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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21世纪我国英雄叙事类涉案剧的创作及传播状况

涉案剧也称公安剧,主要表现公安警察打击违法犯罪活动的内容。由于涉案剧中维护家园平安守护社会正义的人民警察与犯罪分子进行各种正邪对抗甚至是生与死的较量,因而也成为英雄叙事的重要范本。

作为电视剧当中特色鲜明的一类,涉案剧因其直接以善与恶、罪与罚、情与法为表现内容,矛盾对立鲜明,戏剧冲突激烈,因而从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是大众较为喜欢的电视剧类型。在中国电视剧发展历程中曾诞生过不少优秀的涉案剧作品,如《便衣警察》《英雄无悔》《9·18 大案纪实》等。此后由于部分作品出现了刻意表现凶杀暴力、主题模糊、美化犯罪分子、损坏公安人员形象等问题,从 2001 年开始国家先后出台了一系列规范涉案类影视剧制作播出的规定。2004 年,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下达《关于加强涉案剧审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不允许在晚上“黄金时间”播出“涉案剧”。2007 年,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再次发出《停播电视剧〈红问号〉的通知》,虽然是针对具体剧目的整顿,但其示范效应依然引发行业震动。政策的强力约束使得我国涉案剧的创作及传播在一段时间内陷入了低谷甚至停滞。但是可以看到,或许正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反思、沉淀和自我调整之后,近年来,涉案剧不但以网络剧的形式频频刷爆各大网络平台,即便是在传统的电视媒体上也再次收获了世人的关注。

一、创作与传播依然受政策性因素的影响较大

涉案剧因其主要表现犯罪、执法等人类社会最直接的两种冲突和对抗,内容上涉及人类突破道德和法律底线的丑陋行为,以及国家执法人员的执法程序等内容,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造成偏颇。此外,受市场利益的驱动,有些制作者刻意通过暴力、凶杀、色情等内容设计来吸引观众,也是造成此类剧问题不断的根源所在。之前的涉案剧就曾因为此类问题而受到政策的抑制。

近年来,得益于网络平台的实力增强和网络剧的迅猛发展,涉案剧以网络剧的形式在传统电视平台之外获得了生存空间。这主要是因为网络剧发展初期,国家对此的审查口径较为宽容,因而很多网剧在创作和制作上比传统的电视剧拥有更大的自由度,涉案网剧也不例外,并由此诞生了一批在网络上点击量较高的作品。值得注意的是,早期涉案网剧的部分作品虽然在主题表达和叙事手法上确实有值得肯定的地方,但因为其在内容呈现层面的偏颇,则又陷入先前涉案剧暴露出的弊端中,如作品大量展现警察违规、犯罪细节,血腥的场面,带有色情暗示的画面等。例如《心理罪》《余罪》等涉及警察骂人、抽烟,画面血腥暴力等问题。而随着网络平台影响力的扩大,国家逐步调整了对网络内容的审查标准,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 2017 年 6 月 1 日发布的“线上线下统一标准”的新审核政策,明确规定网络剧不能“表现怪诞、离奇的案件”。这一政策的出台,使得涉案剧再次洗牌,之前依靠打政策擦边球而获得点击量的作品,纷纷遭遇修改或下架的处理。例如《法医秦明》《灭罪师》《余罪》《十宗罪》《心理罪》等多部剧集被要求整改或下架,部分作品需要删除“低俗、血腥、惊悚”镜头才能够重新上线。如《法医秦明》中一些表现重口味血腥犯罪现场和惊悚画面被要求打上马赛克或整段删除;《心理罪》中涉及警察讲荤笑话、骂脏话以及涉及警察刑讯逼供等片段被重新改编处理。此外,还有一些作品则由于价值导向偏离严重并产生了较大负面影响而直接勒令下架。如《余罪》中出现了男主角教警院同学“黑吃黑”、利用塑料袋使汽车抛锚吃回扣等片段;《灭罪师》对犯罪过程和警方侦查手段的展现过于细致等都容易误导受众尤其是青少年模仿犯罪;而《十宗罪》则涉及宣扬封建迷信思想而遭下架。应该说,涉案网剧此番面临的局面跟之前的涉案剧电视剧如《黑洞》《黑冰》《红蜘蛛》等作品被禁播非常类似,那就是在创作上走偏了方向。

涉案剧一再产生由于政策因素而导致的忽上忽下的发展路径,这说明想要通过投机取巧和走捷径等方式来赢得生存,是不可能长久的。而政策因素并非限制涉案剧的发展,哪怕是在传统的电视平台,近年来依然有优秀的作品诞生,如《破冰行动》《湄公河大案》《刑警队长》,等等。因此,政策因素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恰是引导涉案剧的正常发展而不至于使其陷入畸形发展的路径。当然,这种政策性因素的影响又跟涉案剧类型本身的特点有关系。涉案剧具有较强的社会现实性,而犯罪和执法则是各类社会矛盾冲突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层面,直接关涉秩序规则、人性善恶等人类社会的基本内容,因而备受意识形态和权力机关的关注。此外,就文艺创作而言,所谓完全自由的创作是不存在的。在任何国家,都不可能放任对社会产生负面影响的文艺创作的存在,审查制度在任何国家都存在,不同的是其审查所体现和依附的政治制度及法律制度。

