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企业毫无疑问是艺术产业的主体,而且是核心主体。艺术企业是艺术市场的主要经营单位,没有艺术企业就不会产生艺术市场,而艺术产业正是依靠艺术市场确立起来的产业,所以谈及艺术产业管理与一般产业管理的关系,就不得不转移到艺术企业管理与一般性企业管理的比较上来。
艺术企业又是一种营利型的艺术中介,属于艺术中介中最重要的一类,所以艺术企业与一般企业的比较其实也是艺术中介与一般商业中介之间的比较。当然,在实践中,非营利型的艺术中介也受艺术产业管理监控和调配,所以我们也可以说艺术中介是艺术产业管理的核心主体。换句话说,不管是营利性艺术中介还是非营利性艺术中介,实际都是联系艺术家与艺术消费者之间的桥梁。今天在网络环境下,艺术家可以与艺术消费者之间直接进行对话、交流、贸易,似乎可以不用艺术中介的存在,但别忘了,网络本身是不是一种桥梁?答案是肯定的,不过是从囤货出货的桥梁变成了直接提供贸易或对话的平台而省略了囤货出货的环节。而在淘宝上开网店呢?这时候淘宝和网店本身都是桥梁,甚至比实体店模式还多出了一个桥梁:即平台本身在批发商甚至零售商与消费者之间的插入。电子商务平台增强了信息的流通,同时也减弱了生产方和消费方寻找对方的时间,市场在虚拟环境下一下子变得更加广阔和生动。电商的线上贸易会越来越强大和广泛。笔者以为有必要认识艺术中介这种商业性组织,认识它存在的功能或意义,总结出它作为一种企业的特点,那么我们就比较容易辨别它的管理与一般中介管理究竟有何相同、有何不同。事实上,艺术产业管理与一般产业管理之间在其他方面还真的没有太明显的区别。
笔者认为艺术中介存在的功能有如下几点:
艺术中介作为艺术产业的经营性商业主体,它把艺术生产、艺术消费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在今天的艺术市场上艺术中介成为了极为重要的角色。试想一下,如果这个社会没有了电影院、剧院、画廊、艺术品商店、博物馆、展览馆,艺术的流通和买卖还怎么进行。正是艺术中介的存在,帮艺术家轻松地联系到了艺术消费者,同时也让社会到处充满着艺术的享受,艺术家与艺术消费者才乐得其所且各自潇洒地生活着。虽然艺术中介是由于艺术的商品化、市场化才产生和发展起来的,但不可否认如今的艺术中介已不再是艺术市场的寄生虫,而是引领艺术市场的弄潮儿。
这是第一个使命的延伸。艺术流通加快、买卖活动简便、艺术品极大丰富而且分布集中了,自然,艺术市场就会走向繁荣。有人这么夸张地形容过北京周末的早晨:每个周日的早晨,北京有两处地方人头攒动,一处是在北京天安门门前举头观看五星红旗,另一处是在北京潘家园(见图4—1)低头寻宝。潘家园就是北京赫赫有名的艺术品、文物市场。潘家园是众多艺术品商家趋之若鹜的地方,其规模之大、商品之丰、商家之众使它名声远扬海外,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的夫人希拉里当年随丈夫访华时就点名要去潘家园看看,泰国公主诗琳通访华时,在离开北京临上飞机之前还在潘家园游览购物。潘家园旧货市场日交易额达百万余元,年交易额超4亿多元,年利税2000多万元。被誉为全国种类最全的收藏品市场,全国最大的民间工艺品集散地。在欧洲旅游地图上1995年就标上了北京的这个旧货市场的位置。 中国拍卖市场目前也呈现井喷现象,据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发布的《2017年全国10家文物艺术品拍卖公司述评》显示,北京保利、中国嘉德、北京匡时、西泠拍卖、北京荣宝、广东崇正、北京翰海、北京诚轩、上海朵云轩、北京华辰10家拍卖公司在2017年共举办文物艺术品拍卖专场417个,上拍67895件(套),成交49445件(套),成交率72.83%,成交额220.27亿元,是有史以来单件(套)拍品过亿元最多的一年。
