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一旦我们聚焦于有信念证成的想法，接下来就涉及一个区分。通俗地说，这个区分经常表述为： 有 理由或证据（证成）相信某件事，以及相信某件事 是 论证成立（证成）的。比如，想象你是一名追缉杀人犯的警探。通过调查，你发现了一名主要嫌疑人。在立案过程中，你必须寻找此人确实是凶手的证据。你要努力证成他就是凶手的信念。你在犯罪现场的咖啡桌上发现了嫌疑人的指纹。单凭这个证据本身不足以让你确信他就是凶手，但它更加支持了你的信念——他就是凶手。我们可以说，这个证据为信念提供了一定的证成，尽管它还不能证成此人就是凶手的信念。你 有 相信嫌疑人是凶手的证成，但 尚未证成 此人就是凶手。
这样一来，我们正在引起读者关注这样一个想法：尽管证据还不能证成一个信念，但也能够添加或增进这个信念的证成。有证成和已证成只有程度上的差别而已。在前一种情况下，我们或许可以说某个信念（比如嫌疑人是凶手）得到了 部分 证成。接着，在你针对嫌疑人立案的过程中，你可能会发现更多相信他就是凶手的证据和证成。弹道分析报告表明，射入被害人心脏的子弹是由嫌疑人的枪射出的；有证人说，听到枪声后不久就看见嫌疑人走出了被害人的公寓；被害人的朋友说，她和嫌疑人刚刚分手，而且分得不太愉快。每条证据都会让你对嫌疑人是凶手的信念有更多证成，但直到你积累了足够多的证据、足够多的证成为止，你才能说你的信念已经证成。你原本对嫌疑人有罪的信念只得到部分证成，而只有到了这时，信念 充分 证成的程度你才积累到了。因此，有某个信念的证成和信念得到证成之间只有程度的区别。当你的某个信念得到证成时，你有的证成就已经突破了阈值。现在，你可以确信自己的信念已经得到证成了。
区分了信念的局部证成与充分证成，我们现在能够说明之前的一个论断了。我们承认，一些认识性顽固者的信念可能也是有证成的。比如，一名反疫苗活动家或许会举出一个接种了疫苗的儿童之后被确诊患了自闭症的例子，以此支持自己的立场。仅凭这件事本身不能证成疫苗有害的信念，但确实提供了一定的证据，在这个意义上，它部分证成了疫苗有害的信念。如果你心存疑虑的话，请考虑下面两者的区别。当你问反疫苗活动家为什么相信疫苗会导致自闭症时，他可能会给出两种回答。一种回答是，他说孩子是在接种疫苗后被诊断出自闭症的。他也可能说，他看见孩子接种疫苗后打哈欠了。第二个回答大概会让你摸不着头脑。孩子打哈欠怎么能支持疫苗有害的信念呢？孩子接种疫苗后打没打哈欠似乎与疫苗有没有害完全无关。但这恰恰揭示了为什么反疫苗活动家的第一个回答——孩子接种疫苗后患上了自闭症——为疫苗有害的信念提供了一定的证成。这与评判信念是有关的。如果你对疫苗和自闭症的关联心存疑虑，你就会觉得有必要解释为什么活动家举出的关联证据不足以证成关联真实存在的信念。而如果活动家说孩子接种疫苗后打了哈欠，你就会懒得多做解释，因为任何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打哈欠是疫苗有害的证据。
既然认识性顽固者坚持的许多信念并非没有一定的证成，那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其实根本并非认识性顽固呢？如果船东有一些理由相信船是安全的——它之前一直航行顺利，船看起来不错，还有一名算命大师向他保证船适合出海——那么他会不会就不是认识性顽固的人呢？然而，仅仅有理由——哪怕是部分证成信念的理由——并不足以避免认识性顽固，理由总会是有的。认识性顽固的人拒绝考虑恰当类型的证据，而偏爱那些能支持自己喜欢的信念的理由，不管这些理由是多么不充分。尽管有更好的理由要他放弃，他仍紧紧抓住自己的信念。但是，什么是恰当类型的理由呢？什么是能够证成信念而不仅仅是为信念提供证成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