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柴田胜家在与会前一天召集各个大名，预告众人：“明日登城，商定主公之后。”

在史称“清洲会议”上——

柴田首先发话：“将军大人不予钦定，望各位直抒己见，确立主公继位之人，而后，一如既往效忠将军。”

诸大名听罢，纷纷点头称是，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先开口发言。

胜家见状，自信地提议：“吾觉三七大人（信孝）最为合适。论年纪，论本领，皆无可非议。”

胜家是织田家的股肱重臣，其威望与强硬的作风让与会的众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威严。

信长共有三子。长子信忠在本能寺之变中与父共亡。现有二男信雄与三男信孝。信孝的性格比信雄更为积极，所以与会的众人都觉得胜家说的很有道理。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都觉得没理由反驳胜家，所有人都默认表示赞成，觉得这就是众望所归。会场上萦绕着一种马上就要一致通过的气氛。

突然，有人开口：“柴田大人，在下有话要说。”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说话者正是坐在末席的羽柴秀吉。秀吉看到众人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便眨了眨凹陷的眼睛，稍稍动了动膝盖，说：“柴田大人所言极是。然，在下觉得，嫡子继位方为正道。故应立信忠大人长子，三法师少主为后。”

胜家对秀吉怒目而视，秀吉却对其视而不见，继续发言：“三法师少主现虽年少，但若柴田大人带领众将齐心辅助，必能顺风顺水。在下以为应按礼数，立三法师为后。”

秀吉提出直系继位。

胜家憋着一口气，沉默不语。众大名也纷纷缄口。所有人都看出，胜家正在强忍内心的不满与怒气。

会场上继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如坐针毡，没人赞成或反对秀吉。

秀吉的成长令长秀非常惊异。秀吉比其他任何人都早一步回师灭了明智光秀，足见其实力斐然，而刚才那番与元老柴田胜家正面交锋的发言也足以见其信心十足。据说山崎合战之后，秀吉曾坐在轿上使唤中川濑兵卫说：“濑兵卫，使劲儿！使劲儿！”濑兵卫心有怒气——“莫非这厮以为已得天下？”虽然秀吉的气焰越发嚣张，但他确已具备足够的实力与自信。

长秀明白，现在的秀吉已凌驾于自己之上。长秀的内心有所动摇，他希望胜家能压制住秀吉，甚至暗自期许有哪个大名能跳出来反驳秀吉。他深知，若此时无人压制住秀吉，他日将无人可与之匹敌。长秀真心希望能阻止秀吉势力的继续壮大。

然而，长秀的期待最终落了空。所有的大名依然保持沉默，彼此面面相觑，但就是缄口不语。这种压抑的沉默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时间漫长，难熬难耐。

胜家忍不住打破僵局，用嘶哑的声音问：“丹羽大人意下如何？”很明显，胜家希望拉拢长秀，反对秀吉。

“然也。”长秀应了一声，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其中，还有来自秀吉的灼热目光。 ZqgyhSMK33+hZ3IPWLZjBiYW8L3i5VIqGxcQ9xaizuugW2NIpKaVHj6H3pvF5a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