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电话接通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
赵夕桐神色略显尴尬,“阿姨……最近好吗?”
“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王丽瑶笑着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再给阿姨一点时间,一个月就好。阿姨知道你需要用钱,可阿姨现在实在拿不出钱还你。”
“呃——,阿姨误会我了,我打电话是想问问您女儿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王丽瑶欣慰道,“月月恢复的很好。现在能吃能睡,也有力气说话了,总是问我她嫂子长什么样?又问她小侄儿长得可不可爱……”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掐断的话笑着道:“你别误会,她就是想看看你和他的小侄儿长什么模样,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所以还请你放心!”
她王丽瑶的小心与敏感让赵夕桐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缓缓看向坐在面前的老人。
安老婆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不敢说出口,转而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索性别开脸。
赵夕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心里道:“你不说可别又怪我擅作主张。”
“阿姨,我不会多想的。如果您女儿想见我,就让她回来也行……”
只见安老婆子一双老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赵夕桐赶紧又说:“如果阿姨觉得不妥,加微信也可以吧?这样她不就看到我和她小侄儿了吗?”
王丽瑶开心道:“其实她早就问我要你的微信,我怕打扰到你,所以决绝了她的要求。既然你同意,那我就让她把你加上,你们在微信上聊!”
安老婆子赶鸭子上架,让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好”字。
一时间空气安静,氛围也变得尴尬。
王丽瑶先开了口,“桐桐,要是没什么事先挂了?”
“等等!”赵夕桐突然想起安老婆子关心的事来,“嗯,我就是想问问你女儿后期治疗的花费大不大?钱够吗?如果不够你尽管跟我提!”
“能听见你这样说,我真是太高兴了。斌斌能娶到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女人,是他这一辈子的福分!月月后期的治疗费足够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就听安老婆子抱怨,“说了半天尽是些废话,重要的是一个没唠上,还以为你嘴巴多厉害呢,我看就挤兑人能行!”
赵夕桐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她说的话也不生气了。
“你又问她们在哪里吗?”安老婆子问。
赵夕桐摇头,“没有。”
“那你有没有问那女人再组建家庭?”
赵夕桐眼底闪过一抹古怪,刚才他跟王丽瑶通话全程免提。
“我们刚才说的话奶奶不是全都听见了吗?”
安老婆子的老脸顿时又黑了几分:“咋滴,我还不能问你吗?我是听见了,而且我还听见你说钱不够可以随时跟你提,一个唾沫一个钉,可别忘记你自己说的话!”
赵夕桐只觉一阵凉风嗖嗖过,没想到快九十岁的高龄脑子一点不也糊涂,算计人的心思跟年龄成正比啊!
她皮笑肉不笑严,“我自己说的话当然不会忘!”
这时安老婆子双手握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起身,赵夕桐赶紧去扶。
她指了指炕,说道:“所谓长嫂如母,小姑子又未出嫁,这人生了病,钱理应由你这个长嫂出,说借也不太象话!”
“哼,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被村里人笑话,你说是不是?”
她的话赵夕桐虽然不爱听,但考虑到她的用意也不跟她计较。
一来安文月的父母都健在,还轮不到她这个做嫂子的来负责。二来她也不是大方的人,自己有孩子要养,且又在创业关键期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十万元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她也是向别人借的,扶持小姑子几万行,扶持十万?以后还得时不时地要给她钱。
哼哼,她又不是冤大头,除非她不活了!
赵夕桐心里想着,面上微微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奶奶您就别操心了!”
安老婆子心里清楚,这个孙媳妇跟秦秀珠一样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说多了揭她老底,到时候不了台,所以把话点到为止,。
“我问你,”她转移了话题,“你真打算让那混球住在咱家吗?”
赵夕桐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抿唇一笑,“我一个女人可做不得安家的主,我觉得奶奶应该问能做主的人!”
安老婆子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剜了眼她,“我孙子咋就娶了你这种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女人!”
嘴上说着,心里自然明白赵夕桐的意思。又道,“那我问你一件你做得了主的事,他给你帮工,你还真要?”
赵夕桐蹙了蹙眉,“现在成立了合作社,许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现在要想进入合作社成为长期工,得通过各项考核的!”
安老婆子满意地笑着剜了她一眼,“去把我的重孙儿带进来。”
天色完全黑下,还不见安文斌回来。赵夕桐心里担忧,在吃晚饭前给安文斌拨去电话。
“喂?”安文斌声音透着浓浓的醉意。
“你喝酒了?”
安文斌应了一声,“嗯,和我老同学一起。”
赵夕桐以为他还在镇上没回来,“和你哪位老同学?今晚还回来吗?”
“小飞啊,会!一会就回。”转而他醉醺醺地哀求道,“我想回来,你来街道接我好不好?”
他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痛,是一种埋藏在心底从不愿向任何人知晓的殇。
“好。”赵夕桐应声哄道,“那你别再喝了我就来接你。”
挂了电话,赵夕桐把孩子交给秦秀珠照顾,在村上包了一辆车去镇上接安文斌。
来到街道上一家烧烤店包厢,包厢里就他和安永飞两人,缭绕的烟雾呛得人咳直嗽。安文斌趴在桌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怎么喝这么多酒?他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赵夕桐担忧地问安永飞。
两颊染了醉意的安永飞,耸了下肩。
“不知道!我们办完事回安家村,我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他叫来这里喝酒。问他咋了,他只说心情不好,想喝酒,就一个劲的地喝成了这样!”
回去的路上,安文斌嘴里一直说着一句话,“桐桐,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别生气……”
安永飞好奇,忍不住问了句:“你们吵架了吗?”
赵夕桐没有说话,醉意浓浓的安永飞自顾自地点头。
第二天安文斌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十点过,他躺在炕上不想起来,望着天花板神情木楞。
院子里,安老婆子坐在屋前晒太阳,安友刚给她点了一根香烟就出门干活去了。
秦天材睡到现在才起床,出门伸懒腰,伸了一半注意到安老婆子。他讪讪一笑,“这么早婶子就起来了呀?”
说着他走了过去。
安老婆子哼笑一声,别过脸,“我安家不是收容所,休想白吃白喝,要想住在我家就跟姓乔那丫头一样,每个月定时交租金和伙食费!”
“婶子,”秦天材讨好一笑,在他身边蹲下,“我可跟她不一样,您儿媳是我亲姐。我姐在这个家任劳任怨地伺候你们一家老小,这要是换算成钱,你们得给我姐支付多少呢?所以……嘿嘿,我们都是一家人,谈钱就太生分了!”
安老婆子瞪大老眼缓缓看向他,随后一口唾沫淬在秦天材的脸上。
秦天材伴随着胃里一阵恶心气的大骂,“老东西……”
安老婆子一声惨叫,整个人栽倒在地,吓得屋里的人齐刷刷地跑了出来。
“哎呀!妈……”秦秀珠被眼前的一幕脸色都吓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