图4-1 北京潘家园艺术品旧货市场
艺术品作为一种精神产品其价值的判断带有很大的主观性和臆测性,虽然有艺术批评家的佐证,但艺术批评家之间有时喋喋不休的争吵让人确实生厌。审美个性化的巨大差异、判断标准的不统一、评价体系的多样化往往会导致某些艺术品的不公正待遇,或市场价值远远低于真实价值、或市场价值明显高于真实价值,这都有违市场平等交易的规律。艺术中介作为专业性的艺术中间商有义务也有责任参与艺术品价值评判体系的建立,同时告诉艺术消费者艺术品真实的价值是艺术中介的天职。
真正的艺术大师,穷困潦倒者不在少数,他们在世时过着清贫而郁郁寡欢的生活,去世后却因他们的作品而大发横财者也比比皆是。这不仅仅是历史的错误,更是艺术界的可悲。这种现象的发生原因极其复杂,很多艺术批评人总是以当时的社会审美时尚与艺术家的风格不符作解释,如对梵高艺术品的评价,这样的评论往往过于肤浅和草率,深耕当时社会的生态环境或许我们会发现不健全的市场流通体系和市场监督机制以及艺术家倔强的个性恐怕都是对艺术家的伤害之源。事实也证明,梵高去世后,其弟媳对其作品的大力炒作、巧妙的商业化运作很快就让梵高成为享誉欧洲的艺术大师。在还复艺术家应得经济地位的过程中,艺术中介无疑将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因为它们代艺术家销售艺术品,它们还掌握着艺术品销售利润的分配,这要求艺术中介首先得是一个具有正义感的文化人或文化商人,尊重艺术、尊重艺术家,杜绝假货赝品,避免惟利是图,与艺术家相依相伴、同赢互利方能创造出艺术产业的朗朗乾坤、太平盛世。当然,一个奸商横行的艺术市场正是一种缺乏市场整治力的结果。
作为艺术市场中的实践者,艺术中介掌握着大量的第一手资料,艺术中介熟悉艺术品、了解艺术市场、感受着艺术商品的流通规律、掌握着艺术产业管理的实践知识,它们对艺术经济理论、艺术市场理论、艺术产业管理理论往往是最有独特感受和认识的群体。作为理论界研究的对象,艺术中介肯定愿意接受研究和采访,理论的总结对它们经营发展的实践指导意义是它们所希望获得的。有的艺术中介直接参与理论研究甚至直接主持研究,北京荣宝斋艺术品公司创办了在国内艺术界颇有声誉的学术杂志《荣宝斋》、各类艺术出版商更是在致力于推出各种各样艺术研究的理论成果、而知名艺术理论家和批评人的学术手稿也经常出现在拍卖行被商拍。一个从来接受不到理论批评、赞扬、讨论的艺术家一定也会陷入苦恼,例如1994年由西安电影制片厂制作的电影《大话西游》公映之后很快下线,理论界集体缄默,因为大家懒得去骂周星驰的无厘头,周星驰遭遇从影以来最大的滑铁卢;1997年,《大话西游》在北京电影学院、北京大学引起轰动,大学生们好评如潮且很快席卷全国,理论界随后集体争相发言,把《大话西游》和周星驰又捧上了天。艺术实践和艺术理论相辅相成、互促互进,这是不争的事实,换句话说,艺术中介的实践对艺术理论的建设肯定功不可抹,因为没有好作品,哪里会产生好理论呢?
