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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驱动离岸金融发展的制度因素

我国许多学者都从宏观视角对离岸金融市场发展的动因进行过研究分析。有学者认为金融创新和金融市场全球一体化是导致离岸金融市场形成的重要原因,如刘振芳(1997)认为离岸金融市场产生和进步的主要原因有三个,即生产国际化、贸易国际化和资本国际化,同时离岸金融市场发展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外部条件就是技术进步,商业银行离岸经营的主要动机就是创新大量的金融工具,而且由于商业银行规避了严格的金融管制,可以在比较舒适的经营环境中办理相关离岸业务;史薇(1999)研究了中国的离岸金融市场发展状况,借鉴了国际离岸金融市场的经验,从宏观环境角度阐述离岸金融市场形成的必要条件。其中发达的基础设施、稳定的政局、健全的法制、优惠的税制是离岸金融市场成功发展的关键;而杨咸月(2003)则分别从金融中心的宏观、微观理论基础和物质基础等方面对各大离岸金融中心发展的共同特征与个性进行了研究,并对离岸金融市场在我国的构建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鲁国强(2008)认为经济全球化、金融自由化、货币国际化、国际金融竞争、国际经济发展不平衡以及政策与技术进步是离岸金融市场发展的宏观动因。根据制度分类,下述制度因素在离岸金融发展过程中发挥了显著作用。

4.2.1 优惠的税收制度

优惠的税收制度是离岸金融中心形成的重要因素,由于逃避税收是离岸金融发展最初、最为直接的重要驱动力,离岸金融中心的税收制度 是至关重要却备受争议的制度因素。税收优惠甚至零税率(Christensen & Hampton,1999;Foad & Lundberg,2017)为投资者的信息收集和信息处理提供激励机制,降低了获取信息的社会成本,吸引了全球证券投资组合趋之若鹜。离岸税收制度则能够使得跨国投资者将低税负、高流动性的双重目标完美结合,显著促进跨国银行的转移定价和预提税收,因而税收优惠制度能够显著促进离岸金融中心的发展。综合全球相关案例可以发现,不同类型的离岸金融市场,在税收制度方面均制定了更为自由和优惠的政策,以吸引国际资金和先进技术流入,促使金融机构集聚。①优惠的税收政策能够降低交易成本。资金的价值通常体现在其流动性,交易成本过大会影响流动性,造成资金价值的损失,不利于离岸金融发展。②低税政策能够吸引外来高新技术。国外高新技术、设备及人才的流入,能够促进这些国家或地区行业的现代化,为发展离岸金融奠定基础。③低税政策形成的一定程度的税收竞争是良性的。金融规则的协调统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要存在着国内税率、监管准则和保密制度的不一致,就会有国际离岸金融提供“合法套利”的空间。如同一切垄断那样,没有竞争就没有高效的资源配置,来自优惠税制国家的竞争可以让其他当局者有所改观,并促进其改变税收政策,降低赋税以形成自己的离岸金融市场。综观发展中国家的离岸市场,尤其是一些岛屿国家,在税收制度设计上均允许极低的税率;有的国家不征收直接税,只征收少数间接税;有的除征收海关税或所得税外,其他诸如增值税、遗产税、预扣税等全部减免。

4.2.2 完善的法律体系

离岸金融市场自身的发展特性决定其要承担较高的金融风险,而这种风险往往难以防范和管控,所以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建立的离岸金融市场,都以遵从国际惯例为前提,制定了非常健全的金融法律法规体系。各离岸金融中心除了制定《金融服务法》等母法外,还制定了有关具体离岸业务的子法,如英国、美国、新加坡针对银行、证券所制定的银行法、证券法;马来西亚纳闽岛的离岸信托法;开曼群岛的银行、信托保密法以及避税港型离岸金融中心的免税法;非避税港型离岸金融中心设立的反避税法和反洗钱法等。此外,大部分国家和地区也都有监管机构对离岸金融中心进行监督管理,如英国的金融服务监管局、美国的联邦储备委员会。日本的大藏省、纳闽岛的离岸金融服务局等。上述法律的目的均在于努力营造一个完善公平且充分竞争的金融环境,为各项离岸业务健康有序地开展提供保障,进而促进离岸金融更好更快发展。

一是法律体系。离岸金融中心稳健的司法体系是其得以演进运行的核心要素,雷兴中(2004)总结了发达国家发展离岸金融中心的经验,提出了法律法规制度健全是推动离岸金融市场发展的巨大动力。完善的法律体系不仅使得离岸金融中心开展各项金融活动有法可依,同时减少了政府干预,还能有效控制并防范金融风险,使离岸金融市场健康稳定发展。研究表明,遵循普通法系的国家或司法管辖区更容易演进成为离岸金融中心(Masciandaro,2008)。

二是金融监管。离岸金融中心形成与发展的前提条件还有宽松的金融管制。欧洲美元市场这一离岸金融市场雏形的产生条件之一就是英国采取了比美国更为宽松的管制措施,从而吸收了大量美元存款并且能够从事美元国际交易。伦敦、纽约、东京、新加坡、中国台湾等离岸金融中心均取消了外汇管制,经营离岸业务也几乎都没有准备金制度限制,全面实行利率自由化,放宽甚至取消了离岸银行的信用额度制度。因此主流观点认为加强金融监管、提高风险抵御能力会促进离岸金融发展。Rose和Spiegel(2006)的回归结果显示监管因素相比于人口、相对位置、语言、货币等其他解释变量对离岸金融发展的作用更明显。左连村和王洪良(2002)、鲁国强(2008)等指出离岸金融市场自身的特性决定其在发展中需要面临很大风险,而发展中国家的离岸金融市场存在的风险更多更大,因此除了重视所在国(地区)监管制度的实施外,国际间更要加强监管、防控协作。

