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垫有些冗长了。樋村雄吾生于日向国佐土原,该地离宫崎市较近,曾是岛津氏的子藩。其父喜右卫门,是藩士,领俸禄三百石。其母是同藩内藤氏的女儿,名叫阿恒。不幸的是,母亲在雄吾十一岁那年去世,也未给雄吾留下兄弟,雄吾在缺少母爱和同胞亲情的环境中逐渐成长。在他十五岁以前,父亲喜右卫门尚无意续弦,这五年间,父亲一人将雄吾拉扯大,也负责了雄吾各方面的教育。
雄吾十二岁那年,明治维新拉开了序幕,之后过了三年,政府强力推进废藩置县政策,父亲没了世袭的俸禄。废藩置县的中心人物是西乡隆盛,据说西乡此举使得喜右卫门的亲藩藩主岛津久光大为震怒。总之,喜右卫门一家失去了收入来源,在距城外二里处谋了块地,当上了普通百姓。然而耕种都交给了雇工,喜右卫门没下过田。
这年有人做媒,喜右卫门纳了继室,雄吾有了继母。嫁过来的继室带来的孩子,比雄吾小五岁,成了雄吾的妹妹。喜右卫门纳后妻,或许是感到无法融入明治新天地,便打算安做百姓静享余生吧。
继母平易近人,年少的雄吾一眼便能瞧出她并非士族出身。岛津藩的领地内,士族平民区别森严,直到近年尚存此种遗风,两个家族的平等婚姻更是少见。喜右卫门娶了个带着拖油瓶的平民女子,若不是他归隐之心渐浓,就是打心底里中意那女子。恰巧同年八月政府颁布《贵族士族平民婚嫁许可令》,对新政府不抱好感的喜右卫门居然率先践行了政府的新法令,着实讽刺。
家中渐渐有了几分灵动的生气。继母为了与父亲的年龄相称,刻意衣着朴素,但三十五岁的容貌却是不争的事实。雄吾的妹妹季乃也出落得沉鱼落雁,为十里八乡所称道。
二人到来后,家中开始洋溢着温情,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的雄吾欣喜于这种变化,但他感情内敛,在二人面前的举动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固执别扭。季乃尊敬仰慕哥哥,换来的却是雄吾的满脸冰霜。但雄吾真的是如此冷淡吗?联系此后的种种,能给人很大的想象空间。
在此期间,《记事录》的原文没有重要内容,不过是经月经日的流水账。
季乃长得愈发标致,是佐土原出了名的美人胚子。雄吾二十一岁、季乃十六岁的那年正月,正是明治十年 。
雄吾早早便动身前往鹿儿岛的亲戚家贺岁,但这恐怕是个幌子,他实际上是去侦查已然陷入动荡不安的鹿儿岛局势。
不来则已,一来就发现事态比传闻中更为紧迫,此时鹿儿岛公然准备发动战争。雄吾仓皇折回佐土原,父亲喜右卫门已卧病榻。雄吾未做详细报告,但决心近日随西乡隆盛前往东京,并就此事请示父亲。喜右卫门仰面躺着,没问理由便许可了,似乎万事早已了然于心。
雄吾把继母叫到另一房间,而季乃偏在两三日前去了母亲的亲戚家,因此未能作别。原文未多着墨,但想必雄吾的内心中留有几分遗憾吧。
二月十一日,雄吾腰别家中代代相传的铭刀,奔赴鹿儿岛。在雄吾的记载中,他被编入东上军三大队,队长是永山弥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