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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以外的教育更有意义

前不久到河北蔚县,白天看学校、做讲座,晚上周清斌校长带着他的小女儿贝贝陪我们到暖泉古镇看“打树花”。

打树花是蔚县暖泉古镇的一项传统特色民俗文化活动,至今已有500余年历史,它是将熔化的1600℃高温铁水用力地泼洒到高高的古城墙上,铁水遇冷炸裂四溅,化作朵朵火花,闪闪烁烁从天而降,成为一道壮丽的风景。因其形状犹如枝繁叶茂的树冠而称之为“树花”。

周校长的大儿子已在北师大读大学了,小女儿贝贝8岁,上小学二年级。我们一见面,周校长让贝贝叫“汤叔叔”。

贝贝便甜甜地叫:“汤叔叔好!”显得特别大方,一点儿也不认生。

我问她多大了,她扮了个鬼脸:“两个零重起,你猜?”

“两个零重起,还是零。”我说。

“不是的,是上边一个零,下边一个零。”贝贝急着解释道。

“那是几岁呀?”我故意问。

贝贝一边用手给我们比画,一边淘气地说:“8岁嘛!”逗得我们几个哈哈大笑。

暖泉镇以“打树花”为线索,把蔚县的其他地方文化融于其中,通过挖掘整理,打造了一台旅游节目,整台演出阵容强大,创意新颖,精彩纷呈,令人震撼。

贝贝和我们都看得认真,她一边看,一边喝彩,还一边不停地问:“爸爸,这些火花烫人吗?”“爸爸,爸爸,快看,多像过年放的烟花。”……她眨巴着双眼,就像夜幕中闪烁的两颗小星星。

演出完了,周校长请我们吃夜宵,贝贝又给我们唱歌,给我们讲她看过的童话书中的灰姑娘、美人鱼的故事……

我们很羡慕周校长,有这么一个天真聪颖、活泼可爱的小女儿,真幸福!

离开蔚县十多天了,贝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脑子里随时闪现出她那天真而快乐的样儿。

又是一年开学季,贝贝已经蹦蹦跳跳地到学校了,成千上万的像贝贝一样的孩子也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于是想到我们的学校,我们的老师会给他们一种什么样的教育方式,他们会拥有一种什么样的学习状态,我们的教育能不能留住他们的童心,呵护好他们的童年,能不能让贝贝一直保持这份童真,能不能让我们的孩子都拥有这份童趣……

这几天,忙于为我的新书写自序,弄一个后记,一有闲暇,始终萦绕和思考着的便是这些话题。

昨天晚上打开微信,在朋友圈看到周校长发的一则动态。周校长说,他昨天晚上下班回到家,意外地收到了小女儿写给他的一封信,信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怎么样放信,小女儿很用心,她在床上最显眼的地方放了一个枕头,在枕头上端端正正地摆上这封信。

周校长打开一层又一层,当打开到第三层时才见到“庐山真面目”:“爸爸,你能shí现我一个yuànwànɡ吗?就是带我去看秋天。”

看到贝贝这么一个朴实而又简单,朴素而又诗性,温馨而又暖人的愿望,感觉一下穿越了时空,一个俏皮灵动、机敏伶俐的小女儿便似乎站在我眼前,又在笑,又在唱歌,还在给我们讲童话故事。

“带我去看秋天”,在贝贝的心中,秋天是美丽的。在那里,青山隐隐,江水袅袅,落叶萧萧,秋雨绵绵;在那里,秋高气爽,阳光温柔,白云飘逸,遍地金黄;在那里,秋风过处,层林尽染,色彩斑斓,五谷飘香。

秋天究竟在贝贝的眼里和心里是一个什么样子呀,她当然没有这些印象,她多么想有机会投入秋天的怀抱,去掀开它神秘的面纱,去一睹它的芳容,去感受一下秋天的静谧与美好。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yuànwànɡ”,她知道她的学校、她的老师或许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满足,还不能帮她“shí现”,于是给她的爸爸写信相求。她的学校、她的老师为什么有可能一时半会还满足不了带她去看秋天的“yuàn wànɡ”,小女儿当然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而周校长明白,你、我明白,很多很多的人都明白。

