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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拉班舞谱基于动作时间的构成与表意

舞谱展示出的必然是指定动作符号下的舞蹈动作,精确地通过动作符号描述并再现或表现舞者的动作。大多数舞谱都能够体现出舞蹈形象、舞蹈风格及舞蹈情感的基调。拉班舞谱使用纵向延伸的谱表来体现动作时间,一方面借鉴于富耶舞谱,一方面源于对科学家们创造出宇宙物质运动轨迹即对生命力的反映。研究现代舞蹈身体语言的刘青弋教授在论述“动感空间”相关问题时指出:作为视觉艺术的舞蹈强调时间的维度,它强调的不是动态的舞蹈艺术比静态的视觉艺术在空间方面多了一个维度,而是强调时间与空间一样,属于它自身存在的方式,在它的存在中扮演着同等的角色。可见舞蹈动作的时间概念与内涵,给予舞者在一定的时间长度内完成不同的动作。在这个时间概念中,舞者才有充分的动作空间调动起来表现生命力。对于拉班舞谱来讲,动作符号正是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描述不同动作,以及描绘动作所包含和本应有的情感张力。由此,认识到舞蹈是这样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已经是对舞蹈本身的解释。苏珊娜·扬格曼(Susanna Youngman)说,舞谱系统不仅仅是作为舞蹈作品档案的工具,也是作用于描述舞蹈里不同舞蹈动作形态许多方面的动作分析的实践系统。 因此,舞谱体现出对舞蹈动作的认知,说明舞谱在描述出舞蹈动作的同时,还对其进行实例分析并将其概念化,这意味着动作分析不是出于对一个处于中立位置的动作描述所做的分析。舞者的动作是在四维空间中形成并发展出来的,一个居于四维空间中的人体动作呈现在二维舞谱谱表中是将它们记录成为分别能够看到的诸如以人的手臂所做出的带有手、大臂、手肘、小臂等相关联的舞蹈动作,这种记录方法毫无疑问是精细而且充分的记录,并描述出了一个动作的运动轨迹。下面给出具体的拉班舞谱示例来观察舞谱动作的时间概念以及如何付诸实践。

汉娜·露丝与朱莉·布罗迪是来自美国的拉班舞谱记谱员,她们对拉脱维亚民间舞之“库卡斯·德里科斯:生活在荞麦场的猪”(Cūkas Drikos: Pig in a Buckwheat Field)这部传统舞蹈进行动作解读与读谱实践。开始之前,她们首先提出了这一舞蹈风格本身的几项特点:1.以表现库卡斯·德里科斯的舞蹈步伐在时间概念上基本保持一致性;2.队形变化:在动作第 8 小节最后,舞者们从一个大的圆圈分成两个小的圆圈,以及在第 17 小节动作中配对的舞者不一定以并排着的队形结束动作;3.这一民间舞舞谱是基于珀尔舞团的表演版本记录而成,尽可能地形成对库卡斯·德里科斯形态的观察视角。接着,汉娜·露丝又对其中 3 个典型形象的舞蹈动作要领予以解读:1.腿部没有特定的弯曲角度,但其膝盖部位松弛以完成富有弹性的动作;2.经腿部动作自然形成的旋转状态一直持续到舞蹈结束;3.以表现风车状运动轨迹、处于低侧位的手臂是放松甚至更加随意的状态。这部拉脱维亚民间舞作品是从舞蹈图像系统进入拉班舞谱系统,再经过拉班舞谱记谱完成圆圈上换脚跳跃等动作表演的转换,拟人化地展示出位于拉脱维亚西部荞麦场里既活泼快乐又洋溢着憨态的猪群,及驱赶当地小朋友保护粮食的动态形象,带有浓厚的欧洲乡间农作特色。(见图 12、图 13)

图 12 拉脱维亚民间舞舞谱(舞步动作形态、队形与调度)

图 13 拉脱维亚民间舞脚下动作读谱实践

(来源:第 30 届国际拉班舞谱双年会工作坊现场)

关于“拉班舞谱在花样滑冰中的使用”(琳恩·韦伯,美国),根据美国舞谱局的比利·马奥尼在 1962 年的第三届国际舞谱会议上的注释、阿尔布雷希特·克努斯特的《拉班记谱词典》以及安·哈钦森·盖斯特的《拉班记谱法》与《拉班记谱法——高阶》中的“重心”部分为实践依据,对已有花样滑冰的一系列脚下动作进行舞谱制谱,且尝试通过滑行过程中人体所控制重心这一必要条件下的转移变化,来决定其冰刀刀刃在冰面上向哪边倾倒的力量,形成新的冰刀滑行动作舞谱,从而解决花样滑冰运动员身上的专业技术问题。(见图 14、图 15)

