为灌木丛生的地方)、“额捋苏锡纳围场”(蒙语,意为有沙子的山地)、“沙勒当围场”(蒙语,射鹿的地方)、“扎克乌里雅苏台围场”(蒙语,附近有柳树的地方)等。有些名称一致沿用至今。

今天的塞罕坝地区是木兰围场的一部分。塞罕坝地区有“坝上”“坝下”之别。“坝上”“坝下”分别是当地人对地势高的高原地区和地势低的丘陵山地地区的称呼。“坝”又称“达坝”,是由蒙语“达巴汉”演变而来。“达巴汉”(也作“达巴罕”“打巴汉”),在蒙语中是指山岭。清代人对此多有记载,汪灏谓“打巴汉者,岭也” ,乾隆御制《热河考》注称“蒙古语……达巴汉者,岭也” 。《围场厅志》说:“达巴汉者,蒙语言岭也,后乃讹为大坝。” 所以有一种常见的说法将“塞罕坝”视为蒙汉合璧语,只是以讹传讹,并不正确。

“塞罕”在蒙语中是“美丽”的意思,所以“塞罕坝”是“美丽的高岭”之意。这一名称的由来还与大兴安岭有关。木兰围场北部这一段的大兴安岭,蒙语称作“赛罕达巴汉”。乾隆年间编纂的《钦定热河志》所附的《围场图》上,在木兰围场的最北部,标有“海岱罕赛堪达巴汉”“镶黄旗赛堪达巴汉色钦卡伦”“达尔罕赛堪摩敦”等地名。这些地名中的“赛堪达巴汉”,又作“塞罕达巴汉”,都是指大兴安岭。《围场厅志》说:“塞罕坝、海拉堪山,均为兴安岭正干,特变异其名耳”,“达巴汉者,蒙古言岭也,后乃讹为大坝。今土人均为此山为塞罕坝,又谓大坝,以其山板高大也。亦有直谓兴安岭者”

清代地图,最上方可见“木兰围场界”

2.木兰围场的自然环境

木兰围场设立之初,仍较好地保持着原始自然景观。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法国传教士张诚(P.Jean-Francois-Gerbillon)曾横穿木兰围场,经过今围场县塔镇、道坝子、龙头山等地。他在日记中记载了沿途所见自然景观。他描述木兰围场“到处生长着小松林、桤木,及其它各种树木,有些山岭几乎全部为森林所覆盖” 。清人汪灏在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随康熙皇帝到木兰围场参加秋狝。他在自己的著作《随銮纪恩》中描写了围场内的自然环境:“黄叶数十万株,交枝接干,无复罅隙,翘首望之,一派金光,目为之一夺。数万骑缘崖而上,恍如仙子行金云中,人马俱作黄色。” 他描写了围场内的参天大树:“沿岭麓皆落叶松,松叶短而劲”,“落叶松万株成林,望之仅如一线”;云杉“有未落者翠黛参天,为干松枝。横生如盘,一树十数层,近地一层枝最长,至巍渐小,有如浮图,约数十株”;油松“山背短树经霜久,叶尽黄明,惟山松数枝立异其间,不改翠色”。

木兰围场内茂密的森林植被,给大量野生动物提供了家园。围场内的野生动物以鹿、狍、羊、盘羊、虎、豹、狼、狐、熊、野猪、兔、野鸡、斑鸠、鹌鹑等为主。康熙、乾隆年间,每次木兰秋狝,都能获得大量猎物。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康熙皇帝在木兰围场对侍卫说:“朕自幼至今,凡用鸟枪弓矢获虎一百三十五,熊二十,豹二十五,猞猁狲十,麋鹿十四,狼九十六,野猪一百三十二,哨获之鹿凡数百,其余围场内随便射获诸兽,不胜记矣。” 《随銮纪恩》中也有大量秋狝猎获猎物的记载,例如“驾返射得巨鹿十只”“是日得鹿尤多”“复下岭猎得巨鹿甚多”“皇太子猎得一虎归”“上射得石熊一只”“上所射野豕大如牛”“驾行七十里于途间射金钱豹一只”,等等。由此可见,木兰围场野生动物资源极其丰富。

3.木兰围场的开垦

持续140余年的大规模“秋狝”围猎活动,对木兰围场的动植物资源造成了严重破坏。木兰围场虽以哨鹿为名,但每次木兰秋狝是以围猎为主的。采用上千兵卒的多层包围圈,将野兽围困至谷中平地等特殊地形中,聚而猎之。这样一网打尽的围猎方式对动物资源的破坏极大。以乾隆四十一年(1876年)的木兰秋狝为例,捕杀的野生动物总量超过1000只。再加上动辄上万的随驾官兵,以及蒙古等部落的首领、官兵和其他各类人员,总人数就更加庞大。规模这样大的队伍在围场内扫荡,不仅各类动物被大规模猎杀,而且随行的牛马等牲畜也践踏、啃食了大量植物,再加上生活、取暖等消耗的植物资源,可以说每一次围猎都是对围场自然资源的严重破坏。这种破坏的结果到乾隆时期就已经显现。乾隆时期围场地区的大型动物虎、熊、野猪、鹿的数量已经明显减少。乾隆十一年(1746年)就有官员奏报称“每围牲禽稀少,数围仅枪刺二虎” 。嘉庆时期围场的动植物资源情况进一步恶化。嘉庆七年(1802年)首次举行木兰秋狝时,“鹿只已属无多”。嘉庆八年(1803年)“遍历十围查看……鹿只甚觉寥寥”,不得不“姑允蒙古王公等所请,停止行围”。嘉庆九年(1804年),情况并未好转,“详查各围场鹿只甚少者四十余处”。因为无鹿可猎,只好“仍著停止”木兰秋狝。 嘉庆九年以后,清政府勉强进行了数次木兰秋狝,但围场的生态环境和动植物资源情况已全面恶化。

