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非常感谢大家参加今天这场非常特别的演讲。堪布索达吉是喇荣五明佛学院的高僧之一,他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给予我们今天以及周三的演讲。堪布是佛学院的开创者法王晋美彭措仁波切最亲近的弟子之一。不过,与其由我介绍堪布索达吉,不如请芝加哥大学神学院宗教哲学教授任博克(Brook A. Ziporyn)来进行。
任博克教授:
非常感谢,非常高兴,非常荣幸,能欢迎我们的演讲者堪布索达吉。正如主持人所说,他不远万里来到这里——非常荣幸今天他能来这里。
话不多说,有请堪布索达吉——
首先说明一下,由于找不到适合的藏英翻译,加上现场有部分汉族听众,所以我今天用汉语演讲。一般而言,我在藏地传法时,会用藏语;在汉地传法,则用汉语;但到了西方,由于自己不会英语,常常需要依靠翻译的帮助才能完成演讲,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困难。若现在开始学英语,自己年龄已高,恐怕来不及了,比较矛盾。
20世纪90年代,确切地说,是在1993年,我跟随法王到过美国、加拿大和欧洲。那个时候我曾发愿,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英语。当时我比较年轻,认真学的话,应该还可以,但回去之后,由于种种因缘,英语最终还是没有学好。
今天给大家介绍我的上师法王晋美彭措。这次演讲的缘起是这样的:弗吉尼亚大学以前有一位教授,名叫大卫。这位教授大概在1992年来过我们佛学院,后来他在自己的书稿里提到了法王晋美彭措。芝加哥大学的教授们在编辑这本书的过程中,很多教授和学生对法王晋美彭措都比较感兴趣。所以,这次特意让我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他的生平事迹。
法王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很神奇,他整个一生都充满传奇。我接下来要讲的部分内容,有信仰的人,比如佛教徒或其他宗教人士,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接受;不过,没有任何信仰的学术界人士,就不一定了。不管怎么样,希望我所讲的事情能引起大家的思考。
在法王的学生当中,我不是最熟悉他的,也不是最不熟悉他的。我出家的时间是1985年——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那个时候,我23岁,他53岁。自从依止了他,我就一直跟随,直到他71岁圆寂为止。
我的人生,大概有19年时间一直追随法王,从未离开。
为什么说法王的一生都充满神奇呢?因为用学术界人士的眼光来看,他对佛法的研究、学修和弘扬,尤其是他向世界传递真理的方式和过程,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逻辑和想象,甚至与之相违背,相抵触。
在某些东方宗教人士的身上,的确存在着一些世人难以想象的特质。就我个人而言,绝不会对事实进行任何形式的加工与编造,唯有用真实的语言向大家讲述法王晋美彭措的生平事迹。对于他身上表现出来的不可思议的地方,你们可以再三观察和思考。
法王还没有圆寂的时候,我跟佛学院的慈诚罗珠堪布和丹增嘉措活佛,曾为他写过一部传记。写那部传记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定了一个原则:所有听起来像神话的原始材料,一律放弃,只记录我们认为非常真实的事迹。为此,我们走访了很多的证人,力求所写的内容全部符合事实。当时是用藏语写的,后来好像被译成了英文和汉文。
那部传记的部分内容,也是我今天将要讲述的。
其实,法王晋美彭措的一生,历史上早就有授记。两百多年前,藏地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修行人,名叫菩提金刚,藏语叫香秋多吉,他在一个授记里面提道:
“单坚阿拉木天喇荣沟,
邬金莲师化身名晋美。
彼于菩萨四众眷属中,
