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恩和列宁在小资产阶级概念与构成上的相同之处
列宁受马克思和恩格斯影响甚深,在很多方面基本沿袭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在阶级划分、阶级评价等方面都有所体现。
1. 按照所有制划分出小资产阶级
马克思和恩格斯根据所有制划分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两大敌对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将那些“除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以外”的“中间等级”称作小资产阶级。再者,这个阶级(小资产阶级)的商业交易和信贷业务小本经营的特点,很容易给它的性格打上缺乏魄力和进取心的烙印,以至于摇摆在两大阶级之间的(这些拥有小本经营的)小资产者“千方百计地希望跻身于大资产阶级的行列”,“而害怕被抛到无产阶级的行列中去”。在这里,就能够分析出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怎样定义小资产阶级的(辨别什么是小资产阶级的标准)。一方面,小资产阶级和那些除了劳动力就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的区别是,除了本身的劳动力他们还拥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自身的小本经营),他们沦为无产阶级的方法就是失去这些东西。另一方面小资产阶级和大资产阶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由于资产阶级拥有大部分的生产资料,所以资产阶级的经济水平远远超过小资产阶级(所以小资产阶级才会那么想跻身于大资产阶级行列);而小资产阶级拥有的仅仅是部分生产资料,只能做一些“小本经营”,并且随着工业的发展,这部分生产资料很容易就“破产”。所以,要想区分某人属于小资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抑或是无产阶级,就只要看他拥有的生产资料即可。马克思和恩格斯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划分群体的阶级属性时首先考虑的应该是经济条件(生产资料所有制),其次才是一些别的什么东西,这也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坚持的原则。
列宁基本沿袭了这种划分方法,1894年他在批判民粹主义的经济内容时说:“这些办法丝毫不能消除生产资料(货币也包括在内)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这种集中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和广大居民群众备受压迫的现象,至多不过使一小群手工业者升入小资产阶级的行列。” 这就是说,列宁认为民粹主义所倡导的经济办法解决不了生产资料集中的趋势,这种办法只不过是维护生产资料的小私有化,会使小部分的手工业者步入小资产阶级行列,即他认为这种拥有生产资料的小私有者就是小资产阶级的“根本特征”,要使得某阶层成为真正的小资产者,就只需要让他拥有部分的生产资料(比如货币)。最能够体现列宁对阶级划分的标准就是列宁同社会革命党人的辩论(关于劳动农民是否属于小资产阶级行列),当时社会革命党提出将农民划分为:“(1)靠剥削自己的劳动力为生的劳动农民;(2)在不同程度上靠剥削别人的劳动力为生的农村资产阶级,即中等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 在这个前提下,社会革命党人宣扬前农村无产阶级和“独立农民”(以把自己的劳动用于生产资料为生的农民)之间“在原则上非常相似”,两者的生活基础都是作为政治经济学特定范畴的劳动,也就是试图模糊劳动农民和农村无产阶级的界限,将小农划分到“无产阶级”行列中去。列宁对这种说法十分气愤,他用具体的例子驳斥了这些荒唐之言,他说:“第一,绝大多数的小资产阶级随时随地都在从事劳动,都在遭受剥削。不然为什么要把它们算作过渡的中间的阶层呢?第二,小手工业者和小商贩同商品经济社会中的农民完全一样,也在从事劳动,也在遭受剥削。我们的社会革命党人是不是也想创造‘劳动的’工商业居民的‘范畴’来代替无产阶级的‘狭隘的’范畴呢?第三,为了使社会革命党人能够明白他们很不喜欢的‘教条’的意义,请他们设想一下市郊的农民吧,这种农民不雇用工人,靠自己的劳动和出售各种农产品为生。我们敢相信:即使是狂热的民粹主义者也不敢否认这种农民属于小资产阶级,不敢否认无法把他们和雇佣工人归并为一个阶级(注意,这里所指的只是阶级,而不是政党)。但是在商品经济日益发展的社会中,市郊的兼营小商贩的农民同一切小农的地位有什么原则上的区别呢?” 这种从生产资料归属上的驳斥很让人心服口服,这也足以说明列宁坚持从所有制划分出小资产阶级的“原则性”。