围场县新拨乡月亮沟西山坡上的清代乾隆时期留下的摩崖石刻,上书:“乾隆十七年秋狝,上用虎神枪殪伏虎于此洞”

除大规模围猎外,清政府对木兰围场及附近森林的砍伐,也严重破坏了其自然环境。乾隆四十一年,“砍伐英图莫多图等围场木植共二十四万二千三百五十七件”,一部分用作承德避暑山庄及京城的建筑材料,另一部分则出售牟利 。嘉庆四年(1799年),因重修乾隆裕陵隆恩殿等陵寝建筑,清政府又在木兰围场进行了更大规模的砍伐。裕陵隆恩殿修建历时长达五年,耗用材料无数,再加上官员贪污成风,内外勾结,“任令匪徒逸入,私立寮铺,影射偷砍,运载出境牟利”,被发现时“其未运之木尚堆积路隅,不可胜数”,为掩盖罪责竟“将余木烧焚灭迹,竟系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

长期的围猎、砍伐使得木兰围场的自然环境大大恶化。至道光年间,木兰秋狝正式被废止。这一方面是国力衰落,无心北顾;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围场内的自然资源被严重破坏,秋狝已难以维持。虽然木兰秋狝被废止,但围场禁令仍在,百姓依然不能进入垦荒。由于清代后期内忧外患日益加剧,“国用日绌”,为缓解日益严重的财政危机,有官员开始提议将木兰围场放围开垦。同治元年(1862年),顺天府尹蒋琦龄就在奏章《进中兴十二策疏》中建议,将“关东口外之闲田”授予旗民,“任其自耕” 。同治二年(1863年),经时任热河都统瑞麟奏请,清政府开始允许开垦围场的边缘地区,即“将围场四面边荒地八千余顷展出开垦”。瑞麟接旨后即设立裕课总局,协同管围官员招佃开垦 。此为木兰围场开围之始。

同治年间的开围放垦,基本限于围场边缘,主体部分即所谓“围座”,仍严禁开垦。光绪年间,为解决热河财政困难,经地方奏请,朝廷批准,木兰围场开围范围进一步扩大。

光绪三十年(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战后日本从俄国人手中取得南满与内蒙古东部势力范围,经营甚急,且有南下之势。围场土地广阔,且与南满东蒙相毗邻,而且当时清政府正推行各项“新政”,也正需款。因此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练兵处奏请开办围场屯垦事宜,“以拓利源而裕兵食”,既收“寓兵于农之效,又凑强本固圉之功”。光绪批准了这一奏请,下旨要求:“开垦围场各地,藉筹军饷,为寓兵于民之善策,著派袁世凯认真督办,所有该处地方事务,并归该督专辖,以一事权。”袁世凯接旨后,立即派人前去设立机构管理此事。由天津海关关库所存之铁路余款内拨银15万两,作为开办经费。围场的“屯垦木植”一事进展很快,刚满一年即“招垦荒地四千余顷,伐存木料十万余件,建造房屋二百余间” 。至此,这块昔日的皇家猎场禁地全部放垦。

木兰围场放围之后,人口迅速增加。据有关资料,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木兰围场所辖有人口37253人,至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人口已增长至48869人。民国六年(1917年)人口则增至89106人,民国十六年(1927年)人口达116135人,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人口为247995人,1949年人口为228276人。 快速增加的人口主要是自外地来的开荒垦殖的农民,“近而关内,远而山东之民,褓负子来,荷锸云屯” 。垦荒人口的大量增加,使围场境内“可以耕种的地方,完全开尽” 。“谷地平地不必说,就在丘阜斜面,但凡可以耕种的,已都变成耕地” ,“虽然是三十度以上的倾斜地,也都耕遍,反而到了有害于土地的程度” 。木兰围场全面开放垦殖后,累计开发土地面积达130.3万亩

