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不必错综复杂,甚至无须用任何专业术语来形容。系统只是提供条件,让事情以某种方式发生。这些条件可能包括金属网格、电子元件、血肉之躯、规章制度等。在每种情况下,实际发生什么都取决于系统的性质。可能有人认为系统具备功能理所当然,也可能有人对其运作方式感兴趣。
如果我们叫小孩去发明一台土豆去皮机,他们可能会画一根管子,土豆通过管子传输至一个简单的盒子,盒子上写着“土豆去皮处”。去了皮的土豆从另一根管子离开。盒子毫无神秘之处,只是起到了给土豆去皮的作用。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盒子的功能就是去皮,它以某种方式执行了这个功能。可能孩子们还会画出更多流程,把去了皮的土豆输送到金属网格上,然后被网格削成薄片。薯片的制作过程也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需要解释的,因为它可以被解释出来。
如果倒进煎锅的不是油而是水,就别指望能炸出薯片;如果在锅中倒入油,就会炸出普通的薯片;如果开火前在油锅里加点水,那么油温就会上升较慢,炸出来的薯片就会外脆里嫩,比只用油炸出来的薯片口感好得多。由此可见,系统中会发生什么事取决于系统的性质。
大脑是一个系统,在这个系统中,事情的发生取决于系统的性质,而这些事情就是信息,其发生方式是思考。
由于这种广义的思考决定着人们会做什么,小到个人层面,大到国际层面,因此大脑系统的某些方面可能值得我们研究。那么,去发掘大脑系统的相关知识,又有何实际意义?
如果要在英国的酒店清洗鞋子,那么你只需将鞋子留在房门外走廊上。然而在美国的许多英国人不小心发现,这种做法会把鞋子弄丢,甚至再也找不回来。因为放在门外的鞋子会被当作一笔特殊的小费或垃圾。读到这里,我们就学到了 第一条关于系统的有用知识:误解系统可能致错,因此要避免误解 。
第二条有用知识:认识到系统具有局限性。 无论大多数系统在执行自己最擅长的功能上表现得多么优秀,它们在执行最不擅长的功能时都会表现得相当糟糕,就像人们不会开购物车去赛车,也不会开赛车去购物一样。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就应该选择符合用途的系统。更常见的情况是别无选择,这就意味着只有一个系统能用,它能够很好地执行某些功能,在其他功能上表现较差。例如,大脑系统非常适合发展想法,但不太擅长生成想法。对系统局限性的了解本身并不会改变系统,但通过了解系统性质,我们可以有意识地作出调整。
第一个宣称某品牌的肥皂优于其他品牌的广告,可能会吸引消费者,因为人们倾向于相信自己得知的内容。但是人们在对广告系统的认识不断提高后,会作出调整,那么他们响应推广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第三条有用知识:利用系统特征来提高其性能,或者达到某个目的。 例如,检查酒驾最早的办法是让司机呼气。当时,一名醉酒司机开车撞坏了灯柱;他坐在残骸中等待交警的检测和指控时,想起了检测系统的性质。于是他拿出随身小酒瓶,喝了更多酒。警察过来后,司机解释称自己因事故而受到惊吓,所以猛灌了几口酒。当然,事故发生时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也已经无法确定。
又例如,人类女性只有在体内某些激素含量适当时才会排卵,改变这些激素含量则会阻碍排卵。因此,如果要利用排卵系统的性质来有效地避孕,那么可以口服小剂量的合成激素药丸。
在以上两个事例中,人们通过了解系统的运作而有效地利用了系统。行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就这一点而言,整个科学界也不例外,都是为了更好地利用系统而设法了解系统。
对大脑系统的信息处理过程了解一二,可能非常有助于我们发现这类系统的某些固有错误和缺陷。例如,我们会发现大脑趋于任意地分化信息并强化这种分化,还会发现这种分化在大多数情况下非常有用,但也可能产生很多麻烦。除了认识系统错误,我们还可以通过了解系统性质来有效地利用系统,从而使学习过程更容易、更经济,也许还可能对交流做些改进。
对于思考来说,语言、符号和数学都是有用的人工辅助手段。如果对大脑系统足够了解,我们就可能发明出更多辅助手段。有了新的符号,我们就更容易产生想法;而想法一旦生成,我们就能够发展想法,就像现在这样。我们有可能发明出一个新的功能词,就像前人发明出“和”“如果”“但是”或“否”一样。新词的作用是弥补大脑信息处理系统的局限性,开辟新的谈话方式和思考方式。新词是否有用,要让实践来检验。但如果不了解系统性质,我们可能就无法把它发明出来。
通过了解系统,我们会收获非常实用的效果,例如像新词这样明确的事物。对系统的了解还有个范围更广的用处,那就是认识到系统并没有神秘莫测的魔力,只是它的复杂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