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和林所来到辖区边缘的一家小旅馆。虽然我们身着便装,但一进门,旅馆老板还是认出了我们,赶忙上前递烟。林所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径直向楼上跑去,我赶忙跟在他身后,老板也紧跟着我。
站在312房间的门口,林所示意店老板开门,店老板伸手正要敲门,林所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示意他直接用房卡开。老板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了房卡,“咔”的一声,门锁开了。
我随即猛地向房门撞去,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地冲进房间。但完全没想到,我将近一百七十斤的体重,只把门撞开一道不足二十厘米的缝隙,透过缝隙一看,房间里的电视柜竟抵在了门后。一股浓烈的麻果香气顺着这道缝隙扑面而来,几乎是在同时,一个光溜溜的身影从床上跃起,跳上窗台,看来是想从窗户跳出去。
我连忙退后几步,用尽力气再次撞向房门。“咚”的一声巨响后,电视柜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缝隙总算够一个人挤进去了。
此时屋里的那个人已经骑上了窗台。林所冲进房间,大喝一声:“别动!”说着右手从怀中掏出了伸缩警棍。那个人半个身子探在窗户外面,看了看林所,又看了看窗外,大概是觉得三楼确实太高,不敢往外跳。
趁他纠结的当口,我打量了一圈屋内。这是一间典型的四线小城的私人旅社房间,昏暗的白炽灯,老旧的家具,一名女子裹着棉被倚在床头,眼神迷离。地上散乱地扔着两人的衣服,还有一个矿泉水瓶做的简易“吸壶”,角落里是两个一次性打火机和几张褶皱的锡箔纸。
林所没有理会床上那个女人,我也不想主动和她说话。
“六子,你个×养的,给老子滚下来!”林所还在跟窗台上的人对峙——六子,42岁,辖区在册吸贩毒人员,也算是林所的“老熟人”。
六子不肯下来,结结巴巴地威胁林所:“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真跳了……”
林所没理他,反而向前迈了两步,说:“你有胆子就给老子跳!不跳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去!”
六子又看看窗外,㞞了,从窗台上滑了下来,坐在地上。
在带这对男女回派出所的路上,林所开车,一句话也没说。我把两人铐在一起,锁好车门,坐在他们身边,默默抽烟。
回到派出所,林所把二人交给值夜班的民警老赵看管,让我去后院把讯问室的灯打开,又去把备勤室里的值班同事喊起来做事,自己却上了楼。
老赵让这对男女在大厅墙边蹲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