围场开放后,主管机构只知谋利,对森林的有序开发和保护等毫不关心,所以围场森林快速消失。“讵料主办其事者,只知索欵,对于森林保护、伐木手续,漠不关心,以致森林锐行退化。” 大规模开荒垦地及农民生活、取暖樵采,使得围场森林迅速消失。“当时放地,任人购买,对于森林,尚不经意,于是人烟渐有,然民购其地,即伐其林,因木不值钱,故官亦不课税,居民自由取伐盖房,并以成材作燃料,人民生活程度底(低),故移民围场者于以多,盖房与燃料,既同取之于森林,则移民愈多,森林亦愈少,概可知矣。厥后土地卖完,只余少数森林存在……由上观之,则三千方里之森林,经十余年之功夫,而昔日之荣荣者,今已濯濯矣。” 据时人统计,“林地所占之面积,于西历一千九百十年(清宣统二年)(即1910年)尚有三千方里,至西历一千九百十四年(民国三年)(即1914年)少至七百余方里,迨一千九百十六年(即民国五年)(即1916年),据木植局调查,仅一百方里。虽非确实,而其减少之速竟出人意外”

木兰围场放围的过程中,所先后设立的各类主管机构,如裕课局、垦务总局、木植局等,均有砍伐木料供政府所需或直接售卖的任务。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至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木植局便承办了清东陵之景陵大殿所需木材大料800余件,裕陵碑亭所需大料700余件,另外砍伐了一般木料10万余件用于出售。民国六年(1917年)撤销热河垦务总局改设围场县木植局后,其职能就是专司砍伐国有森林售卖木材,以及承办售卖林地事宜。主管机构除将质量较好的木材砍伐供给政府或对外出售外,残林或幼林都被砍下来用作烧炭。开荒的农户也会把地里的散生树木砍掉卖给炭窑。围场的烧炭业自开围之初便诞生了,一直持续到新中国成立。据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的统计,围场县全县有烧炭户116户,年产炭3180吨,其原料消耗木材1万余立方米,折合活立木蓄积2万余立方米,毁林面积1万余亩。今天围场县境内有炭窑沟、老炭窑沟、西炭窑沟等地名,都是曾经兴旺的烧炭业的遗迹。

围场的开垦过程中,离不开放火烧荒。烧荒一方面可以烧掉灌木、杂草等,便于土地耕作;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土壤肥力。但烧荒往往会造成森林火灾。而且烧荒多在春秋等季节,在大风作用下,大火经常经月不灭。这对围场地区的林草资源造成了严重破坏。此外,当地气候寒冷,穷苦农户为了取暖,经常“连草木根蒂一齐掘出,为烧炕保温之用” 。由于围场开垦之初,粮食产量多,所以当地又诞生了酿酒业。据考证,光绪三十年(1904年)围场有酿酒的大烧锅15家,产白酒100余万斤;民国六年(1917年)围场县政府统计,全县有烧锅17家,产白酒78.82万斤。 这些烧锅消耗了大量燃料,除木材外,烧锅的主要燃料是价格低且耐烧的大树根,因此森林砍伐后留下的树根也被刨尽。总之,“因为树木采伐的结果,无山不秃”

森林的大量砍伐使得原来被植物覆盖的土地完全裸露,而由于木兰围场的土壤和气候特点,这导致了土壤的快速沙化。木兰围场位于我国湿润气候和干旱气候的过渡带上,在地质时期,受气候波动的影响,干旱区曾经多次向南扩展,并在围场县境内形成数条古沙带。清代初叶,正值降水丰沛的湿润期,植被良好,沙地多呈固定状态。清末以后,围场内的植被被大量破坏,加上降水量的减少,使清初比较轻微的沙化现象呈扩大的态势 。到了20世纪30年代,围场已是满目疮痍,除锥子山附近的很小范围以外,已基本上无森林存在。围场境内可以到处见到“堆满黄沙的农地”

到新中国成立时,持续80余年时间的毁林毁草,已经使围场的生态环境全面恶化。大片土地沙化形成狭长沙带和大面积沙荒与无数流动沙丘。水土流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侵蚀沟和冲积扇。木兰围场建立之初,境内的河水以质清闻名。乾隆皇帝在木兰秋狝途中曾从伊逊河中取水烹茶,他称赞伊逊河水可以与北京玉泉山的泉水相媲美,“玉泉伊逊真巨擘,难为伯仲均天禀” 。至新中国成立,由于水土流失严重,伊逊河流域已经成为滦河的主要输沙支流。耕地面临着“山地雨水扒,平地沙石压,靠河床两岸,顺着水坍塌”的严重威胁。区域气候也变得更加极端,水旱风雹等灾害性气候不断。

由于乱砍滥伐、连年火灾,到新中国成立初期,塞罕坝生态环境严重恶化,成为风沙肆虐、人迹罕至的荒原。

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塞罕坝

从地理位置上看,塞罕坝属木兰围场核心地带。围场生态退化,塞罕坝首当其冲。从生态学气候学等角度看,森林、蒸散、气候、沙漠有着紧密的内在关系。因为人为沙漠造成的森林大面积减少,首先引起陆相蒸散量的降低,进而使区域气候逐渐趋于干旱化,最终表现为沙漠的扩张 。塞罕坝北部是浑善达克沙地南缘。在森林被砍伐殆尽后,植被的防风固沙效果失去,北方沙尘因而随风南下,不仅加剧了塞罕坝区域的沙漠化现象,而且直接威胁到京津乃至整个华北地区。 RdO7xHxLvO2tWKfwe6ZSy13Rnm4vPNpjiXRAOmAMQiOBuIoLnQF0QjifS/kA9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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