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夕桐内心窜起一股怒火,那是自怀孕以来内心对秦秀珠所忍受的不满。
曾经秦秀珠在她心里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性格随和很好相处,当时她觉得嫁给安文斌秦秀珠会是个很好相处的新时代农村婆婆。
然而自她怀孕后发现秦秀珠完全不是她当初想象的那种好婆婆。
秦秀珠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喜欢对她指手画脚,尤其在月子里,对她的控制欲变得严重。
不是端出过来人的身份,让她按照她的话去做,就是拿孩子来说事,总之各种挑刺,弄得她心情极度糟糕。
她不知道是她抑郁了还是秦秀珠抑郁了,才弄得如今的日子一地鸡毛。
她自小性格独立自主的她,最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更不喜欢被人约束和控制。然而考虑到家庭的和睦,她一再忍让。
这一次她依旧选择忍。
她耐着性子,语气诚恳,“妈,这次我必须要亲自跑一趟,你不要我带孩子,你觉得可以吗?”
秦秀珠被她的话给气笑,一手撑着灶台,一手叉腰。
“孩子要吃奶,你走了孩子吃什么?你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
“人话”二字彻底激怒赵夕桐,她直接忽略掉秦秀珠对安友刚正色地说:“爸,明天我必须跑一趟华处二手交易市场,家里的事就麻烦您了!”
不等安友刚开口,她转身迈着倔强的步伐而去,气的秦秀珠在厨房里大骂。
那些恶毒的话灌进赵夕桐耳朵,她心里有气却也只能默默咽下。
过了一会,赵夕桐听见厨房里没有了秦秀珠的骂声,想着她离开了,于是来厨房给儿子倒热水,伸手去撩门帘听见厨房里秦秀珠啜泣的声音。
“呜呜……斌斌,我这个做婆婆对你媳妇做的不够好吗?她怀孕后我给她洗衣做饭,让她舒坦,生了孩子我更像保姆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
越说越委屈,泪水也婆娑娑地来。
“你去看看谁家做婆婆的像我这样下贱。”她伤心地抽泣了两声,继续道,“你再去打听打听又有谁家的媳妇像她这样难伺候。我给孩子缝的衣服,嫌不好看不穿,然后我又买,又嫌质量不行还是不穿!”
“哼,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命,可惜没那命,她有什么资格嫌这嫌那!也就是嫁给了你,觉得你好欺负,你以后不能在这样惯着她了,不让她得上天!”
最后一句话,她气得拔高了声音。
“还有,月子里我变着花样给她熬的营养汤,她不是嫌腥味重就是嫌这太多了太少,不喝给我放着就是,她居然给我偷偷倒了,你说可不可恶?”
“我秦秀珠一辈子没有伺候过人,连你奶奶我都没有伺候过。妈就想着你不在身边,替你分担一下责任,可是我做的再好她都不领情,反倒说我的不是……”
然后又是伤心哭泣。
赵夕桐不知道安文斌说了些什么,秦秀珠的情绪好转了一些,然后又继续给安文斌叨叨告她的状。
孩子等着喝水,她也不想再听下去,故意在门外给乔伊诺打电话。
“诺诺,你这会到哪了?你说什么?你那边信号不好,我听不见?”
她自顾自地表演着,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随后她继续把戏演完,“我给麦麦倒点凉白开,信号不好先挂了。”
她转身撩开门帘,进了厨房。
难怪最近安文斌心情烦躁也不愿怎么跟她多说话,还以为他在部队工作压力大,不曾想是秦秀珠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所致。
而她这段时间尽管她心里憋屈难受,但顾及到家庭的和睦以及安文斌的处境,从来没向安文斌诉过苦。
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有苦她自己咽。
不过这件事安文斌不找她说,她就当哑巴,如果安文斌要质问,那就另当别论了。
吃过晚饭,赵夕桐回屋给孩子收拾明天要远行的东西,安文斌的电话打来电话。
“喂?”她心情不好,也没有以往的柔情。
安文斌迟疑着开口:“妈说你明天要出远门一趟。”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有几分虚弱,赵夕桐本想关心他感冒还没有好的事,奈何心情不好,也就没有问。
她应了一声后,直截了当地问:“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安文斌喘了一口气,“桐桐,麦麦刚满月不久……”
赵夕桐打断他的话,回怼了一句,“他不是温室里的花!”
安文斌虚弱的语气里多了怒火:“我说孩子还小……”
“那你觉得孩子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温室见风雨?”赵夕桐话语咄咄逼人。
秦秀珠听见房间里赵夕桐在跟安文斌打电话,赶紧放轻脚步贴近门边偷听。
安文斌无力多说话,缓了缓,带着几分哀求,“桐桐,妈在这个家很不容易,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考虑一下妈得感受?”
赵夕桐只觉得好笑,放下手里的活,坐在炕边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过得很容易?”
一句话怼得安文斌无力跟她交流下去。
“你能不能别跟我这样胡搅蛮缠?”
赵夕桐径直挂了电话。
她在胡搅蛮缠吗?
她在这个家过得容易吗?
不管她做的事有多累,多辛苦,她的心里都不会疲惫。
然而自从踏进这个家门,她尽可能地按照母亲叮嘱的话去做一个合格的媳妇。她收敛自己的性格去讨好每一个成员,即使不愿也要笑脸接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活得很虚假,很疲惫。
既然不被理解,她也不做任何解释。
安文斌的电话再次打来,她接了,因为有些话她还没有说清楚。
“你先听我说,”她强势地打断安文斌的话,“我要照顾孩子,还要兼顾我的事业,所以我没时间去体会你妈的感受。”
“我也觉得你妈过得挺不容易,所以为了你妈日子过的容易,我决定这次办完事回来在外边租房和他们分开住。”
“我说完了,你说吧!”
电话那头安文斌沉默了许久,才暗哑开口:“非要这样吗?”
“还有一种办法。”
赵夕桐语气冰冷决然,安文斌不傻自然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你当结婚是儿戏吗?”
赵夕桐好笑道:“那就要看你们一家人把我当作什么了?如果你们只把我当作生育机器,抱歉,儿子是我的!”
“如果你们一家人想肆意践踏我,抱歉,我不会犯这种贱,我不是那种为了让男人养活苟且偷生的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当我在胡搅蛮缠好了!”
安文斌深吸了一口气,虚弱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烦躁,“我只是跟你提个建议而已,你没有必要把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那你就当我小题大做了。不过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你的建议我不会采纳!还有别的事吗?我要给孩子整理东西了,明天一早……”
电话里响起了忙音。
居然挂了她的电话!
赵夕桐的心里又气又憋屈,想着以往安文斌对她说得那些暖意的情话,她自嘲的勾了勾唇。
还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原来也逃不过现实的残忍!
突然觉得乔伊诺说的那句话很对,男人嘴甜起来的时候让人深陷云海,绝情起来狠得如带刺的刀!
秦秀珠听见里面没有了声音,赶紧离去。
今晚秦秀珠没有帮她给孩子烧洗澡的水,也没有来拿孩子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
赵夕桐给孩子洗好哄睡着,然后洗孩子换下得脏衣服,再打扫房间里的卫生,忙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她累的腰酸背痛,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六点,天边亮起鱼肚白,她背着孩子的必需品,怀里抱着孩子坐上了去往市里的大客车。
一路上怀里的孩子吃了睡,睡了吃,不哭不闹很听话。
九点过安文斌打来电话,想到昨天无情挂她电话的事,心里就抽搐着疼。
今天打来十有八九是责怪她,索性挂断。
安文斌又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