罗国强(2010)分析了避税港型离岸金融中心的发展特点及影响,提出有必要加强离岸金融中心税收监管的法制建设。也有学者认为加强监管会妨碍一些离岸金融中心的发展,Rawlings(2005)通过从国际监管合作规范对离岸金融市场影响的分析研究,指出加强国际金融监管对较大的离岸金融中心有正面影响,对簿记型离岸金融中心会有负面影响。总之,政府适当的金融监管可以降低离岸金融交易费用(鲁国强,2008)、阻止洗钱并确保金融运行安全,是金融发展必不可少的一项制度安排(江春和王銮凤,2009)。

4.2.3 宽松的政治制度

离岸金融市场是全球化程度较高、市场一体化程度较彻底的国际金融市场,其演进发展的条件不再仅仅局限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视角,需要具备全球维度,所以稳定的政治环境与高度的对外开放是国际资本能够自由流动的先决条件。西方发达国家一方面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着力于战后重建和整顿工作,不仅在政治上维护了政局和国家的稳定,同时也在经济上拓展了经济的发展范围;另一方面,发达经济体的对外开放从始至终就与它们的市场经济相生相伴,开放的经济政治环境促成了离岸金融市场的产生和建立。我国学者商世文(1995)对诸多发达国家离岸金融市场的案例进行分析,印证了稳定的政局是离岸金融市场良好发展的基础,在此基础上更高开放度是导致离岸金融市场各种金融机构云集的重要原因。因而对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来说,发展离岸金融市场的首要条件是保持本国政局稳定。如以新加坡为中心的亚洲货币离岸市场的建立,以及开曼、菲律宾、马来西亚和泰国等国家离岸金融市场的兴起,都与这些国家社会安定和政局稳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上述国家彼时的经济增长率大多在10%以上,有着较高的人均收入以及相对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总体来说社会较为安定。另外,它们重视对外开放,认为建立离岸金融市场的另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是加大对外开放力度。如中国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加勒比海区域等各个地区或国家的离岸金融市场的建立均得益于开放的经济和金融政策。特别是众多避税港型离岸金融中心,多数都是加勒比海地区的岛国,孤悬海外与大陆无接壤,但多处于交通枢纽位置,加之远离战乱地区,政局相对稳定和高度对外开放,为投资者创建了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

此外,政府的直接干预或政策干预也会推动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巴曙松和郭云钊(2008)认为带动离岸金融市场发展的政策分为传统政策和创新政策,传统政策主要指的是优惠的税收政策和放松对金融市场的管控,促进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如新加坡;创新政策指的是美国和日本通过政策推动作用,建立“在岸的离岸市场”。Hudson(2000)从政治学视角切入对离岸金融市场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表明政府干预对离岸金融市场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同时提出离岸金融中心是被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两方面作用塑造的,有着旺盛生命力和良好社会秩序的实体。

4.2.4 良好的诚信文化

非正式制度是个长期演变的过程,其中文化更是经过长时间熏陶和沉淀而形成。文化因“千年不变的时效性”在非正式制度中处于核心地位,Stulz和Williamson(2003)认为文化对人们的预期和偏好具有最强的社会约束力,人文环境深刻地影响正式制度的建构过程和理性选择,普遍影响着人们的投资行为。从宏观看,文化趋同可以有效减少外国证券交易成本,双边共同语言(Guiso et al.,2009)、宗教信仰(王伟等,2020)和殖民关系(范小云等,2012)都是离岸金融发展的显著驱动因素,文化距离较小的国家之间将引致更多的外来证券投资(刘威和李炳,2016;Karolyi,2016)。从微观看,李仲飞等(2017)认为文化是影响个体认知和塑造个体行为的根植性原因,人类较高的字词识记和数学能力会增加人们在股票资产上的配置比例(孟亦佳,2014),出色的认知能力往往能斩获超额投资收益(Gruber,1996),有助于金融监管部门构建稳健的风险偏好,增强风险管控能力(王勇等,2019),最终体现为促进离岸金融发展。

由于金融经济本质上是一个信用经济、道德经济,对于复杂的经济活动,双方交易的成功要建立在交易双方诚实守信的基础之上。而离岸金融的服务对象为非居民性质的个人或法人,鉴于其“两头在外,一头在内”的经营方式,服务对象具有广泛的外延性,调查成本畸高,银行很难深入掌握其信用绩效及所属产业的资信状况,由此产生的逆向选择问题使得优质的公司不愿忍受高利率负担,绩效差的公司很难保证按期偿还贷款,甚至从一开始就未曾打算还款,从而使得信用风险进一步扩大。因此信用水平越高,交易成本越低,资金流动性越高,只有在优良信用的前提下才能保证交易的成功,缺乏商业信用,就难以形成离岸金融中心,所以建立良好的信用制度才能保障离岸金融的健康持续发展。 0uYbtlqhdcW8QLFD/kpaJH5x2h6IG2MSrDzPVcPAa34wdINty6DaCiNZzpUEVM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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