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份上,秦秀珠没办法再帮着隐瞒,只能和盘托出。
安文斌听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生母和妹妹,心里涌上无法形容的欢喜和莫名的痛,脸上的表情笑与痛交织,无声无息地泪水模糊双眼。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像快要喷发的火山一样的内心舒服,他只想哭,想要大哭一场。
那一刻,他深陷在自己伤痛的世界里,以至于她们后面话他完全没有听见。
他抹了一把泪水,快步迈出家门。
赵夕桐帮安老在手机上买了几本小学生练字帖,这是他送给几个成绩优异的特困生的礼物。
“安伯,您和安婶就是我们这片黄土大地上的最了不起的人,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在了这里!是真正宁愿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蜡烛,我要以你们为榜样!”
她说着,双手将手机递给安老。
安老哈哈大笑,摆手:“我们可没你说的这么伟大!”
“是啊,”安婶放下手里的针线,逗着婴儿车了孩子,说道:“我们老两口要是有个一男半女就不会有你说得这么伟大了!”
说完,她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话题触痛了老两口此生的遗憾和痛,赵夕桐不禁自责。
她来到安婶面前蹲下,微微一笑,“你们这些年资助的贫困生,学有所成后都没有忘记在背后默默资助他们的人。”
“有空他们就会来看你,喊你们安爸,安妈,你们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最亲的人,是他们的父母。你们有这样多的儿女难道不好吗?”
安老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就喜欢桐桐这丫头说得话,听着心里那个美!”转而他笑着剜了一眼自家老伴,“你啊,就知足吧!”
不管安老怎么说,安婶的心里都无法释怀,不想继续让她伤怀的话题,她不理会安老,拿来一双小小的绣花小布鞋。
“这是我给麦麦做的小布鞋,漂亮不?”
赵夕桐看着精美的小布鞋,整个眼睛的都亮了。
这时秦秀珠打来电话。
“喂,妈?”
秦秀珠嗓音沙哑:“桐桐,你奶奶要见你,你……回来……”
电话被秦秀珠挂掉前,她听到了秦秀珠的哭声,心里不安起来。
秦秀珠早早就在院门口等着她。
看着双眼哭红肿的秦秀珠,她心里隐隐一紧:“妈,发生什么……”
秦秀珠从她手里接过婴儿车的同时,低着头连连摆手,“什么都别问,快进屋!”
安老太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人是王丽瑶,因为王丽瑶羞辱了她儿子,毁了她安家的好名声。也因此王丽瑶的名字被禁止在安家提起,尤其在安文斌面前不准提,安文斌也不能。
如今她们娘俩不仅提了,还拿钱帮了王丽瑶,犯了安老太的禁忌,安老太如何接受得了!
她心里一团乱麻,眼下她不敢告诉安文斌,但如果事情闹到无法收场,打算再告诉安文斌不迟!
赵夕桐来到上房,只见安老太脸色阴沉,一双被岁月腐蚀变得灰暗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进来的方向。
这样的她让赵夕桐心里害怕。
她怯怯地喊了一声,“奶奶,您找我?”
安老太顿时老眼一眯,锐利的光泽聚焦在赵夕桐的身上,“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替我安家人做主!”
赵夕桐茫然地眨了眨眼,不解地问:“奶奶,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再说了,你们安家的事我也插不了手……”
“啪”
重重得拍桌声,吓的赵夕桐身子一颤。
“嫁过来两年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一点没改,看来我之前教的那些规矩你根本给我没记在心上!我问你,王丽瑶你知道是谁吗?”
赵夕桐心骤然一紧,顿时明白秦秀珠哭红眼是的原因。
她点了点头,“知道!”
“她现在人在哪里?”安老太冷着一张老脸,喝问。
赵夕桐低垂着头回道:“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我也没问。”
安老太气得又是一拍桌,“你好歹也是她的儿媳,遇见自己的婆婆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安家怎么把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东西给娶进门!”
在门外站着的秦秀珠,听到安老太这席话擦泪的动作一滞,随即茫然地眨了眨眼,在脑海里回忆安老太的话。
赵夕桐虽然对安老太说的话很不瞒,但和一个耄耋之年老人计较就太小心眼了。而且她也从老人的怒话中听出了一层别的意思。
“奶奶,不是我不想问,是她说不想搅扰家里人,再三叮嘱我不要跟家里的任何人讲……”
“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去,倒是很听她的话啊!”安老太不满地气哼一声,别过脸看向窗外,低声骂了一句,“吃里爬外的东西!”
她握着拐杖的手也不知是因为心中气愤,还是身体不适的原因,机器地抽动起来,随后赵夕桐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安老太老眼闪烁了亮光。
她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安老太怎么会为被她赶走的人流泪呢?
这样想着,却见老人因为难以自己的情绪干瘪的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泪珠在干瘦如柴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泪痕,她真的在哭。
赵夕桐不知是什么原因触痛了她那颗坚硬又冷漠的心,自己却因为安老太的伤心被触动而难过。
安老太擦去泪水,目光依旧看向窗外,苍老的嗓音淡漠,“那之后你有没有打电话问她女儿的病?”
“没有。”赵赵夕桐如实回道。
虽然她心里会牵挂王丽瑶母女,特别是她的女儿,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安文彬的亲人,更多的是因为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的不易。但牵挂归牵挂,但想着她们有属于自己的日子过,没必要再打扰。
安老太给气的不轻,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真是该你插手的不插手,不该你插手的你比谁都积极!现在就给王丽瑶打电话,问她在哪里……”
说到这里她摆了摆手,“别问这个,你就问她女儿好些了没有?还需不需要钱?”
到此刻赵夕桐以及门外的秦秀珠才明白她们误解了安老太的意思,同时也因她放不下面子害得她们担惊受怕感到无语又想笑。
赵夕桐也很想知道王丽瑶女儿的最近病情如何,给王丽瑶拨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