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情报单从字面上理解概念比较宽泛,既涉及军事领域,也涉及政治、经济、医疗等领域。本书所述预警主要是指军事领域的预警,预警情报也主要是指军事方面的情报,预警情报分析主要是对军事情报中以雷达为主要技术手段的空天预警情报进行的挖掘分析。本书虽然不是专门研究预警情报概念的书,但是对预警情报分析概念的梳理,以及对其内涵、外延的界定有助于读者对相关内容的理解。
1.军事情报
《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中对军事情报的定义是,为保障军事斗争需要而搜集的敌对国家、集团和战区的有关情况以及对其研究判断的成果。它是制定战略方针、国防政策和各级指挥员定下决心、指挥作战的重要依据。在这个定义中包含了目的、范围、内容和任务四个要素。军事情报在目的上是保障军事斗争的需要;在范围上是敌对国家、集团和战区;在内容上是有关情况及对其研究判断的成果;在任务上是制定战略方针、国防政策和各级指挥员定下决心、指挥作战的重要依据。
这一定义是比较科学的,但在范围上还不够全面,除“敌对国家、集团和战区”外,中立国家、友邻国家、友好国家乃至盟国盟军的有关情况亦在搜集范围之内。因为无论是“制定战略方针、国防政策”,还是“各级指挥员定下决心、指挥作战”,除敌情外,全面了解其他有关国家的态度和情况都是必要的和重要的。
基于上述分析,可以把“军事情报”定义为,为保障军事斗争的需要而搜集的有关国家和地区的与军事相关的情况,以及对其研究判断的成果,是制定战略方针、国防政策和各级指挥员定下决心、指挥作战的重要依据。
2.预警情报定义
预警之说自古就有,在我国古代,各诸侯国就普遍建有烽火台,使用狼烟来对边关战事进行早期报警。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和预警对象的不断变化,预警手段不断更新,预警能力也在不断提高。《美军军语及相关术语辞典》 认为,预警(Early Warning)是指对不明武器或武器运载工具的发射或接近做出早期报告。由此可见,预警对象主要是来袭的武器;预警目的是对来袭行动进行早期警报,为己方实施抗击、反击或防护行动提供足够的准备时间。
目前,理论界对“预警”概念基本达成共识。预警即预警探测(或预警监视),是指利用探测、监视和通信技术手段,搜索、发现、识别、跟踪和监视空、天、地(海)等来袭或威胁目标,以便指挥机构全面掌握战场态势信息,为己方及时、有效地实施抗击、反击或防护行动提供预先情报的活动。可见,预警对象主要是来袭或威胁目标;预警目的是提供威胁目标的预先情报,为己方有效应对威胁目标提供足够的预警时间和情报保障。
预警情报是军事情报的一个种类,属于军事领域用于预先警告的情报。预警情报可定义为,为保障有效应对敌方威胁目标的需要而搜集的敌对国家、集团和战区有关的陆、海、空、天目标的状态,以及对其研究判断形成的目标综合态势,是各级指挥员定下决心,以及指挥实施抗击、反击或防护作战行动的重要依据。如果“情报”可以简称为敌方情况的报告,那么“预警情报”可以简称为对敌方发起威胁行动情况的预先报告。预警探测和情报侦察是获取预警情报的主要手段。
3.预警情报分类
预警情报的分类有多个维度,包括时间维度、空间维度、威胁等级维度、情报手段维度等。不同维度的分类之间有一定的相关性。
按照时间维度,预警情报可分为早期预警情报、临战预警情报和预警监视情报。早期预警情报和临战预警情报是指在敌方还没有实施威胁行动之前,己方通过各种情报侦察手段获取敌方即将进行威胁行动的行动计划或意向等情报;预警监视情报是指通过各种预警探测手段连续、不间断监视敌方威胁目标的实时动向而获取的情报,或者监视敌方威胁目标必须经过的区域而获取的威胁或潜在威胁目标的情报。
按照空间维度,即依据预警对象所处的空间位置,预警情报可分为防空预警情报、反导预警情报、空间目标监视情报和对地(海)监视情报。
按照威胁等级维度,预警情报可分为战略预警情报和战役战术预警情报。战略预警情报的主要对象是战略性来袭或威胁目标,如战略轰炸机、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等。战役战术预警情报的主要对象是战役战术性来袭或威胁目标,如作战飞机、海上舰船等。按照平台,预警可分为地(海)基预警、空中预警、临近空间预警和天基预警。
按照情报手段维度,预警情报可分为人力情报和技术情报。人力情报可进一步分为谍报侦察情报和武官侦察情报;技术情报可分为雷达情报、声呐情报、光电情报、技术侦察(简称技侦)情报、电子对抗(简称电抗)情报、网络情报等。
本书中预警情报主要是指利用雷达探测手段对来自空天领域的目标进行早期预警、临战预警和监视预警的情报。从情报手段维度来看,预警情报主要是指技术情报中的雷达情报、技术侦察情报、电子对抗情报等;从情报的空间维度来看,预警情报主要是指防空预警情报和反导预警情报。