总的来说,列宁继承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从生产资料所有制入手,将那些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间的“中间等级”看作小资产阶级,从而能够将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构成看得更加透彻。
2. 根据经济地位、政治态度等方面对小资产阶级各阶层做了较为具体的分析
除了从生产资料所有制中划出小资产阶级之外,马恩和列宁还根据经济地位、政治态度对小资产阶级各阶层做了具体而全面的分析。
早在1847年,恩格斯根据德国当时的情况,就明确指出了小资阶级在经济和政治上的分层,即随着资产阶级的诞生,小资产阶级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住在大城市里的较富裕的小资产阶级,他们多少有些胆怯地归附于革命的资产阶级。另一部分是较贫穷的特别是住在小城镇里的小市民,他们恪守现存秩序,并以它特有的全部惰性力支持贵族”。 换句话说,在一开始恩格斯就发现了小资产阶级因地域和财富多少的差异而分化成两大阵营,一部分依附于革命的资产阶级,另一部分寄希望于贵族。
而后,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再次深入地考察了小资产阶级的分层。首先,他们将那些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摇摆的中间等级称作小资产阶级,这些“中间等级,即小工业家、小商人、手工业者、农民”。也就是说,马克思和恩格斯明确表示小资产阶级(中间等级)是由许多部分构成的,它不是一个无差别的整体。他们承认,在不同的地方革命上,小资产阶级中的不同阶层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是小生意阶级(小商人)是领导阶级(1849年五月起义),而有些时候农民才是“真正的人”(挪威的小资产者是自由农民之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比起堕落的德国小市民来说是真正的人),在任何具体的地方或时间,小资产阶级中各阶层的经济地位、政治态度都并非是无差别的,更多的时候,它内部的各阶层是有区别的。
接着,恩格斯在德国革命的过程中再次指出小资产阶级的“不平等”。以巴登为例,他在1848年说:“处在占绝对优势的小资产阶级的社会影响和政治影响之下的”的巴登,因为农民分散且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加之他们的利益又和小资产阶级的利益有些是一致的,有些可以说是相似的,因此他们同样也处于小资产阶级的政治庇护之下。所以,以律师、医生、教员、个别商人和书商为代表的小资产阶级自从1848年3月起,一方面是直接地,另一方面是通过自己的代表控制了巴登的整个的政治运动” 。在别的城市或国家也有类似的例子。在德国,受社会地位所影响,“小农倾向于和小商人携手”,小生意人阶级就成了1849年五月起义的领导阶级,因为就当时的德国而言,所谓的大城市并未成为运动的中心,所以在中小城市中占优势的小生意人阶级便能够掌握运动的领导权。也就是说,因为经济、教育及社会地位等因素,小资产阶级内部的各个组成部分并不是“势均力敌”的,在不同国家或者城市里,有时候是小生意阶级更加强势,掌握着“革命”的领导权,有时候是律师、医生、个别商人和书商这类阶层较为“出色”。
马克思和恩格斯根据所有制将农民、手工业者、小商人、律师等小私有者看作小资产阶级的一部分,可根据其经济条件、社会地位对其构成做了大概的比较。列宁也是如此,他根据所有制关系明确地指出“农民和手工业者是‘绝对’意义上的小生产者即小资产者。”之后又根据各阶层的经济条件,在《1894—1895年度彼尔姆省手工业调查以及“手工”工业中的一般问题》里,将小资产阶级中的农民划分为不同的群体。在该文章中他明确指出:“上面引证的所有耕作者(种地的制革匠、榨油手工业者、磨坊主),都是些小资产阶级农业的代表,如果把这几类人和包括破产农户在内的其余农民混在一起,那就是抹杀了现实的最根本特征”。也就是说,就所有制而言,一些靠劳动为生的农民属于小资产者,可就其经济条件来看,他们和较为富裕的制革匠、磨坊主等小资产阶级农业代表相比仍然是有差距的,在农民中间还是存在着富农、贫农的差别。不仅在农民中存在着经济差别,就整个小资产阶级而言,其中也存在着差异。在政治态度方面,农民远比城市小资产阶级更坚决更迅速地摆脱立宪民主党的影响;在受教育程度上,农民受教育程度远低于其他阶层;等等。
