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何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沉淀,才选择在2023年落成泰康美术馆?陈东升直言,“建一个美术馆很容易,中国现在到处在建美术馆,但内容是最根本的,内容就是艺术品和机构的研究,所以泰康这些年没有先急着去建一座美术馆。但是我们20年的艺术收藏,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收藏和学术体系,主要包含中国1942年以来直至今天的现当代艺术。”
“入世:20世纪以来的现当代艺术”展览现场,2023。
精心思考与打磨泰康艺术品收藏体系之后,有了展览“入世”对20世纪中国现当代艺术“入世性特征”的聚焦和呈现,不难看出展览对“现实是艺术入世的土壤”的探讨,现实题材中那些以洞察社会变迁为层面的主题和浸透人文关怀的故事,凝结着反映时代背景下不同精神状态的群像,是泰康收藏系统中重要的视角与截面。展览提出打破时间断代叙事的策展角度,挣脱掉常规断代研究方法的限制,为观众呈现几代艺术家们对“艺术”、“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持续深入的思考。这些策展层面的编织,令许多展出作品的陈列既合理又让人感到惊喜。
张培力,《全身的骨头》2019,白色卡拉拉大理石28×59×181cm。
展品中既有历史性时刻的记录,也有占据泰康收藏相当多数量的“肖像”题材绘画的呈现。比如吴作人创作于1949年的作品《解放南京号外》正是近代中国历史变革瞬间的重要记录。1949年4月23日午夜南京解放消息公布时,街头民众相继传阅“号外”,东长安街牌楼、广场上高耸的建筑群楼、那个年代标志性的穿着打扮以及争先恐后、激动兴奋的人群,重现着那段无法复制的历史记忆。新的时代开始了,艺术家画下的是历史在变革中朝向激动人心的未来迈进。
胡善馀《穿绿毛衣的少女》1944,布面油画73×54cm。
另一方面,肖像题材绘画用自身的演变,勾勒着中国当代艺术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一幅张蒨英创作于1935的自画像为中国近现代艺术史的女性现代艺术家留下了珍贵的研究资料;而1930年代留学于法国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胡善馀的作品《穿绿毛衣的少女》,成为揭示艺术家不断尝试如何更好地将西方油画技巧融入中国元素的图证;中国写实绘画领域绕不过去的重要艺术家冷军,以《肖像之相》系列为当代中国艺术提示重新认知传统绘画、重新赋予艺术真正生命力的重要性……可以说,作品完整梳理了20世纪一批艺术家留洋归来带回自画像的创作方法,再到它逐渐成为中国艺术教育的重要环节,从传统技法摹画人物到视频与电脑图像等当代性元素的融入,肖像画凝结着不同时期的艺术家关于绘画创作的突破和创新。
冷军《肖像之相—小姜》2011,布面油画120×60cm。
走出展厅后,会看到大楼一层摆放的一件来自艺术家白南准的装置作品《宇宙船远征虚拟金星》,作品的整体形态让人联想到一幅充满雄心壮志的人类图景,象征宇宙远征的“火箭发射塔”由许多发射出闪烁图像的电视机搭建而成。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开阔的天际线与北京CBD地区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目之所及,远处的开阔天际与近处的城市图景相呼应,作品中闪烁的信号图像又引人深思,人类对待生命永不停息的热情与广阔宇宙的浩瀚无垠交相辉映。
白南准《宇宙船远征虚拟金星》,1991影像装置,482×256×81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