广弘显密教法如明日……”
这是一个比较长的授记,将法王晋美彭措的名字、此生摄受的眷属、弘法的范围和地点等,全部授记得清清楚楚。
在藏传佛教的传承里,本来是没有比丘尼的,但法王在20世纪80年代摄受了汉地的弟子后,由于汉地比丘尼的加入,他的眷属就圆满具足了四众弟子,也就是比丘、比丘尼、男居士和女居士。关于这一点,授记中也明确提到了。
两百多年前的这些预言,令每一个有缘亲自读到的人惊讶万分,因为实在太准确了。
法王的前一世是伏藏大师列绕朗巴。列绕朗巴曾在所著的一本书里说到他自己未来的转世,讲到他未来的父亲叫什么、母亲叫什么、降生在哪里,等等,很多情况都描述得非常细致,非常准确 ,让人不得不惊讶。
关于他降生时的情景,我们也采访过很多人。
一般来讲,婴儿的降生总是伴随着啼哭,因为要经历难忍的痛苦,但法王降生时却截然不同。
他降生的时间是1933年,降生的地方叫多科 ——后来我们在那里修了一座佛塔。法王降生的时候,身边围了很多人,这些人在世的时候我们都曾采访过。她们都说,法王生下来时,没有像普通婴儿那样啼哭,不但没哭,口里还念诵着文殊菩萨的心咒“嗡阿Ra巴扎纳德”,连续念了几遍。这跟我们普通人的降生确实有很大的差别。
这是他神奇的降生。
法王在成长过程中,也没有像我们一样受过小学、中学、大学的系统教育。
大概6岁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那一天,他在一堆石头里捡到了一个纸团,上面写着一段藏文。那时他还不认识藏文,就请懂藏文的人帮他读。原来这张纸上写的是“文殊语狮子”的一个修法,修法的后面还写了一句话:“印度圣境一老人,高龄已至九十九,不识文字勤修持,一日得见文殊尊。”意思是说,印度一个老人,99岁了,一个字也不认识,但他只修了一天,就见到了文殊菩萨,从此以后,所有的文字全部精通。
法王知道纸团的内容之后,就想:99岁的人都能学得那么好,我现在才6岁,如果好好地修文殊菩萨,应该也会精通一切。于是,他自己开始念文殊菩萨的心咒。后来,他虽然没有经过精勤苦学,但对于很多文字自然而然就通达了。
我们写传记的时候,就这件事采访过相关的很多人,包括法王原来所在的洛若寺的一些老人。这些老人都一一地向我们证实:法王小时候的学习过程确实如此。
他们还说,法王小的时候特别调皮,经常捉弄身边的人,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不会真的伤害大家,但的确太调皮了。他口才特别好,再加上身份比较特殊,有一些事情他们确实没办法应付,所以这些老人当年的回忆里都有这样一条:只要他一来,大家就特别害怕——虽然他人很小,却有很多人怕他。
大概在15岁的时候,他造了很多论典,包括《直指心性注疏》和麦彭仁波切的一些修法。这些了不起的论著,都是他15岁时造的。《直指心性注疏》篇幅比较长,我曾经把它翻译成了汉语,当时翻译的风格比较古,文字极为简省,即便如此,也有大概两三百页的内容。
每当我翻阅他15岁造的这些论典时,发自内心地感到稀有。
学习和研究藏传佛教的人可能都知道,藏传佛教历史上还有一位非常著名的大德叫麦彭仁波切 ,他所造的《定解宝灯论》,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完成的。当时的麦彭仁波切只有7岁,一边玩耍,一边随口就唱出了。一位名为仁钦衮波的上师替他记录和誊写下来。
那是一部伟大的论典,被誉为总集显密精要之窍诀藏。我以前学习和翻译过。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学习和智慧,走的并不是我们普通人的路。在普通人的这条路上,7岁或15岁的年龄,还在学校里迷迷糊糊地混日子,怎么可能造得出论典?即便是造出了,也不一定有学习的价值,后人不一定会看。
法王晋美彭措在18岁的时候,前往石渠依止了宁玛巴的一位大师。
这位大师叫托嘎如意宝,法王依止并跟随他学习了6年。法王的住处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我以前去过。当时的条件特别特别差,法王每天除了喝一点酸奶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饮食了。