作为直接接触和掌握艺术品的机构,艺术中介理所当然应该是重要的艺术保护者之一,促进艺术品的流通和传播本就是它们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只有在流通中、买卖中、传播中艺术中介才能赚取到它想得到的利润。艺术中介对艺术品的保护分三种形式:自己保护,如博物馆、美术馆等;捐赠,如艺术品商人或收藏家把自己的收藏捐给国家或地方博物馆;代艺术品寻找合适的收藏者,如2004年7月在上海有一个别开生面的拍卖会,拍品是1899年中国最早出土的一批国家一级甲等珍贵文物——20片甲骨,负责拍卖的上海崇源拍卖公司解释说这次拍卖是由于原藏者已逝,家属年事也已高,因此藏者家属就委托拍卖公司通过公开拍卖的形式替这批甲骨寻找到比较合适的归宿。如果真是如此,而且也不违反文物保护法的话,艺术中介对这样的事情当然义不容辞。保护与传播艺术不仅仅是国家文化部门的职责,也应该是艺术中介不可推卸的使命。
艺术中介除了买卖艺术品,还能反过来促进艺术的创作、推动艺术的发展、影响甚至改变艺术史的进步历程。曾被誉为“东方歌舞一枝花”的东方歌舞团是新中国建国之后由国家建立的一家中央直属歌舞团,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这个国家品牌的歌舞团因难以适应市场经济进程而陷入困境。歌舞团陷入沉思与艰难的选择之中,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选择了现代企业化改制之路:实行双向选择、竞争择优、按需聘任、进出有序的用人制度;体现按劳分配、优效酬谢,允许按生产要素参与分红的分配制度;认真执行国家出资为主、单位出资为辅、个人出资参与的养老、医疗、失业等社会保障制度,改制之后的全团成员积极性空前高涨、创作思维空前活跃,大家齐心协力、埋头苦干,用三年时间终于打造出了改制后的第一台精品节目——环球风情音乐舞蹈晚会《蔚蓝色的浪漫》(见图4—2)。节目一亮相就在市场上刮起了一股“蓝色旋风”,自演出以来,每场的演出收入都保持在20万元以上,在北京展览馆剧场演出零售票创造了每场90万元的最高票房,这一佳绩在当今的国家级院团演出市场上是不多见的。 如今在中国的艺术市场上,通过艺术产业的改制与努力连连创造出有影响的艺术精品的现象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图4-2 音乐舞蹈剧《蔚蓝色的浪漫》剧照
艺术中介的主要功能应该是上面所举,通过对它的功能的分析我们再来总结一下艺术中介与其他一般中介相比究竟有哪些特点:
艺术中介不是普通的企业或商人,它是一种文化企业或文化商人。文化企业与文化商人的特点就是赚钱不是它经营的唯一目标,甚至不一定是主要的目标。艺术活动家、艺术保护人、艺术传承者、艺术管理者、艺术经营商甚至还有艺术生产者的复合身份已是新时期艺术中介发展的新趋向。
如上所列七条全是艺术中介的功能,但这里的所列未必全面,如艺术中介甚至还肩负着促进国际文化艺术交流的功能。2016年由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梦工厂动画影片公司、上海东方梦工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的《功夫熊猫3》席卷全球,收获近5亿美元票房。虽然传统的社会分工把文化艺术国际交流的任务赋予了国家政府或国家文化艺术部门,但种种迹象表明艺术中介正以不可抵挡的趋势和胆魄接手国际文化艺术交流的接力棒。
艺术中介可能是企业界经营结构、组织形式最为丰富多样的一种企业。不管是国营还是民营还是个体的艺术中介都有三种分类:赢利型、传播文化型、综合型,也可以分为表演性、造型性、文字性艺术中介,而其他企业的经营任务与经营使命一般多数是赢利性的,这是由它们的经营目的所决定的。另外,对艺术中介的企业改制的步伐也不如一般企业的快,作为意识形态的精神性上层建筑由于其社会影响力广博而深远,国家对艺术产业、文化传媒并没有大范围的全面放手,如对报社、出版社、电视台、电台、博物馆等艺术中介,国家并没有像对待一般企业那样往市场竞争中一推了之,国家对它们还是存在较多的指导和监管,起码国家对它们的改革是抱着谨慎、试探的态度。这就带来了艺术产业、艺术市场的结构层次、组织形式、经营方式多元化的可能性。
艺术中介往往比其他企业对社会的影响力大。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文化修养的不断提升、现代信息传媒技术的不断发达,人们的精神需求也在不断加大、精神追求的层次也在逐渐提高,文化艺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充斥着人们的生活,这当然是人类的进步,同时也决定了艺术中介对人们意识形态、精神思维的影响力度在逐渐提升。精神的享受注定了物质生活丰富之后将成为人们首选的事情,而且这是一种永不会满足的享受,因此精神的审美追求才得以充斥世界的每个角落,所谓一瓣一花园、一水一大海、一砂一世界的想象就缘于此。艺术中介是艺术演艺界公众人物的聚集所,天生对公众人物的向往和好奇心也促使人们更为关注艺术中介,因此艺术界、文化圈、演艺界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大众的目光,要么成为社会学习的榜样,要么成为民众调侃的对象。2017年马蓉与王宝强的离婚事件,白百何、李小璐的出轨事件,袁立手撕浙江卫视事件都曾是网络世界热议的话题,艺术明星一定要记住一条定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艺术人一定要学会为自己负责,这是踏入艺术圈那一天起就注定的。
艺术中介作为艺术产业的主体,其功能与特性注定了艺术产业管理与一般产业的管理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的,那么艺术产业管理与一般产业管理的关系究竟怎样呢?让我们继续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