总的来看,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未对小资产阶级做过多的描述,但是他们从所有制的基础上界定了小资产阶级的概念和构成,从经济地位、政治态度等因素对小资产阶级的组成部分做了大概的分析。列宁继承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对小资产阶级的划分,十分注重所有制关系在阶级划分中的“作用”,同样地,列宁还考虑到经济条件、社会地位等因素,对农民的分层以及应对策略做了更为具体的分析。
(二)马恩和列宁在小资产阶级概念与组成上的差异
1. 两者在农民问题上的分歧
马恩和列宁都十分关注农民问题,两者都将农民看作民主革命的力量之一。但是在关于农民的细节问题上,双方并不是完全一致的。
首先,在怎样看待农民的土地问题上,虽然两者根据生产资料的归属将农民划为小资产阶级,但是在分析革命中的农民时,两者因具体历史条件的差别而在某些问题上有些差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法德农民问题》中评价马克思主义派的法国社会党人的土地纲领时说,“个体生产者对生产资料的占有,现代已经不再赋予这些生产者以真正的自由” ,在现代,“靠自力耕种的小农既非牢靠地占有自己的小块土地,也不自由。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房屋、他们的院子、他们的少量田地,都属于高利贷者,他们的生活比无产者更没有保障,无产者至少有时还能过上些安生日子,而受尽折磨的债务奴隶却永远没有这样的事”。 因此,只有“将个人私有转换为社会公有”才能解决小农的困境。实际上,在革命一开始,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农民的土地问题上,都是反对私有,主张公有和联合生产的(后面亦是如此)。而列宁虽然也看到了土地公有和合作社的必要性,但他似乎更加“柔和”。在1899年底,列宁在《我们党的纲领草案》中说:“诚然,在我国农民分化为小资产阶级和雇佣工人的过程来势迅猛,但是还远没有结束,而且,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是在旧农奴制范围内进行的,全体农民还套着一条连环保和纳税村社的沉重锁链。因此,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即使坚决反对保护或支持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小私有制或小经济(如笔者),也就是说,即使他(如笔者)在土地问题上同现在常被资产者和机会主义者骂作‘教条主义者’和‘正统派’的马克思主义者站在一边,也可以而且应当主张(这样做丝毫不违背自己的信念,相反地,正是出于自己的信念)工人政党在自己的旗帜上写明支持农民(绝不是把农民当作小私有者阶级或小有产者阶级),因为农民能够同农奴制残余、特别是同专制制度进行革命斗争。” 也就是说,列宁是支持农民同专制制度进行斗争的,是希望农民从农奴制中解放出来获得自己的生产资料的。
另外,在反对封建土地所有制的革命中,农民究竟能不能被工人政党所“吸收”,恩格斯是这样说的:“我坚决否认任何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人政党有任务除了吸收农村无产者和小农以外,还将中农和大农,或者甚至将大地产租佃者、资本主义牧主以及其他按资本主义方式经营国内土地的人,也都吸收到自己的队伍中来。就算封建主义土地所有制对于他们大家都是共同的敌人吧。我们在某些问题上可以和他们一道走,可以在一定时期为达到一定的目的而与他们一起奋斗。我们党内可以有来自任何社会阶级的个人,但是我们绝对不需要任何代表资本家、中等资产阶级或中等农民的利益的集团。” 很明显的,恩格斯对于工人政党要完成的目标是很坚定的,即使在某些道路上和中农、大农等有产者“一起走”是可以的,但是一旦涉及“公有制”的目标,涉及党内的纯洁性,他就不能允许非无产阶级利益集团的声音在党内占有“一席之地”(也就是排斥非无产阶级本身)。而列宁虽然将农民看作小资产阶级,将资产阶级看作“敌人”,但是根据俄国特殊的国情,他也做出了不同于恩格斯的说明:“我们全体社会民主党人既然声明,只要大资产阶级能够同上述现象进行革命斗争,我们就支持,那么我们怎么能够不同样地支持人数众多的、逐渐同无产阶级溶合在一起的小资产阶级呢?如果说,支持大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要求并不等于支持大资产阶级,那么支持小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要求也决不等于支持小资产阶级” 。也就是说,列宁对于非无产阶级的态度“缓和”得多,不仅支持大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要求,而且也支持小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要求,在此列宁还将支持利益集团的要求和支持利益集团本身区分开来了。