求学时期的法王,显现上就是苦行,就是学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活动。
法王在托嘎如意宝那里得到了密法的很多传承,他非常崇拜和感恩他的上师,经常赞叹上师是非常了不起的证悟者、成就者。
东方人依止上师或老师的风格,跟西方人不一定相同。我们东方人,尤其是佛教徒,如果年轻时依止了某位上师,从上师那里得到了真正的利益,那么,他对上师恩德的忆念将是终身不变的。即便到了老年,一提起上师的名字,他还是会流下很多眼泪。
佛教的很多传承都是这样的。
不过,芝加哥大学的同学,年轻时若跟着某个老师学习,得到了老师的悉心指点,多年后回忆往事时,会不会因为感念这位老师的恩德而一直哭呢?我不太清楚。
听说非常出名的顶果钦哲仁波切,到了六七十岁,想起上师时还会经常流泪。法王如意宝也是如此。在他六七十岁的时候,经常想起年轻时依止上师的经历。每次给我们讲述他二十几岁与上师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法王总会泪流满面。
也许,东方的很多上师和老师显现上都比较感性吧。
我自己也是如此。父亲和母亲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有哭,但是上师如意宝离开之后,在很多场合想起他老人家,我常常会控制不住内心的伤感。
在东方人的观念里,老师和父母对我们的恩德最为深厚,是一个人生命中最值得恭敬的人。中国有一句俗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意思是说,即使一个人只当过你一天的老师,你在他面前只听过一天的课,那么你这辈子也应该像恭敬自己的父亲那样来恭敬他。
这样的道理,不知在座的各位怎么看?也许你们觉得有理,也许觉得没有理吧。
法王晋美彭措在托嘎如意宝那里求学的6年时间里,整个中国大地发生了一些变化。佛教和寺院的情况变得跟以往有点不同,而这时托嘎如意宝又圆寂了,于是法王就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那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
后来,在寺院里讲经说法变得不那么方便,寺院的出家人被迫纷纷还俗。一个比较特殊的年代来临了,“文化大革命”即将爆发。
在那样的特殊时期,法王也从没放弃自己的修行和讲经说法。他在一个叫狮堡山的地方,秘密地给弟子们传授龙钦巴 的《七宝藏》 。
有一次,有人好像发现了他们,子弹打到周围的树木上,树叶一片一片掉下来,哗啦啦地落到大家的头上,但法王依然如如不动地讲法。弟子们有些吓跑了,有些胆战心惊地坐着继续听。
在硝烟弥漫中,他们把龙钦《七宝藏》一部一部全部讲闻圆满。
那个时候,身穿出家衣服是不被允许的,法王就把袈裟穿在里面,外面套着在家人的衣服。现在喇荣附近有一个山洞,我曾经跟一位叫绕桑的老堪布一起去过。绕桑堪布告诉我,当年他们几个人出去放牛的时候,法王就会叫他们过去,然后大家躲进一个山洞,静静地聆听法王讲法。为了安全,每次会留一个人在外面放哨,剩下的都在山洞里听法,每天都是如此。表面上看,大家是穿着不同衣服的牧民,实际上一有机会就都聚在山洞里学习佛法。
在这个山洞里,法王给他们讲完了龙钦巴造的《大圆满心性休息大车疏》 。那是很大的一部书,大概有三四百页吧。整个夏天,他们都以这样的方式在山洞里进行学习。
当时,他们的经济条件都不太好。出去放牛的时候,经常只能带一点点酸奶和糌粑。到了中午,每个人都只吃早上带的那一点点东西。下午结束后,就各自把牦牛赶回去。回去的路上还要特别小心,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的行为,否则的话,个人的处境会非常危险。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他们完成了一部又一部论典的学习。
其实,诸如此类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到来之前,法王一直没有放弃讲经说法。要么凌晨两三点起来给弟子们讲课,要么白天躲在某个地方,偷偷带领大家一起学习。日复一日,从未中断。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亲历过的人,恐怕不会真正知道它的含义。而法王把他最年轻最美好的岁月,全部献给了弘法利生事业,坚持了将近20年。
