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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英雄胡筠

梁贤之

在湘鄂赣三省交界的平江、浏阳、通县、修水、铜鼓等县一带的人民群众中,传颂着一位英勇善战、威震敌胆的传奇式巾帼英雄。她,就是出生在湖南平江县天岳乡的红军女指挥员胡筠。她是湘鄂赣革命根据地杰出的领导者和创始人之一,曾参与彭德怀部举行的平江起义,成立红五军和苏维埃政府。她担任过湘鄂赣特委常委、平江县苏维埃政府第一届主席等职,群众亲切地称她为“革命的女英雄”。

“不安分”的女子

胡筠原名胡昀,字敛容,乳名娴真,参加革命后曾化名竹梅、李芙蓉。1898年出生于一户小康家庭,祖父与父亲均识文墨,家里藏书甚丰。胡筠从小聪颖好学,爱读书、习武,十三四岁就已文笔流畅,显露出她的超人才华。她性格倔犟爽直,像男孩子一样豪放开朗,常以书中女杰自诩,深得父母喜爱。每年农闲,拳师来教习武艺,胡筠勤学苦练,练得一身过得硬的拳脚功夫,邻里四乡都知道她是个文武全才的女子。

胡筠19岁时,由父母作主,嫁与虹桥大地主李采藻的儿子李积琦为妻,还带去四箱书籍做“嫁妆”。在李家,她不安心过地主家庭那种清闲优裕的生活,而十分关心国家大事和社会上出现的一些新事物,如兴办救贫工厂、平民夜校,组织救国十人团、国货维持会等。一些不了解她志向的人,感到莫名其妙,指责她为“不安分”的女子。

1924年冬,在旧友李宗白、包月笙、陈泰阶等人的帮助下,胡筠终于冲破了封建家庭的层层罗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平江启明女子师范学校第五班学习。不久,她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在学校里,她学习刻苦,如饥似渴地阅读各种进步书刊,并参加社会上各种进步活动,曾加入平江的雪耻会,发动县城罢工、罢课、罢市,很快成为启明师范的学生领袖。1925年上海“五卅”惨案发生之后,反帝怒潮涉及长沙、平江,胡筠组织同学满怀激情地走上街头,散发传单,发表演讲,痛斥反动当局,号召群众起来赶走外国侵略者。她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小小山城的上空。经过斗争的实际考验,她于1926年由共青团员转为中共党员。

不平凡的戎马生涯

胡筠的戎马生涯,是从1926年北伐军进驻平江以后开始的。当时叶挺独立团作为北伐军先遣队,从广州出发,于8月攻克了平江县城。胡筠遵照县委指示,和李宗白等离开学校回到家乡虹桥,领导当地农民协会,发动和组织广大群众,从事侦破敌情、破坏敌人通信设施等活动。在北伐军攻打天岳关时,胡筠给突击队带路,向敌军防守薄弱地段发起突然攻击,一举攻克天岳关,进入湖北通城。

在向武汉进军的征途,胡筠在叶挺的独立团政治处做宣传工作,直到10月攻克贺胜桥才奉命返回平江成立人民政府。同年11月,胡筠又被党组织送到武汉考入国民政府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学习,她与赵一曼同为女生队队员。胡筠在女生队期间,勤奋学习军事知识,刻苦钻研革命理论,为以后的指挥作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四一二”政变后,她被编入中央独立师宣传队,参加平叛夏斗寅的战斗。

不久,师政治部成立远征队,她又加入远征队到外地做政治宣传工作。当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改为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军官教导团,并将一部分学生派回本地搞武装斗争时,胡筠又回到平江虹桥,任北乡暴动委员会主任,秘密组织群众,准备举行暴动。

与剥削家庭彻底决裂

大革命失败后,针对平江的白色恐怖,胡筠决定建立革命武装,开展游击战争。起初,她率领暴动队在秋收起义后转入游击战争时,整个北乡区委仅有一支破长枪和一支没有子弹的手枪,实在难以对付国民党的清乡队。在她的要求下,区委同意了她组建一支队伍的建议。胡筠以继续外出求学为名,向她公爹李采藻要了一笔钱。随后,她又以李采藻要成立清乡队的名义,化装成阔太太,到湖北通城等地,收买了七支步枪,几百发子弹。一天,胡筠听说南江有一个国民党的退伍团长有一支手枪时,遂带领几个游击队员,连夜紧急行军60余里,赶到他家将枪“借”走。此后,她又从敌人手里夺来几支步枪,并让人打造了一些马刀、梭镖,使游击队很快发展到50余人,逐步开辟了几块游击区,胡筠被推选为游击队队长。从此,湘鄂赣三省边界的幕阜山下,燃起了武装斗争的星星之火。