总的来说,马克思和恩格斯十分坚持革命“原则”,对于公有制和私有制的区分是十分“严格”的,所以对于某些非无产阶级利益集团(农民、小资产阶级)及其要求,他们的态度都是趋向否定的。而列宁与之不同,根据俄国具体情况,虽然他也将“实现公有制”看作革命目标之一,但他将利益集团和利益集团的要求分开来看,为了实现革命,更多的时候他是支持某些非无产阶级利益集团(农民、小资产阶级)的要求的。
2. 对于小资产阶级个人进入工人阶级政党的态度不同
马克思和恩格斯十分重视党的纯洁性和独立性。在1879年11月24日他们说过,“小资产者和农民的大批涌入的确证明,运动有了极大的成就,但是同时这对运动也是危险的,只要人们忘记,这些人是被迫而来的,他们来,仅仅是因为迫不得已。他们的加入表明,无产阶级已经确实成为领导阶级。但是,既然他们是带着小资产阶级和农民的思想和愿望来的,那就不能忘记,无产阶级如果向这些思想和愿望做出让步,它就会丧失自己的历史的领导使命” 。同年12月他们再次声明:“我们很遗憾,在这个遭到镇压的时刻,不能无条件地支持你们。当党在德国忠实于自己的无产阶级性质的时候,我们曾经把其他一切考虑都放在一边。但是,现在,当进入党内的小资产阶级分子已经公开表明态度的时候,情况就不同了。只要还允许他们把自己的小资产阶级观点一点一点地偷运到德国党的机关报中来,对我们来说,这个机关报就等于根本不存在。” 也就是说,对于涌入党内的小资产阶级个人而言,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他们来的目的不纯,或是被迫加入的,所以马恩强调对于他们带来的思想和愿望不进行让步,要与之对立,与之斗争,一旦他们的观点进入党内,且借助一些载体进行传播时,无产阶级就得立马改造这个传播载体。
之后随着无产阶级政党的日益成熟,马克思和恩格斯逐渐有了这样的认识:“其实,在日益壮大的工人政党内,小资产阶级分子的增多是不可避免的,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这就像‘学士’考试不及格的大学生等增多一样。他们在几年前还是一种危险。现在我们能够消化他们。但是消化总得有个过程。为此就需要加盐酸;如果盐酸不够(像法兰克福所表明的那样),那么现在应该感谢倍倍尔,他为了使我们能够很好地消化这些非无产阶级分子而加了盐酸。” 随着革命的发展和无产阶级政党的成熟,他们认为吸收小资产阶级个人入党已经并不危险了,因为无产阶级能对他们有所“消化”。
总的来说,马克思和恩格斯从一开始排斥小资产阶级个人入党到之后认为它没有危险的变化,这种对小资产阶级个人入党的容忍性都不是太高,而且对于入党的小资产阶级分子,虽然将其看作是不可避免的,可受历史条件的限制,他们对此的策略仍然稍显被动、抽象,虽然“消化”看似是个主动的过程,但其实如何消化,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未给出具体的答案。
与马克思和恩格斯不同,列宁对待小资产阶级分子要“积极”“具体”得多。虽然前期列宁也强调要与小资产阶级分子相隔绝,但在1909年9月,他明确指出:“无产阶级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从小资产阶级中征集人员,无论何时何地都同小资产阶级有联系,只是这种联系在程度、界限和色彩上存在着千差万别。当工人政党发展得特别迅速的时候(如1905—1906年我国的情形),大批满脑子小资产阶级思想的分子进入工人政党是不可避免的。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无产阶级的历史任务就是要使旧社会给无产阶级留下的所有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得到再锻炼、再教育和再改造。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使无产阶级去再改造这种出身的人,就需要无产阶级去影响他们,而不是让他们来影响无产阶级。” 那么在这里,列宁对于小资产阶级分子入党的看法是:(1)随着工人政党的发展,带有小资产阶级思想的个人入党是不可避免的;(2)他们入党并不是坏事,反倒在某种程度上有利于政党的发展;(3)但要教育、改造那些入党及想入党的小资产阶级分子,使他们的小资产阶级思想转变为无产阶级思想。从中我们能够看到,列宁对于小资产阶级分子入党是不排斥的,甚至对于这件事做了具体而周详的安排,并且将改造、教育和锻炼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看成自己的历史使命。