我经常忆念起老一辈修行人的精神——纯净,热情,坚忍,精勤。而自己呢,如今环境如此优越,学习却不够精进,偶尔还会小小地偷一下懒;意志也不够坚定,做事遇到一点困难就想放弃。跟前辈们坚强的意志比较起来,自己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20世纪80年代初,宗教政策稍微有所开放。喇荣五明佛学院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刚开始只有大约32个人。法王带着这最初的三十几个学生,在佛学院悄悄启动了培养人才的艰巨工程。
当时,佛学院跟藏地其他地方的某些寺院还是有所不同。除了法王以外,还有很多老一辈的高僧大德——现在,他们有的已经圆寂,有的还健在。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集聚到这里,和法王一起抓教学,培养后学弟子。
接下来的20多年,依然有各种各样的困难,而大家精勤的学习却未被任何障碍所中断。一大批高素质的佛法人才,包括堪布和堪姆,就这样,在以法王为主的大德们的培育下,渐渐成长起来。
后来,当整个社会的宗教氛围稍微好转之时,喇荣五明佛学院为藏区大量培养并输送僧才的条件已经圆满具备。
在先前的特殊年代,藏地的很多大德,有一部分出国了,去到尼泊尔、锡金和印度等国家;有一部分虽然留下来了,但圆寂的圆寂,还俗的还俗;加上当时很多寺院被一些戒律不清净的人把持着,整个藏传佛教面临着传承断层的危机。
在这样的形势下,法王力挽狂澜,开始在藏地推行大规模的佛教整顿和改革。
整顿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利益受到损害,很多人纷纷表达对法王的强烈不满,但是法王没有一丝动摇,依然坚定地推进改革。他多次和第十世班禅会面、商量,最终定下藏传佛教尤其是寺院的根本原则:必须守持清净戒律,坚持闻思修行。
这样的倡导,推动藏地许多寺院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其转变范围之广,影响之大,就某种程度而言,挽救了整个藏传佛教的命运。
后来,法王的事业越来越大,每次开法会,前来参加的人都特别多。1993年我们来美国之前,在藏地开了一次法会。据相关部门统计,那次法会最多的一场有45万人。后来的好几场,有时候30万,有时候20万。
由于来自藏地各个地方的信众越来越多,法王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远。
早年的时候,有一次,法王对弟子们说:“我的晚年,要么闭关好好修行,要么出去好好弘法。今天就来观察一个缘起。”说完,他开始念很多咒语。然后,他拿起一个什么东西,并告诉大众,如果这个东西落在坐垫上,说明他晚年需要安住,那就一个人好好修行;如果掉在马鞍上,预示着要骑马远走,就是出去弘法的缘起。
最后,他抽到的是马鞍。
于是,从1987年起,法王开始了他的弘法利生事业。先是中国内地,然后是印度、尼泊尔和西方一些国家。从此以后,法王在很多方面和众生广结善缘,事业逐渐广大,直到圆寂。
法王当年如果选择了独自坐禅修行,也许会像现在藏传佛教的一些大德那样,自己虽然有很深的证悟,但绝大多数众生基本上无缘相见。幸运的是,从1986年观察缘起以后,他广弘佛法的因缘逐渐成熟,最终开创了伟大的事业。
在我的眼里,法王神奇得好像不是“人”,但他跟我们这些“人”又有一些相同之处。比如,很多芝加哥人喜欢养狗,而法王呢,也喜欢养狗。
在我的记忆里,法王一辈子都特别喜欢养狗。
我刚到学院时,他养的狗叫列维雷,大家都说它像土拨鼠,特别可爱。后来去印度的时候,他带着一只叫布廓的小狗——天天都带着。到美国的时候,也有一只小狗天天跟着。
每次出去坐飞机的时候,我们这些随从最苦恼的是什么呢?害怕他的小狗过不了安检。那时需要办各种各样的手续,很麻烦。而法王在显现上也非常执著这些小狗。所以我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每当法王接见一些来自宗教、学术等各界的重要人士时,我们又担心这些小狗在显现上不听话,闯下什么祸事。
