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俱乐部”开场白

宋人黄庭坚云：“人胸中久不用古今浇灌之，则俗尘生其间，照镜觉面目可憎，对人亦语言无味也。”这话眼下实在不合时宜。并非炫耀语言有味面目可爱，只不过积习难改，不免时时翻弄书本，聊作识字的标志。“人生识字糊涂始”，此语可以有无数种解读方案，可我想最直捷的即是：识字不免就想读书，书读多了不免满肚皮不合时宜。而“牢骚太盛防肠断”，到头来还得靠读书来消愁解闷，说来实在有点滑稽。

集合诸位爱书的同人，开办这“读书俱乐部”，虽说也算“股份有限”，却无法“年终分红”。只不过臭味相投，借此交流读书心得而已。就像月旦人物一样，品评图书也是中国传统文人的癖好。先人那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妙语，实在有赖“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能在友朋间流传。既然写成文章，自然就得“添油加醋”，起码必须让人读得懂顺得下去。不过，还是希望能少讲废话。俱乐部门面小，文章必然短；而更主要的是眼下学界缺乏此类有情趣有学识的短文，不无于此努力的小小野心。广告从来都比货色好。宣言、引语、序跋大概都难免此讥。既然知道这个奥秘，以上“开场白”，也就不妨姑妄听之。

1988年9月
（初刊《东方纪事》1989年第1期） O312AevNAnjGfLvGlp0NelNKrxMqZNTkgEUU74r4xeP/OxAWthTt6itPuB00J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