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紧急的关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但是哭了几秒钟后,戛然而止。
我看向外面,窗外树影晃动,看起来像是人影绰绰。
我再稍稍制造点恐怖气氛的话,她只能吓得缩在的怀里了。
“青果,你怕不怕?”
“我……顾老师,我有点怕。”
“不怕,有我在呢。”
我又一次地伸手出去,突然想起,学校里还有一个碍事的老头秦三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我是刚刚来的代课教师,才来两天,还没开始上课,就弄出桃色事件来……
我咬咬牙,将她的手轻轻挪开,把脱下来的衣服捏成一团。
我不能再停留一分钟,转身就到隔壁我的房间,拧开电筒,胡乱地在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衣服套上,拿起杯子,灌了几口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再出去,青果已经在烛光下收拾残局,我发现她眼眶红红的,身前的衣服上也是一大块油渍。
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为刚才自己的唐突感到不安。我便不再乱瞧,乖乖地收拾饭桌,吃饭的时候还故意说笑话来逗她,饭后陪她一起去洗漱间洗脸刷牙。
她洗脸的时候,那熟悉的香皂味就飘来出来。
我借着给她照蜡烛,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吸了一口气。
洗漱结束,她却说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明天学生就要返校了。
我等她回房间关了门,才回自己的房间。
木房子的隔墙,没有完全封闭,两个房间之间根本就没有隔音效果。青果在隔壁挪凳子、脱鞋子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从声音里判断,她脱了衣服,上床后不到一会儿,就没有了动静。
明天学生返校要上课,我多少有点儿紧张。床上的香气又让我想起与青果的亲密接触,那柔软的腰,潮红的脸,红烛下的娇羞……
一想到这些,全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我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干脆就坐了起来。
窗外的黑影一下子就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第一反应就是昨晚那个孩子。
我有些生气,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怎么喜欢夜深人静站在别人的窗前吓人?
这回我一定要抓住他,给他一顿教训。
为了不惊扰他,我没穿鞋子,悄然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但这家伙太狡猾了,在我出门后,小小的黑影已经跑到了操场边,一下子就窜到了老瓦房后面。
等我跑到老瓦房后,这里除了一片蒿草,没有别的遮挡物,也没有路。他去哪儿了?
进了老瓦房?房子后面的一扇门,是从里面关上的。我绕到前面,没有闻到昨晚的香烛味。
今晚的光线好点,透过木窗格,我看向里面,终于把里面的陈设看清楚了。
房间里有一个条桌,两把椅子,一个木制的洗脸架,上面挂着一面模模糊糊的镜子,已经被灰尘蒙得照不出来影子了。
木板墙上,还有一幅画。似乎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但是已经泛黄破旧,看不清楚了。
这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我感觉房子并不是秦三叔所说的危房,我决定进去看看,找到那个调皮鬼。
推了推木门,竟然纹丝不动。门从里面被栓上了。
“顾老师。”
我身后传来青果的声音。
“你在那里干什么?你快过来。”
青果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催促。
我走过去,本想说有个孩子跑进老瓦房了,我想找找。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细节。
我开门的那一瞬间不过两秒,门口到老瓦房边有三十多米,啥玩意能跑这么快?
昨晚也是这样,用一眨眼形容他的快,不过分。
老麻柳树下的婴儿手,我窗外的小黑影……我脑瓜子里嗡嗡响,我遇到鬼了?
联想到昨晚老瓦房的事,我决定听秦三叔的话,假装啥也不知道。
于是我说,吃得太撑了睡不着,出来走走。
“顾老师,秦三叔没有给你说,老瓦房不要去吗?”她问。
我说,他说过的,不就是怕房子垮了吗?
青果摇摇头。
“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秦三叔也给我交代过。我……去和对面小店买东西,听店里的人说,老瓦房里有……”
“有啥?”
“鬼。”说完,她眼神惊恐地看了一眼老瓦房,马上把目光收回来了。
“别怕。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鬼。都是吓唬人的。”
“顾老师,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没有。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外面吹起了风,我叫青果赶紧回房间去,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我,小声说:“其实,我也不信。但是……我来的那天晚上,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里没那么小的孩子。”
“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的。哭了整整半夜。我吓坏了。”
她停了停,又说,河对岸小店的人给她说,老瓦房确实有过一个婴儿,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这事说来时间不远,就在五年前。村里当年调来了两个老师,是一对小夫妻,学校他们安排了这边的宿舍,但是他们却执意要住老瓦房,因为他们住厌了楼房,喜欢这种古朴的风格。
小夫妻性格开朗,孩子们都喜欢。妻子不久就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坚持上课。人们告诫她,怀孕后不要去老麻柳树下,但是,他们没有放在心上,还是经常去树下纳凉,拿出画板写生。
她发作的时候,正是六月的暴雨后,河里涨了大水,淹没了漫水桥,无法送到医院,只能请来村里的接生婆。
没想到女人难产,折腾到半夜,终于生了。
第二天,接生婆疯了。人们也没有看见那个新生儿,小夫妻只是哭,不说话,问什么也不说。第三天早上,人们在大麻柳树下发现了女人,她靠着树干,脸上带着一抹微笑,怀里抱着婴儿的衣服。
人们喊她,不答应,摇她,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入殓的时候,女人们帮她换下衣服穿寿衣,发现她的双乳上血迹斑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密密麻麻都是小孔。
那个男老师伤心欲绝,等妻子头七过后,离开了麻柳湾。
从那以后,从老瓦房里经常传出婴儿的哭声。村里就请阴阳先生来把老瓦房给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怕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顾老师,我也听见了婴儿哭,我好害怕……”
我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生出了男人的保护欲。我说:“要不,你到我房间来吧。你睡床,我睡长椅子。”
“这样,好吗?”
“那我去你的房间?”
她这次没有犹豫,赶紧进了我的房间。
我点上蜡烛,她因为紧张,轻轻咬着下嘴唇,眼圈红红的,那模样看起来更让人怜爱。
“不早了,上床吧。”我说。
见她一动不动,我笑了:“我保证不会欺负你。当然,我不敢保证我不打呼噜。”
她这才笑了:“我知道,顾老师是好人。”
废话,我当然是好人了,但是我心里也有一个坏坏的顾老师,恨不得把她横抱上床,洞房红烛……
在我反复催促下,她终于躺下,隔着白色的蚊帐,有一种朦胧的美,她微闭着眼睛,睫毛偶尔扑闪一下,每闪动一下,我的心就跟着一动。
她似乎不知道我在看她,非常放松,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像微微荡漾的水波,朝着我这边漫过来了。
不行,这样看下去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