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

1979年。一股潮湿的泥土和石头的气味。昏暗的光线中，一小群人悄声低语着，仿佛走进了一座教堂，对岩壁上所画的野牛、猛犸象和马匹入了迷，这些画作的颜料是用土和木炭混制成的红赭石，还加入了唾液和动物脂肪。我无言以对，这是法国西南部原始洞穴里的又一个“幽灵”。此处名为芬德歌姆岩洞（Font-de-Gaume）。洞中的壁画可以追溯至公元前17000年，一个世纪前由当地一所学校的校长发现。那些手绘的线条顺着各面岩壁的自然轮廓变向、流动。一幅画里，一匹肥马俯下身子，好像在用鼻子轻抚着一头耷拉着脑袋的野牛。另一处，一大群骏马在这石头平原上飞奔着，其间还有一只橙色躯干、脖子黢黑的大型动物，以及一些浑身都是黑白斑点的小兽。有幅画尤其惹眼，让我一见难忘——那是一头野牛，其整个身子似乎都是一笔勾勒出来的。

显然，这些早期人类都是技艺绝伦的画家，与自然关联颇深。他们也相信虚幻世界吗？他们相信无形之物吗？他们怎么看待雷、电、风、头顶的星辰，以及自己的起点和终点呢？他们很少能活过30岁。裹着他们所猎杀的动物的毛皮，意识到自己行将逝去，他们一定会怀着敬畏和渴望，仰望永恒的群星吧。远古先人们将这些逝者葬于洞穴外的山麓间，为其穿上缝制的衣服，并在其俯卧的遗体四周摆上各种工具和食物，以备来世。这种渴望就是始于此时此地吗？

在附近，有人擅自划亮了一根火柴，我们都惊讶地转头看向这缕小小的火苗。墙上的阴影闪转腾挪。随后，火光消失，恍如那些万年前的始祖，恍如所有的生灵，恍如物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