法王就是这样一个爱狗的修行人。这为他传奇的一生,增添了许多温暖、平易与亲和的色彩。
下面我们花两分钟时间,看一下法王的小短片。都是一些简单的场面,有藏地的,也有国外的。这是他们昨天从法王的传记中下载的。希望给大家留下一个大概的印象。
看完短片以后,我再讲一下法王圆寂的过程和他留下的著作。因为时间关系,我会用简略的语言来结尾,最后跟大家进行简单的互动。
(播放法王在国内外的一些场景……)
2004年1月7日,法王在成都一家医院示现圆寂。
大家都知道,一个人如果在医院死去,一般会比较痛苦和惨烈,但法王在医院圆寂的时候却非常安详。
以前,法王每次出国的时候,我都跟在他身边,但他圆寂的时候,我却不在。我自己也觉得,上师圆寂的时候,自己最好不在。这样的话,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
法王每天早上都要念诵功课,一辈子从来没有间断过。那是一本很厚的念诵文。听说那天早上,法王把厚厚的念诵文念完以后,要求身边的人扶他坐起来,然后就那么坐着,坐着,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年,他71岁。
他整个的一生,就这样以非常传奇的方式圆满了。
去年,我们写了一本纪念法王圆寂13周年的书,内容分成71个章节,代表他71年的弘法历程。我把这本书翻成汉语的时候,取名叫《不忘》,好像现在也有英文版的,或许以后你们也能看到法王的这些教言。
我自己认为,法王虽然离开了,但他为我们留下了非常珍贵的两件遗产:一个是喇荣五明佛学院——现在可能是世界上比较大的一个佛学院。那天我刚到芝加哥的时候说,我们佛学院的夜景跟芝加哥有点像,只不过没有芝加哥夜景绚丽幻彩的高科技味道。
我们那里,漫山遍野都是小木屋,每一个房子都非常小,非常小。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去我们佛学院看一看,也许你们会觉得那些小小的红房子比较好看,但不一定能在那里住下来,光是看一看还可以。
法王给我们留下的第二件遗产,是他写下的厚厚的四本著作。这四本著作里,都是特别具有窍诀性的教言。比如:他把藏传佛教所有大圆满的窍诀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叫《文殊大圆满》;他在尼泊尔取出了篇幅比较简略的一个伏藏法门,叫《项袋金刚橛》,堪称所有伏藏法门中的极简修法;他把《菩提道次第论》和《普贤上师言教》等诸多论典的教言精华进行浓缩,用23分钟写下来,叫《忠言心之明点》。
现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身体都特别特别忙碌,心灵也特别特别浮躁。法王的著作里面,有很多简短的快餐式的甚深窍诀,特别适合这个时代的我们。
如果有机缘,希望大家都能去品尝、去享受。
主持人:
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用于提问,这太好了!堪布欢迎你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称呼他。当然,请大声说出你的提问,语言尽量简单明了。
问:请问佛教能为科学带来什么?
堪布:佛教实际上就是一门心灵的科学、认知的科学。
现在的很多科学研究着力于物质,或者说着力于外在的事物,而对人类内心的研究,现代科学不管是仪器设备,还是理论探索,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对我们人类而言,内在的心灵科学和外面的物质科学同样都是需要的,而前者从某种意义上讲更为重要。
因此,我认为,佛教在心灵科学的研究和探索方面对人类有很大的贡献。
问:法王晋美彭措仁波切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学者,就修行而言,也可以说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伟大的成就者。我的问题是,在他的一生中,这两者之间有过区别吗?