随着革命的逐步深入,地主阶级与农民的矛盾越来越尖锐,胡筠毅然与剥削家庭彻底决裂。为了打开局面,她带领游击队开赴虹桥,在村外的大沙洲上召开群众大会,首先斗争的是李采藻和其他几个大地主,烧田契、分积谷、毁债据。胡筠还带领群众打开自家的几口大粮仓,亲自掌斗把粮食分给贫苦的农民。丈夫李积琦反对她这样做,她当即宣布与丈夫离婚。从此,她骑着一匹白马,带领游击健儿,以幕阜山为基地,纵横驰骋于平江、浏阳等地,打民团、斗地主,将游击队发展到500多人,使其成为一支远近闻名、英勇善战的人民武装。此后,胡筠改任党代表兼平江北乡特委书记,广大群众习惯地称这支队伍为“胡筠部队”。

1928年3月,平江县暴动委员会组织全县游击队武装和四乡农民攻打县城。这次攻城的规模浩大,攻城的农民按区乡编队,背着梭镖、鸟铳、扁担、锄头,扛着松树炮,浩浩荡荡直扑县城。胡筠与喻庚指挥北乡两万多名农民作为攻城的主力,负责攻打北门。他们勇往直前,只差二三百米就到敌军司令部了,但因敌人突然增援,只得撤出县城。20世纪50年代的电影《怒潮》,再现了这次攻城壮举。

在平江起义前后

1928年7月中旬,中共湖南省委派滕代远经浏阳来到平江,与平江的独立第五师第一团团长、共产党员彭德怀取得联系,准备发动起义。22日,震惊全国的平江起义旗开得胜,部队胜利攻克平江县城。

胡筠齐耳短发,腰插双枪,骑着白马,左臂戴着红袖章,率领游击战士300多人与起义部队会师。胡筠会见了彭德怀、滕代远,参加了新成立的红五军党委和平江县委的联席会议。随后,平江县第一届工农苏维埃政府宣告成立,胡筠当选为主席。

平江起义的胜利,使平江工农革命武装得到了很大发展。全县武装共编为五个大队,1000余人,700余支枪,并成立平江游击司令部,胡筠任总指挥。胡筠依然骑着那匹白马,率领一个游击大队转战于湘鄂赣三省边界的幕阜、连云山区,配合红五军作战。

1930年春,彭德怀、滕代远率红五军、红八军从中央苏区返回边区,胡筠带领游击队配合红军主力作战。彭德怀对胡筠十分尊重和信赖,每研究作战方案,胡筠发言时,他都认真听取她的意见。同年7月22日,胡筠率领平江赤卫军二十二团,配合彭德怀领导的红五军攻打长沙,于7月24日胜利进城。8月1日,在长沙教育会坪里召开了数万人的群众大会,成立湖南省苏维埃政府,胡筠当选为省苏维埃政府的执行委员。

1930年9月,中共赣北特委成立。年底,党调胡筠担任赣北特委任常委、副书记兼宣传部长。不久,成立中国工农红军赣北独立团,胡筠任团长。12月22日,胡筠率领数千人向通城进发,会合通城农民赤卫队,攻下通城。这次战斗打得十分漂亮,共缴获步枪1374支、机枪5挺、手枪30余支、子弹10余担。这一仗显示了胡筠的指挥才能,她不仅善于游击战争,也善于指挥攻坚战。

始料不及的厄运

1931年3月,中共湘鄂赣省委成立,胡筠被选为省委常委、省委妇女部长。正当胡筠全身心投入革命工作的时候,厄运悄悄地来到了她的身边。谁能想到,像这样一位虽然出身剥削阶级家庭,但经历了如此艰苦斗争考验的好同志,却被“左”倾错误路线的执行者,诬为“AB”团而倒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那是1933年7月,湘鄂赣省第二次工农苏维埃代表会议在江西小源召开时,不少同志在没有任何罪状、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被王明“左”倾错误路线的执行者点名为“反革命”而关押起来。胡筠只是因为出身地主家庭,便被扣上“AB”团的莫须有罪名关进了省委保卫局,被关押了好几个月。尽管蒙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她并无什么怨言,坚信党会实事求是地弄清她的问题。因而,她婉谢了两个保卫局干部要悄悄放她逃走的好意,直到1934年4月,当省委机关撤离小源时,在保卫局监押下,这位步履艰难,病困交加,而又坚持不离开党组织的女英雄,终于在这一天晚上被枪杀,时年36岁。牺牲前胡筠曾写下“牺牲换人间幸福,奋斗是吾辈生涯”的豪言壮语。

千秋功罪,历史自有公论。党的“七大”,为胡筠等被错杀的同志平反昭雪。1952年,湖南省人民政府批准平江县人民政府追认胡筠为革命烈士,定为正师级。1958年彭德怀重游战地平江,忆起当年的亲密战友胡筠,曾给予高度的赞扬:“胡筠革命坚决,作战勇敢,是一位传奇式的巾帼英雄。” BTpLtr+HgaSap9iO2deRr54SJxirL72EFhys3ejTmOY2B9WcBlSVwjjhevLxwn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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