图 14 左上:冰刀刀刃于右外侧滑行

右上:冰刀刀刃于左外侧滑行

左下:冰刀刀刃于左内侧滑行

右下:冰刀刀刃于右内侧滑行

图 15 冰刀滑行动作记谱规则

对于风格尤为细腻的韩国“太平舞”,采用直接依照谱表进行动作习得的方法进行舞蹈动作的表演,有助于更为直接地体会到韩国本土传统舞蹈的主要动作韵律和风格特点:传统的韩国舞蹈具有根据韵律节拍和呼吸方式进行富有自然与微妙韵味的动作表达;韩国传统舞蹈中的“呼吸”的时间概念,影响着从手指尖到脚趾的动律特点;我们所理解的韩国舞蹈在其形式上对于非韩国人看起来简单、能够快速获得,但是该舞种的表达可能非常难以学成和遵循其风格特征。因而,拉班舞谱记谱员Kyung-Eun Shim采用进阶的方式进行太平舞动作元素的动作训练与节奏的把握,分别是:单一脚下步伐;带有道具的单一手臂动作;综合手臂和脚的动作的太平舞舞蹈动作序列。实践中体现出两点:1.贯穿于动作与动作之间的呼吸与时间的转换,延续着的细微与内在;2.将木棒与手袖穿套在一起形成舞蹈道具的记谱方法,以及道具使用在舞蹈表演中不同的动作形态。(见图 16)

图 16 韩国传统舞蹈“太平舞”舞谱进阶

(由左至右依次是:步伐动作、手袖动作及完整舞谱)

德尔萨特和达尔克罗兹从不同的角度对舞蹈动作的初衷和功能进行了开发,德尔萨特指出人的动作本身就具有表意性,每一个动作都代表着发出者最初的意图,从而完成情感的体现。他认为,“人体动作序列,体现的是动作表现情感由内到外的秩序;人体运动的方向,体现的是人体在空间运动中的路线及其所暗示的内涵;运动的速度体现的是动作频率的快慢与人的情绪与氛围的关系;动态的延伸,体现的是动作超越人体在空间中的延伸以及姿态的延伸与人的意志和情绪的比例关系”。 拉班舞谱由于受到人体动作的直接影响,动作序列也不具有普遍规律性,所以每一次在绘制动作舞谱的时候,都需要从人体动作本身出发,符合如德尔萨特表情体系的核心,通过动作表现情感为主。所以在制谱的动作上,节奏时间的长短、动作的变化都会受制于人的情感。如果是在舞蹈创作作品中,则会符合起承转合的艺术作品本身的发展结构,在发展中逐渐将动作与情感对应。达尔克罗兹的人体律动,明确地以人体节奏吻合音乐节奏的方式发展动作,使动作能够表现出音乐旋律中包含的情感,人的动作则是对这种情感的物化,使人能够在视觉艺术中真实地感受到它。

图 17 塞尔维亚民族舞蹈舞谱(美国舞谱局提供)

拉班舞谱的动作符号通过动作时间的长短、情感的性质来决定它们如何在舞谱中构成。在美国舞谱局的初级拉班舞谱教程中,有一段塞尔维亚民间舞蹈“圆圈舞”的舞谱,这段舞谱中表明舞者脚下动作的节奏时间贯穿于走步动作和跳跃动作中,每一次走步之后都会接一次出脚跳起的动作,加上 2/4拍的拍型赋予了这一舞蹈体现的欢快和喜悦的情绪,就像我国藏族舞蹈中的锅庄,虽然动作完全不同,但是表达的动作意味却是相同的。(见图 17)从两段塞尔维亚民族舞和拉脱维亚民族舞舞谱中可以发现,圆圈上的前后动作是在相互对应的关系中表演出来的,左脚动作做完后接右脚动作,或是右脚做完走步动作,接着做出小的欢快的跳跃的动作之后再接反面动作,以此循环使动作继续发展。拉班动作理论强调,我们的肢体动作不像一个机械的物体那样在到达顶点后便无法再运动,而是采用巧妙的、非完全物理性质的动态给予动作以转合,导致我们在进行以接触即兴的舞蹈动作开发为舞蹈创作的手段中,其中一人的身体会在另一人接触到它的时候,形成一个动作反应的过程,要么相向要么反向地进行运动,这使我们有如直觉一般地体会到对方的心理状态或态度。出现这种舞蹈动态的原因,拉班解释为:这种(动作)过程须得一定量的“时间”,同样的机械条件可能从流畅的规范动作的任何相反拉力中观察出来。 尽管这类动作序列的状态如拉班所说“来自一种在此处不能解释的本质的能量” ,但我们真实地通过肢体语言做了出来,完成并实现了动作时间上表意的功能。 rVzSVE17KGfRQLeZwFBNbE01RrvkTUFIcG4zcxj3D1PuYUPwe8zjwLDHdFQDNK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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