一个正确的决策,特别是军事行动决策,如果没有可靠的情报作为后盾,就不可能顺利实施。而卓有成效的情报工作又必须依靠高质量的情报分析,情报分析是情报生产的重要环节,在军事和社会领域都被广泛应用。
1.情报分析
我国情报界对情报分析的定义是,运用科学方法,在对大量的通常是零散、杂乱的信息进行加工整理与价值评价的基础上,透过由各种关系交织而成的错综复杂的表面现象,把握其内容实质,从而获取对客观事物运动轨迹的认识。该定义将情报分析看作一种活动,并且其最终成果具有一定的预测性。但该定义仅将分析对象认定为客观事物,有一定的狭隘性。
美国《美军军语及相关术语辞典》认为,情报分析是通过对全源数据进行综合、评估、分析和解读,将处理过的信息转化为情报以满足已知或预期用户需求的过程。该定义将情报分析的对象扩展为全源数据,并且严格将处理与分析的概念进行了区分,但认为“处理”工作仅为“分析”提供服务,弱化了“处理”的作用。
从以上情报分析的定义可以看出,情报分析是对所获取的情报信息进行分析加工,得出有用的信息或者情报的过程;也就是对情报信息进行分解、合成,通过逻辑推理得出有价值的结论,即将“资料”变成“情报”的过程。传统情报分析过程如图1.1所示。
图1.1 传统情报分析过程
2.情报分析工作的特点
一是甄别与关联并举。情报分析的是“带有欺骗意图的信息”,不仅要甄别所获信息的真伪,还要把这些信息跟现有知识储备相对照,提取出有用的部分,再将其浓缩为满足特定需求的结论。
二是分析与决策互动。情报分析的首要任务就是分析层和决策层的协调与互动,将情报分析更好地整合到决策中去。
三是知识与技能共融。情报分析也是一项复杂的程序,因为分析的问题涉及不同领域且内容丰富,并且也存在初步整编、中间审核和高级综合等不同阶段,所以很多分析工作必须通过合作才能完成。
四是过程与结果交织。情报分析是一个集合多种工具和方法来认知事实真相的思维活动,这种思维活动不仅是认知的结果,而且是认知的过程。
3.军事情报分析
军事情报分析是指军事情报机构和人员对搜集到的情报材料进行鉴别、分析和判断的科学思维活动。其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揭示情报的价值。只有经过分析的情报,才能作为决策的依据。军事情报分析是一项科学性的研究工作。军事情报分析和一般科学研究的区别在于:一般的科学研究往往通过观察、试验获取事实材料,而军事情报分析则通过搜集和侦察获取事实材料。在信息化联合战争中,大量高科技技术被应用,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情报量大大增加,各种保护措施、欺骗伪装使情报真伪难辨,获取情报更加困难,而且获取情报的内容片段化,这就需要情报人员运用广泛的知识、科学的分析研究方法,把大量、多样的资料和素材中的有利用价值的零散片段材料加以提炼,从其相互关系和相互作用中提炼出有价值的情报。军事情报分析的过程,也就是对各种紊乱无序的情报素材进行整序、分析和综合,厘清脉络,透过现象认清事物的本质,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
预警情报分析继承了传统军事情报分析的基本内涵,但与传统军事情报分析又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以雷达为主要手段获取的预警情报。以雷达为主要手段获取预警情报,其“生产”方式更多强调“处理”而较少强调“分析”,这在很大程度上强调了预警情报的信息性,弱化了预警情报的情报性。
1.处理与分析的区别
处理,有的词典中的解释是“处置、办理”;分析,《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离析出事物本质及其内在联系”。从处理和分析这两个词的解释来看,处理和分析有着本质的区别,处理强调的是一种正在进行的工作,是采用特定的方法对产品或事物进行加工;分析突出的是一种认知活动,是将研究对象的整体分为各个部分、方面、因素和层次,分别地加以考察,细致地寻找能够解决问题的主线,并以此解决问题。情报处理更加强调机器的主体作用,情报分析更加强调人的智力作用。
目前,在情报行业内,人们在一定程度上不对“处理”和“分析”的概念严格区分,只是习惯用法不同,如对雷达情报、观通情报、声呐情报等更多地称为处理,对电子对抗侦察情报、航天航空侦察情报、人力情报等更多地称为分析。需要指出的是,情报行业内惯称的“处理”和“分析”都是相互包含的。也就是说,在上述的这些“处理”和“分析”中,“处理”和“分析”这两种工作同时存在,并且呈现出相互交织、相互迭代的过程。
2.预警情报的生产
传统的以雷达为主要手段的防空反导预警情报的生产通常以目标探测为核心,也就是以雷达预警装备为核心,思考最多的是如何利用雷达预警探测装备看得见、辨得明。雷达获取信息后的工作,更多的是在预警情报信息系统的支撑下,情报人员基于相关信息及自身的经验,进行综合验证,生成预警情报。传统预警情报的生产过程如图1.2所示。