堪布:这二者分开来讲也可以。
首先,从学者的角度来看,法王如意宝非常精通因明的辩论,有很多辩论方面的窍诀和知识。他对天文学的研究非常深入,著作里也有关于天文学的内容。今天我们参观的“VR虚拟世界”所涉及的领域,以及银河系和宇宙中一些特殊世界的构成,他都有很深的研究。
此外,他平时摄受弟子的时候,常常轻松自如地和不同领域的弟子谈论他们熟悉的学术话题。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法王的学者素养是非常深厚而广博的。
伏藏方面,他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伏藏品,而且数量比较多,包括宝箧、海螺和法本,等等。
至于他的修行成就,这是大家都比较公认的,我就不用再提了。
问:上师您好!现在中国国内不管是藏传佛教,还是汉传佛教,都盛行做祈福法会。您作为佛教的领袖级人物,是否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佛教表面化的趋势有所调整和改变?
堪布:你说得很对。现在很多佛教徒的确特别喜欢灌顶、祈福之类外相上的佛事。
比如说,我们要在一个地方宣讲佛教的道理,不一定有人来听;然而,一听说某个地方要进行灌顶或祈福,大家都奔走相告,特别积极地参与。目前大多数信众的爱好就是如此。
参加法会当然很重要,但多年以来,我不单要求大家参加法会,更要求大家系统地闻思修行,这更为重要。作为一个佛教徒,对佛教的教理和修行的道次第必须清清楚楚,了然于胸,否则的话,我们的信仰只会流于感性,表面上有一点暂时的作用,实际上随时都可能发生改变。
所以,我历来强调,佛教徒必须首先经过长期、牢固的闻思和学习。有了这样的基础,再去参加各种法会,这才是比较合理的学佛次第,大家一定要有清楚的认识。三十多年来,我个人一直在这方面努力,应该说,某些地方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作为佛教徒,如果完全用个人化的迷信或者冲动来解决问题,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如法的行为。不过,若是太理性了,一切都用学术研究的方式来处理,也不太合理。
最好是走中道,把二者结合起来。
问:我想知道,您从晋美彭措仁波切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堪布:大圆满。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收获。
问:佛法现在已经来到西方。西方的学生有一个共同的困惑:我们想拥有正见和正行,但这必须依靠传承和上师,我们应该怎样建立与传承之间的连接,以及对上师的信心?
堪布:你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东方人跟西方人的思维方式有时完全不同,导致彼此的观念差别很大。佛教强调的信心、传承和上师,也在这个范围内。
我今天上午在“虚拟世界”的时候,有位老师问我:“您为什么看这个?”我说:“诸法都是如梦如幻的,要懂得‘无我’。”另外一位教授说:“‘无我’是不可能的。我们西方不承认这个。”而在东方,一说“无我”,大家都很容易接受。
东方的大乘佛教和密法,都建立在信心和正知正念上面。作为西方的学生,如果你想接这个传承,信心还是很重要的。有了信心,你才可能重视这个法,才可能重视这位上师。如果没有信心,只把上师看作普通的老师,把法看作普通的知识,你的追求心便不会那么强烈,投入的精力也不会那么充足。
我觉得作为一个佛教信仰者,不管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拥有虔诚的信心都是很重要的。我们藏地非常著名的《大圆满前行引导文》——我听说你们芝加哥大学也在讲这部法,刚才有位老师也提到过,这本书里说:有上等的信心便有上等的收获,有中等的信心便有中等的收获,有下等的信心便有下等的收获;如果没有一点信心,便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不管什么样的人,东方的也好,西方的也好,信心对一个人的修行而言,都是不可缺少的,而且至关重要。
主持人:
堪布的演讲谈到了他和上师的个人关系,我喜欢他的上师晋美彭措仁波切。
谨代表芝加哥大学佛教研究俱乐部以及芝加哥佛教协会:很高兴来自学生自治会的部分赞助,非常感谢!很高兴仁波切能够到来并且给予今天的演讲,让我们向他表示感谢!
宗教的有些内容非常奇妙,
一定要在有了实修实证以后才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