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军眼底密布着骇然,绞尽脑汁回想那天所发生的事。
片刻后,他谨慎道:“那天我承包的项目出了点事,一个工人被钻井机弄伤,我当时在处理这件事……”
这些事警方已经调查清楚。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一位民警提醒他。
赵勇军心里开始发慌,点头:“是。我的车没有借给任何人……”
话到此,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心里越来越慌。
民警提高声音,“你确定没有借给任何人?”
这时得到消息的赵大钱以及赵勇军父母急忙赶来。
赵大钱杵着拐杖来到民警面前,微微一颔首,对赵勇沉凝道:“军军,爷爷是老支书,即使卸任十多年,但一直心系赵家村的村民。”
“爷爷也常跟你讲,不可以做对不起赵家村村民的事。这次假农药事件给赵家村村民造成了多大的利益损害,你知道吗?”
赵勇军心一颤,却依旧犹豫不决。
赵鹏程接连给赵俊打了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他的心里越来越惶恐。想过来听他们说什么,被一名民警拦住。
他迟迟不说,急得夫妻俩不知如何是好。女人心里承受不住,都快要哭了。
“军军,你倒是说啊!那天……”
赵大钱抬手止住儿媳妇的话,语重心长地说,“军军,爷爷相信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你不说实话他们也能查出真相,到时候你就是包庇罪,可是要坐牢的啊!”
听见要坐牢,赵勇军腿都在发软。这两天他赶着工程只是听说了假药一事,但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得这样严重。
迟疑间,他抬眼犹犹豫豫地对民警说:“由于我工程时不时地需要去街道运一些材料,这事交给赵俊在做,有次他说把车就放在他那里,方便下次拉货。”
“我想着,自己有车很多时候也用不上,就同意了。”
民警问:“是多久的事,车放在他那里多久了?”
赵勇军拧着眉头想了一会,“三月底的事,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到现在应该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两位民警目光沉凝,互相点了下头。
随即其中一位民警又问,“2017年6月20号,赵夕桐种植的八亩多药材被羊群破坏,这件事你听过吗?”
赵勇军点头,“听过。”
“据我们了解,你和赵俊的关系很不一般,现在我们需要你把赵俊认识的人罗列出来,只要你知道的全部写出来。”
另一位民警给赵勇军递来纸笔。
赵建华家里,大白天地紧闭着大门,屋里传来余秋兰哭诉声。
“他爸,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真得要让那混球把桐桐害的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赵建华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神情痛苦,“你咋就知道这事跟他有关系?要是没有呢?”
余秋兰被男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知道……你……你怕被人骂……是。他赵鹏程那些年帮了我们不少,可他是村长,为民谋利是他的责任,不是他的人情!”
余秋兰站在男人身后,泪水滴落在男人洗得发白的黄T恤上,就像针一样一下下刺痛他的心窝。
“他爸,”余秋兰摸了一把泪水,“桐桐是你的女儿,她知道你的难处,不会怪你的,把当年的事告诉民警好不好?”
赵建华依旧不为之所动。
不管假农药的事跟赵俊有没有关系,他都不会把当年的事说出去。
他不是怕被人骂,而是赵鹏程的人情。赵鹏程于村长而言是个好父母官,于个人而言是个好人。他不能背信弃义毁了他的人生。
余秋兰突然间没了泪水,在他背后冷冷道:“好,你不去说,我去说!”
“你敢去说,就是不让我活了!”
余秋兰脚步被男人的话封印了般,再也迈不出一步,随后掩住嘴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
“呜呜……我余秋兰这辈子怎么就遇上你这样没有的男人……”
她边哭边骂着回了上房。
最近几天赵夕桐来回奔波在两村之间,一边是得病的药材苗子,一边时家庭孩子。
赵家村药材苗子患病,由于发现的迟,加之安家村剩下的农药不够喷洒,购药的过程中耽搁了时间,致使药材苗子死亡严重,相对不通风的地方几乎是全军覆没。
赵夕桐望着一望无际的耕地,呆呆傻傻地站在地垄上,站累她坐下,从早到晚,反反复复就这两个动作。
余秋兰去劝了几次没用,就陪着女儿一起站,一起坐。
一拨人来来去去劝,都没有用。
太阳没入地平线,天边的晚霞烧红了整个大地。
“桐桐,阿姨身体不好,我们回去好不好?”
赵夕桐这才反应过来母亲一直陪着她。
她微微一笑,“妈,我好久没有吃你做的凉皮了,今天天热,我好想吃!”
余秋兰心疼不已,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她擦着泪笑着点头,“好,妈这会就给你去做,一会你弟弟和他对象就回家来。”
“恩。”赵夕桐笑着点头,“我还有点事处理了就回去。姐,你陪妈一起回吧?”
“不用!”余秋兰怕小女儿想不开,“家里有你婆婆在,我两亲家好久没见了,想单独说说话。”她叮嘱赵夕露,“你陪着桐桐,和她一起回来,听见没有?”
余秋兰沿着地垄边走边擦泪,看着她瘦弱佝偻的背影远去,赵夕桐眼眶发酸。
“桐桐,都这么久过去了,警方还没有查到真凶,你说这次又会不会不了了之啊?”
赵夕桐也不知道,只觉心里很痛,眼眶很热。
“妹妹。”赵夕露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我听你姐夫说,警方已经锁定了目标,只是证据还不足!而且现在联系不少人,案子只是暂时搁置而已!”
乔伊诺气哼一声,“我看赵俊那个混蛋,这么久不联系不上,是做贼心虚跑路了。哼,一定就是他干的!”
现在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看法,然而他的身份证手机都在离县城偏远郊区的破旧窑洞里发现,人却没了踪迹。
难道他真的遇害了?可为什么偏偏会在假药被发现遇害?难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
赵夕桐这样想着,她想到了一个人。
“妹妹,”赵夕露见她模样憔悴,嘴唇干裂,实在不忍,“要不我再去跟爸说说?”
赵夕桐摇头,“别再为难爸了。”说着她扫了一眼她们,“我要去一趟村长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