图1.2 传统预警情报的生产过程
传统的以雷达为主要手段的防空反导预警情报的生产方式更多依赖装备本身的性能,这一方式很难满足现代战争对预警情报保障的要求,因此现代战争逼迫预警情报的生产必须要从“情报分析”的视角去思考预警情报的生产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报行业内惯称的“处理”和“分析”正在慢慢地发生改变,传统的情报生产也需要技术、系统、设备的支撑。随之而来的预警情报的生产也开始强调分析。预警情报分析的目的就是要更好地发挥人在预警情报生产过程中的作用。
3.预警情报分析定义
预警情报分析是指综合利用多种设备、手段和方法,通过对多级多类预警情报及其相关数据的搜集和积累,充分发挥人类的智慧,基于历史大数据开展证据挖掘分析,基于实时多源信息开展预警目标研判识别分析等工作。
在这个定义中,预警情报分析的工作基础是多种设备、手段和方法,数据基础是多级多类预警情报及其相关数据,核心是发挥人类的智慧,主要工作是进行证据挖掘分析和目标研判识别分析。
“多级多类”是指装备级、部队级、区域中心级等多级防空反导预警情报数据,主要包括雷达情报数据、技术侦察情报数据、电子对抗侦察情报数据、飞行情报数据、气象情报数据等。
“相关数据”涵盖的范围较广,一是来自其他情报系统,与预警情报相关的多元情报信息,如航空航天侦察情报、北斗定位信息、数据链回传信息、气象信息、地理信息、鸟类迁徙、社会事件等;二是多级预警情报处理流程中的影响因素数据,如装备性能指标、装备工作状态、作战环境及作战人员的水平等。
“证据挖掘分析”是预警情报分析的主要工作之一,属于事后分析,即基于预警情报体系积累的海量历史数据,利用现代的大数据技术,对目标运动特征、目标雷达特征、目标辐射源信号特征、目标活动规律、事件关联关系、预警情报质量、敌对方战术战法等进行挖掘分析。
“研判识别分析”是预警情报分析的主要工作之一,属于实时分析,即利用历史大数据挖掘的证据性结果,结合目标的瞬态特性,对目标性质从不同角度进行分析,得出目标的真伪、类型、数量、属性等信息。在此基础上,依据目标运动趋势,结合重点区域、要地目标,研判其企图、评估其威胁等级。预警情报分析流程如图1.3所示。
图1.3 预警情报分析流程
4.预警情报分析主要工作
预警情报分析是以预警情报生产为主体开展的情报数据分析工作,主要包括数据收集管理、证据挖掘分析和研判识别分析等。
数据收集管理主要针对预警体系产生的多级点航迹、侦察情报、电子对抗情报、装备状态等情报数据,以及与预警情报生产相关的飞行情报、气象信息、地理信息、鸟类迁徙、社会事件等数据进行汇聚。
证据挖掘分析主要是基于历史积累情报数据,对目标运动特征、目标雷达特征、目标辐射源信号特征、目标活动规律、目标相关因素、预警情报质量等进行的大数据挖掘分析工作。
研判识别分析主要是指基于事后挖掘分析的证据性结果,结合实时得到的目标瞬态特征,以及重点区域、要地目标,研判目标的性质,识别目标的企图,评估目标的威胁等级等。
随着战场目标环境的日益复杂,作战节奏和攻防转换不断加快,通过预警情报分析来提高预警情报的“生产”能力的需求越来越高。
预警情报分析的核心目的是提高预警情报的“生产”质量,其内涵与外延可以进一步从以下几个方面理解。
第一,从分析的目的来看,预警情报分析的重点是解决预警目标的识别判性问题。通过预警情报事后分析得到的目标特征、活动规律、关联关系等结果,是目标识别研判的重要先验知识。同时,预警情报分析也可为指挥员指挥决策提供支撑,为装备的作战运用提供依据,为操纵员日常训练提供素材。
第二,从分析的对象来看,预警情报分析的直接对象是预警目标、预警装备、作战人员、目标环境等,基础是多级多类预警情报及其相关数据。
第三,从分析的结果来看,预警情报分析是以事后的大数据分析为主体,利用事后分析提取的证据性结果,结合目标瞬态信息,进行以实时研判识别分析为核心目标,以装备性能分析、情报质量分析、阵地环境分析等为拓展的多维度、多层次、多种类数据产品的综合思维活动。
第四,从分析的数据源来看,目前预警雷达可获得时域、频域、空域、极化域、多普勒域、身份域、参数域等多维预警信息,并且数据量巨大。除雷达信息外,数据源还包括电子侦察获取的目标电磁辐射特性和特征参数,技术侦察手段截获的各类语音、文字、通信等信息,航空航天侦察获取的目标图像数据,以及实时引接的民航飞行、气象、公安和人防等相关数据。预警情报分析数据源具有海量、多维、快速、价值密度低等大数据的典型特征。
第五,从分析的方法来看,预警情报分析的方法和技术很多,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已成为预警情报分析的技术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