对比起来,在小资产阶级分子入党这件事上,列宁基本沿袭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但由于俄国特殊的国情(俄国的小资产阶级人数众多),列宁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更加谨慎,处理的策略更加灵活。马克思和恩格斯虽然将党内小资产阶级分子的增多看成是不可避免的,可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他们处理此事难免有些“偏激”或者“极端”,甚至认为,为保“平安”需要放弃掉那些沾染小资产阶级分子气息的机关报,之后虽然认为党内的小资产阶级分子能够被无产阶级所消化,但也并未提出具体的消化方法。而反观列宁,在承认小资产阶级分子入党不可避免之后,根据具体国情提出要教育、改造入党的小资产阶级分子。这种差别虽然细微,但也是值得重视的,尤其是对于当今如何保持党的纯洁性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总的来说,这一节较为具体地叙述了马恩和列宁关于小资产阶级概念与构成的论述,双方在定义何为小资产阶级时观点基本一致,从生产资料所有制上划出了占有部分生产资料的小资产者,从社会地位、政治态度等方面分析了小资产阶级的内部组成。马恩和列宁采取的方法至今都值得我们细细研究。
3. 对于小资产阶级政党的策略也有差别
就如何对待小资产阶级政党,马克思和恩格斯先是在《共产主义者同盟中央委员会告同盟书》中阐述过对待小资产阶级的关系,即“同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一起去反对工人政党所要推翻的派别;而在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企图为自己而巩固本身地位的一切场合,工人政党都对他们采取反对的态度。” 除此之外,马恩在1850年还探讨了以下三种情况下无产阶级的“策略”:1. 对小资产阶级民主派也处于被压迫地位的现有关系还继续存在时应取什么态度(坚决拒绝主动联合,只接受一时因需要的联合)?2. 在最近的将来会使小资产阶级民主派获得优势的革命斗争中应取什么态度(工人采取各类手段与之抗衡)?3. 对这场斗争结束后,在他们的势力超过被推翻各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时候对他们应取什么态度(反对小资产阶级政党,革命到底)?
但到了19世纪70年代,在德国无产阶级壮大的过程中,马克思和恩格斯认识到了,虽然德国无产阶级有所发展,能够把自己的工人和工人代表派入国会里,“但是,就连无产阶级也还没有成长到不能再与1525年相比的状态。完全地和终生地依靠工资过活的阶级,还远没有构成德国人民的多数。因此,它也得依靠同盟者……,然而,在他们中间,也有一些自动加入工人方面来的优秀的分子” 。也就是说,现实并非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设想的那种只有两大阶级尖锐对立的社会,在很多国家包括德国,无产阶级虽然有所成长,但是无产阶级并非是人民的多数,所以它需要同盟者,需要向其他阶级借力。因此,尽管马克思和恩格斯看到了小资产阶级的软弱、动摇、落后,认为他们不可靠,但仍然认为他们之中还有一些优秀分子,和他们建立同盟的关系是很有必要的,从而批判了拉萨尔“对工人阶级说来,其他一切阶级只是反动的一帮”的观点。随着革命的发展,马克思和恩格斯再也不能将小资产阶级看作是绝对的“对立方”,而是将他们看作同盟者,对小资产阶级政党逐渐转变了态度和策略。
在继承马克思和恩格斯策略的基础上,结合俄国国情,列宁对小资产阶级政党的策略亦有所发展。就如何对待小资产阶级政党的问题而言,列宁因时势变化不断做出调整。1905年列宁就提出过多党合作的设想,1907年列宁表示“决不应该拒绝革命联盟,拒绝由小资产阶级支持社会党人去反对立宪民主党” ,可之后由于小资产阶级的摇摆,列宁不得不逐步放弃与小资产阶级的联盟,先是1911年与立宪民主党脱离(保持同农民民主派的联盟),之后1912年他又提出要完全摆脱小资产阶级流派,认为将无产阶级组织同小资产阶级的农民民主派统一起来,“就是最严重地违背这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口号” ,可二月革命后小资产阶级政党占多数且很有影响,列宁不得不同小资产阶级联合,又因小资产阶级的右转而失败,其中的左派(社会革命党人)逐渐同布尔什维克党一道参与革命。因此,到了1917年10月到1918年3月,布尔什维克对小资产阶级政党采取的是合作策略,实行的是多党联合体制,即布尔什维克党与左派社会革命党成立联合政府。可十月革命后,社会革命党公开地进行反对苏维埃的活动,1918年6月被开除出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1918年间列宁基本放弃了和小资产阶级政党合作的想法,形成了一党执政的局面。
总之,列宁对待小资产阶级政党的策略不外乎“联合与斗争”——批判地利用小资产阶级政党的革命性,“以变应变”——以不断改变的行为应对小资产阶级政党不断改变的态度。可见由于俄国国情的特殊,列宁对待小资产阶级的态度更显宽容、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