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4月6日,奉系军阀控制下的京师警察厅组成300多人的队伍闯入北京东交民巷的苏联使馆内的旧兵营,逮捕了李大钊等33人和苏联使馆工作人员16人。鲁迅对李大钊被捕非常关心、担忧,在1927年4月10日的《庆祝沪宁克复的那一边》里写道:“忽而又想到香港《循环日报》上所载李守常在北京被捕的消息,他的圆圆的脸和中国式的下垂的黑胡子便浮在眼前,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李大钊在严刑拷打下宁死不屈,于1927年4月28日被绞刑处死,牺牲前“神色未变,从容就义”。鲁迅听闻李大钊噩耗时悲痛万分,李大钊“椭圆的脸,细细的眼睛和胡子,蓝布袍,黑马褂,就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其间还隐约看见绞首台” (4) 。
1933年4月23日,北京群众为李大钊举行了隆重葬礼,鲁迅对此极为赞同并捐款50元。李大钊葬礼举行时,李大钊夫人赵纫兰向周作人等提出出版李大钊文集,李大钊文集由李大钊侄子李乐光整理完成。周作人和李大钊关系很深,曾在李大钊牺牲后帮助李大钊长子李葆华逃往日本,又帮助李大钊之女李星华和李炎华回到北京复学。所以,对于赵纫兰提出的想法,周作人更是义不容辞,他找到群众图书公司老板曹聚仁请他帮忙出版,曹聚仁和鲁迅关系密切,便请鲁迅为李大钊文集作序。鲁迅欣然答应,便于1933年5月29日写了《〈守常全集〉题记》一文,高度评价了李大钊:
不过热血之外,守常先生还有遗文在。不幸对于遗文,我却很难讲什么话。因为所执的业,彼此不同,在《新青年》时代,我虽以他为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伙伴,却并未留心他的文章,譬如骑兵不必注意于造桥,炮兵无须分神于驭马,那时自以为尚非错误。所以现在所能说的,也不过:一,是他的理论,在现在看起来,当然未必精当的;二,是虽然如此,他的遗文却将永住,因为这是先驱者的遗产,革命史上的丰碑。
鲁迅也非常关心《守常全集》的出版,他想到书稿送审会遭到删节等麻烦,便“以为不如不审定,也许连出版所也不如胡诌一个,卖一通就算” (5) 。可惜《守常全集》一直未能出版,幸好鲁迅写的《〈守常全集〉题记》突破封锁,发表在曹聚仁主编的《涛声》杂志上。后来,鲁迅在编《南腔北调集》时将这篇文章选入并特别写了附记。在附记中,鲁迅说他因为对李大钊“谊不容辞”而写了这篇题记,李大钊文集虽然没有出版,“但我仍然要在自己的集子里存留,记此一件公案”。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李大钊曾写有这副对联,而这也正是他和鲁迅等“新青年”的共同志向。也正因为有这共同志向,鲁迅和李大钊等“新青年”才成为“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伙伴”,在漆黑的漫漫长夜中一起熠熠生辉,也照亮着今天的我们。
如鲁迅所言:“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为民请命的鲁迅和舍身求法的李大钊无疑就是真正的“中国的脊梁”。
(1) 出自鲁迅自编杂文集《南腔北调集》中《〈守常全集〉题记》。
(2) 此处“北洋三杰”另外两位为白坚武、郁嶷。
(3) 出自鲁迅自编杂文集《南腔北调集》中《〈守常全集〉题记》。
(4) 出自鲁迅自编杂文集《南腔北调集》中《〈守常全集〉题记》。
(5) 出自《书信(12)》中《330603致曹聚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