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一下20世纪80年代。那会儿电视频道很少,也没有互联网。当时并没有24小时的新闻频道,人们会在特定的时间坐下来看新闻,当然有时也会读读报纸。总之,大家不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到负面信息。
互联网让我们有机会实时了解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但仍然需要我们去主动搜索自己想听到的故事。之后,社交媒体出现了。它有着理想的功能,让我们可以同朋友和家人保持联系,一起分享照片和视频。然而没过多久,我们的首页上就开始出现种种负面内容。
随后,有毒的积极性改变了我们在社交媒体上的发言方式。在早些时候,人们可以发布帖子,讲述自己正在经历一段艰难的时期,之后就会收到支持的信息——“如果你需要聊天就打电话过来”或“如果你需要,我就在这里”。
而现在,“网络喷子”会跳出来留下伤人的言论,并羞辱其他发帖子的人。我们害怕发表自己的感受,唯恐受到网络霸凌。所以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开始只发积极的内容了。
时尚探闻咨询公司(Fashion Snoops)的文化总监卡雷拉·库尔尼克(Carrera Kurnik)解释说,我们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炫富文化”是一种趋势,人们试图以尽可能优越的方式展示自己的生活。然而不幸的是,这只会给有毒的积极性火上浇油。
例如,完美的家庭合影都是滤镜和修图的结果。其他人看到这些不切实际的画面,就会对自己的生活感觉更加失望。然而实际受到伤害的恰恰是这些上传虚假照片的人。他们只会躲在图片背后,而不是去寻找改善生活的方法。
新冠疫情也令有毒的积极性明显增长。这可能是我们在认识到有毒的积极性之后所触及的第一个全球性问题。在我写作本书期间,已经有近500万人死于新冠病毒。我们究竟为什么还要积极乐观?那是500万个失去亲人的家庭啊!有些家庭甚至失去了多位亲人;其他一些人则失去了工作和住房,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债务;我们还在出行、工作以及很多方面受到了种种限制。
即使在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整个世界仍然笼罩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中。或许病毒看起来已得到控制,但疫情并没有彻底消失。那些无法旅行的人可能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过家人了,现在他们能够旅行了,又会对安全问题产生新的担忧。还有一些患有轻度社交焦虑的人可能会害怕离家。
同时,也有些人觉得病毒是一场骗局,拒绝遵循疾控中心的指导方案。一些人故意对着别人咳嗽甚至在超市里舔东西的视频在网络上疯传开来。这样的事情令人恶心和气愤。
然而,那些教导大家保持积极的图片同样让我们深受困扰。就算是撇开自身的悲伤、恐惧和愤怒之感不谈,世界上的坏事也已经够多了。即使你自己没有失去亲友,面对将近500万人的死亡,感到悲伤是人之常情。如果有人跟我说“至少你的家人都还没事”,并不会让我感觉好受一些。如果我无视自己的悲伤,就无法与那些失去亲友的人共情。
我承认,即使已经对自己的感受有了多年了解,这场疫情对我的情绪状态仍是一次真正的考验。我经常难以置信地看着新闻,质疑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有时,我甚至会为自己的健康担心。毕竟,我们都只是凡夫俗子。
我没有低估这些情绪的力量,也不会试图掩盖它们。和白熊实验一样,我知道如果这么做,这些感觉只会更频繁地出现,甚至比以往更强烈。
新冠疫情有好的一面吗?有的。封锁期间,污染明显减少;很多人都可以有时间放慢脚步,花点工夫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整个社区团结在了一起;我们对那些努力为无助的人们解决困难的社会支柱行业工作者更加感恩了。
我们听说过像汤姆·摩尔(Tom Moore)上校那样的故事,他以99岁高龄在自己的花园里跑圈,希望为英国国民医疗服务体系筹集1000英镑。最终,他筹到了超过1200万英镑。即便是在这段充满挑战的时期,这些故事都是充满希望和激励人心的例子。
但最为重要的是,不要带着玫瑰色的眼镜来看待这场大流行病。我们的负面情绪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相反,较之以往任何时候,我们必须更多地倾听自己的负面情绪。如前文所述,这些想法和感觉往往是为了生存而出现的。如果压抑自己的想法,不去害怕感染新冠,我们可能会变得漫不经心,不再戴口罩,不注意保持社交距离,也懒得以正确的方式洗手。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经历这种致命的大流行病。没有人真正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毫无意义的号召人们保持积极的信息如此常见。所以,请再次注意,如果你已经遇到或仍然处于这种情况,不必感到难受。
当你开始思考有毒的积极性对你意味着什么,以及它是如何影响你的生活时,要记住关键的一点:积极性本身并不是有毒或有害的。我很清楚,对我自己和其他许多人来说,要不是那些在新冠疫情期间听闻的正能量故事,日子会更加难熬。正是这些故事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增加自己生活中的积极性,寻找更多的快乐。我们要学习如何做到这一点,但是与此同时也必须明白,消极的思想和情绪确实存在。
为了找到完美的平衡,我们必须认清这些情绪,然后学会如何管理它们。如果不这么做,就好比给消极的断腿贴上一张积极的膏药,并不能根治任何问题。
有毒的积极性其实是消极思维的一种极端情况。你可能已经了解并经历过消极思维的危险。毕竟,关于消极思维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如果我们忽视自己的情绪,只会遭受更多的痛苦,也可能导致可怕的后果。下一章将介绍为什么有毒的积极性会损害身体健康和人际关系。我们也有必要了解,为什么有毒的积极性正在危害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