因此,涉案剧的上述发展特点启示我们,此类作品的创作不能够简单通过一些骇人听闻的猎奇案件和大尺度的视觉刺激来博观众眼球,打政策擦边球虽能获得暂时的利润却不可能长久发展,涉案剧应该在思想性、艺术性上努力寻求突破,利用该类型剧特有的对罪与罚、善与恶的表现优势,在人性刻画、社会法制问题、价值导向等层面上深度开掘,这样才可以保持稳定的良性发展。

二、网络传播逐渐成为传播的主渠道

在电视剧的播出上,几十年来电视平台基本上是唯一选择,虽然后来随着网络的发展,少量电视剧开始选择在电视台播出后再在网上播出以获得更多的利润,但始终没有改变中国电视剧主要依赖电视平台播出的局面,这主要是由于当时的网络播出收益渠道狭窄,网络平台影响力有限等。而 2010 年以后,由于互联网的迅猛发展以及BAT等互联网领域公司的巨额资本涌入,视频网站异军突起,不但给中国电视剧的市场带来较大冲击,更让一度沉寂的涉案剧重回大众视野,并迅速以“烧脑”、悬疑、快节奏等特色跻身为网络用户钟爱的视频内容类型之一。

2014 年之前,中国虽有以网络剧的概念制作的影视剧作品,但影响力有限,网剧基本上停留在和五花八门的短视频一样的地位。2014 年年初美国“奈飞”公司凭借大数据概念打造的网络自制美剧《纸牌屋》成为热门话题,由此掀起了国内众多视频网站对网络剧的热情,乐视、腾讯、优酷、搜狐、爱奇艺等多家视频网站纷纷把资金投向网络自制剧,从而造就了中国“网络剧元年”的诞生。应该说,网剧在中国发展具有诸多优势,在硬件条件上,由于国内家庭宽带网络的普及,通过网络形式观看影视剧的受众比例越来越大,再加上热门电视剧的网络购买价格上涨较快,于是,有实力的视频网站纷纷加大了网络剧的投资和创作,并吸引到传统影视创作精英人士的加入,例如一些著名的电影电视剧的导演开始尝试网络剧的创作,从而使得网络剧的升级换代加快。此外,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而言,受审查政策的限制,国内电视剧的拍摄题材相对狭窄。而早些年的网络剧在这方面则几乎与世界同步,什么流行拍什么,诸如玄幻、穿越、校园、犯罪心理剧等很多类型在电视台尤其是卫视无法播出,但在网络上没问题。这其中,涉案剧就成为网络剧中题材优势较为明显的一个类型领域,甚至被认为中国第一部真正有影响力的网络剧《东北往事》就带有明显的涉案剧的特点。

近年来,得益于互联网包括移动互联网的迅猛发展,最先把握网生一代受众欣赏口味的网络剧发展最为突出,这其中涉案网剧的成就不容小觑。例如,《暗黑者》于 2014 年 6 月 10 日在腾讯视频首播,上线首周即获 2000 万点击量,播放总量达 3.6 亿,豆瓣评分 8.1 分;2015 年搜狐视频出品的《他来了,请闭眼》,该剧将案件侦破、犯罪心理和都市言情三者流畅结合,凭借新奇的风格,不但为视频网站获得巨大流量,而且成功“反哺”一线卫视;同年度,由爱奇艺推出的网络剧《心理罪》,也依靠与众不同的涉案情节设计和偶像演员李易峰的出演,取得了突破 5 亿的点播量。此后,几乎每年都会出现爆款的涉案网剧,如 2016 年搜狐推出的《法医秦明》播放量超过 12 亿;2017 年优酷推出的《白夜追凶》凭借 27.6 亿的播放量与高达 9 分的豆瓣评分问鼎年度网剧,创下多项国产网剧纪录。

可以看到,近年来,在我国涉案剧领域,涉案网剧网络播出的可观收益和传播优势已经逐渐超越传统的电视平台。此外,一些优秀的涉案网剧还采取先网后台或则网台联动的播出方式也获得成功,并由此吸引到原本定位于传统电视平台的涉案剧,也开始倚重网络播出,如 2017 年的涉案剧《警察锅哥》选择在腾讯视频和安徽卫视同步播出,双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同样的例子还有当年的《卧底归来》,在深圳卫视和爱奇艺同步播出,也获得不俗成绩;再例如2018 年 7 月 6 日,涉案剧《猎毒人》除在东方卫视、江苏卫视播出外,爱奇艺、优酷、腾讯也同步上线播出。该剧凭借过硬的品质,收视率、网播量、话题度持续走高,网播量 2 集上线,20 小时破亿;2019 年的热播大剧《破冰行动》则采取了“先网后台”“网台联播”的形式,该剧 5 月 7 日首先以网剧形式播出后,成功刷新 2019 年爱奇艺风云榜纪录,集均点击量成为爱奇艺历史排名第三的大剧,超过 1 亿人观看。紧接着 5 月 10 日在央视播出,当天央视的收视率为1.35%,此后收视一路攀升,最高收视率达 2.26%,份额 9.26%,高居同期全国收视榜首。

可以说,随着网剧的审查口径和电视剧审查口径的统一,依靠政策空间的涉案网剧在创作上已经和传统的涉案剧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但由于众多涉案网剧网络播出的示范效应以及我国三网合一的媒体融合政策的推进、网民群体的日益增大,包括涉案网剧在内的越来越多的涉案剧采取“网络播出”、“先网后台”或则“网台联动播出”已经成为常态,网络传播逐渐成为此类作品传播的主渠道。 IUmwRhG5ckMQY7yhY27WGoY7Tc/aybmpJWQd4MyEL1zW2nxRfroZjydSe/1hxP1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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