因为去看秋天,那是“无用”之举,自然会耽搁学习时间,学不到“有用”的,怕影响考试分数和孩子们的人生前程;因为去看秋天,难免存在安全上的风险,一有擦剐闪失,家长就会不依不饶,大闹校园,纠缠不止,学校和老师可承担不起责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自讨苦吃呢?

还不说带孩子去看春天和秋天,有的学校连对抗性强的体育课都改上室内体育课,照本宣科,稳当!这且不说,还有的学校为了确保安全,课间十分钟休息,除了尿急的孩子可以通过给老师请假,有机会离开座位上趟厕所外,不尿急的孩子则必须规规矩矩地坐在原位置上,不能有丝毫走动。如此如此,你还指望学校和老师带孩子去看秋天吗?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然而当下的教育远离生活、远离大自然、孩子们被囚禁于教室,被送往补习班,被限制在书本中,他们无暇看小草破土,听潺潺流水,闻鸟语花香,也没有时间打打水仗,捉捉迷藏,玩玩老鹰抓小鸡,更无心思欣赏从窗户飞进教室的一只蝴蝶,从哪家门户跑进校园里的一条小花狗。

当然,他们更没有机会走进田间地头,走到乡村小道,走入美丽的大自然,走向春天和秋天……久而久之,孩子们的童心失却了,童年不再有了。

贝贝有这样的“yuànwànɡ”,说明她童心未泯,童稚、童趣、童真还在。童心在,童稚、童趣、童真还在,她的梦想就在,希望就在,快乐就在,幸福更在!

其实,奠定一个人人生基础的,是童年;给一个人成长打上精神底色的,是童年;决定一个人今后发展的潜力和高度的,仍然是童年。可以说,孩子有一个什么样的童年,未来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如果我们的孩子在他的童年,被绳捆索绑死死的,因为分数而耽误了孩子的童年,因为安全上的考虑而压制了孩子的童年,因为我们的功利与无知“绑架”了孩子的童年,在他们生命成长的早期岁月里,让他们远离生活,远离大自然,远离春夏秋冬四季,让他们过早失去快乐的童年,丢掉一颗天真烂漫的童心,那岂不是一种教育的缺失,对于孩子,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缺憾?

这样的教育,我以为,在摧残孩子的时候,就已远离教育的本真了;在荼毒孩子的时候,便已走向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了。

陶行知先生说:“要把小孩子从鸟笼中解放出来,放大的鸟笼比鸟笼大些,有一棵树,有假山,有猴子陪着玩,但仍然是个放大的模范鸟笼,不是鸟的家乡,不是鸟的世界。鸟的世界是森林,是海阔天空。”他为此呼吁:“我们要解放小孩子的空间,让他们去接触大自然中的花草树木、青山绿水、日月星辰以及大社会中之士、农、工、商、三教九流,自由地对宇宙发问,与万物为友,并且向中外古今三百六十行学习。”

只有做到陶行知先生所主张的,在呵护孩子的童心,捍卫孩子童年的同时,才能培养他们热爱生活的情感,激发他们强烈的学习兴趣,释放他们的个性天赋,开启他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为了孩子,但愿贝贝的“带我去看看秋天”的愿望不再是愿望,也但愿更多的孩子都能拥有并保持这一份“带我去看看秋天”的美好愿望,更但愿我们的父母和老师在成全孩子“去看看秋天”的愿望中,给孩子留存一颗童心,留下一个快乐而幸福的童年! Cfmd5U/YYO0Z45Q9BxDTCUjkmVDtX0c2PsAjNvegTZfX/EdVOiRc7EpawdiTeXI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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