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兜兜打腻了该怎么办?有一天,我们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你得知道,我们企鹅是优雅的动物,能想出来的花样总是有限的。而兜兜在每天被我们打之后已经产生了——嗯,我们可以这么说——进化。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结实,虽然他总不还手,我们自己都打得手疼了。这可不太妙。
“走,打兜兜去!”有一天下午我提议说。上午的时候,我的表哥,一只来自非洲的大猩猩,穿越了半个地球来看我们,给我们送来了很多美味的热带香蕉,这可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我们饱餐一顿,来了情绪。当我们来情绪的时候,通常只有一种宣泄方式,嗯,不说你也知道。
“我都没兴趣了,”我的一位朋友说,“每次打完之后,我的手都疼得要命。”
“我也没兴趣了,”我的另一位朋友说,“这种玩法真没有新意。”
我的表哥静静地听我们说话,听完后问:“谁是兜兜?为什么要打他?”
于是我给他解释了一遍,虽然他对于我们要打兜兜的原因并不了然,却很慷慨地表示愿意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花样吗……很容易的,”他说,“在非洲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丛林里抓住那些调皮捣蛋的小猴子,然后……唔,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好了。”
我的表哥从他随身的行李里找出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棒。他左顾右盼,看到了一座高高的冰山,走了过去。
“你们说的那只企鹅,叫什么……兜兜?”他说,“把他带过来,我告诉你们什么最好玩。”
于是我们去往兜兜的冰屋,把他从屋子里揪了出来。
“跑那么远干什么?我还要看书呢!”他抱怨道。但兜兜的抱怨通常都会被我们忽略,很快他就被我们带到了冰山下。我的表哥手里拿着木棒,站在下面。
“你们要干什么?”兜兜脸色煞白。
“亲爱的兜兜,他是我的表哥。”我温柔地说,“大猩猩不喜欢吃企鹅,他只是要打你一下而已。”
兜兜低声说:“可是……我也从来没听说过猩猩喜欢打企鹅呀。”
我不再跟他啰唆,硬把他推上了冰山。
“喂,你跳下来!”我表哥在下面大喊大叫。他扭过头对我们说:“你们都散开点,小心被误伤。”
兜兜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也顾不上弄明白为什么了。他双眼一闭,从冰山上跳了下来。我们则连忙躲开,只保持着视线的方向。
兜兜大头朝下地掉下来,看那个架势,似乎是要笔直地栽到冰里去。但在他落地前的一刹那,我的表哥高高扬起手中的木棒,狠狠地挥击出去。我们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然后兜兜的身体就倾斜向上高高地飞了出去,一直到我们几乎看不见的高度才开始下坠,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我们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几乎忘记了鼓掌。等我们想起要鼓掌的时候,表哥发话了。
“都别愣着!”他喊道,“快点找皮尺,量一量这一击的距离。”
我们都回家去找皮尺,可是没有一根皮尺够长,只好把所有人的皮尺都连接起来,一直连到了兜兜身边。他的脑袋紧紧地插入冰层中,正在徒劳地试图把自己拔出来。
我们七手八脚地把兜兜扯出来,然后根据他的脑袋形成的冰窟量了量距离。
“一共是……683.75 米!”我们经过一番计算,把每一根皮尺测量的数据加在一起,向我的表哥汇报道。
表哥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真差劲!我还没掌握这只企鹅的最佳横向击打点。”他补充说,“空气阻力也计算得不太精确,出手早了,见高不见远。”
我们都很崇拜地围在表哥身边,听他高谈阔论击打的经验。不得不承认,这种玩法刺激多了,非洲的生物就是比我们有创意,看来过低的温度确实对智力不利。
兜兜这时候才摇摇摆摆地走回来,看上去有点失魂落魄。我问:“兜兜,你没问题吧?”
“还好,”他闷声闷气地回答说,“头在冰里面扎久了,有点运转不过来。”
我的表哥经验非常丰富,他很快指挥我们以冰山下为起点,标出了若干计量点,每两个点之间的距离是 50 米——我们的皮尺的最大长度,这大大方便了我们的测量。
“再来试试,”我表哥豪迈地说,“我会慢慢摸到门道的。”
于是兜兜又爬了上去。他嘴里不知道唧唧咕咕地嘟哝着什么,无可奈何地往下跳。
我表哥大吼道:“看好了!这一棒会远很多的。”
果然,这一次,他的出手没有上一次那么着急。兜兜飞出去的角度要平缓许多,他在半空中持续飞行了许久才开始下坠,而落地之后,身体又被冰面弹起来,连续弹了好几次,才最终慢慢地停下来。
我们欢呼雀跃着扑上去,兴奋地丈量着。
“1137.85 米!”我们高喊着,“真了不起!竟然能打这么远!”
我表哥很谦虚地笑了。这时候兜兜才哼哼唧唧地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肚子。
“再来几次,毛就会被磨坏了。”兜兜喃喃地说。
“放心好了,”我对他说,“我们帮你用海豹皮做个垫子,保证你的肚子没事。”
兜兜呻吟了一声,不再言语。这就是我们喜欢兜兜的原因之一,他很少说废话,只是乖乖地挨着打。